第159章 曦耀
昊雨的声音于厅内回荡，视线却只在圣依耀身上，识海中更是能感受到蓝语曦剧烈的反抗，对此他只是下了禁令。
圣依耀别开他的视线，看向蓝谈天和魅言哀，见他们点头后，缓缓拿过一枚晶石，贴于眉心。
“星月公子果真诚意十足！”魅言哀不知是贬是褒的说了句，也是拿起一枚晶石贴在眉心。
唯有蓝谈天没有去动身前的晶石，他看着这个与自己女儿相处了很长时间的男子，似是打量，又似审视。
“星月公子的来意，恐怕不仅如此吧？”蓝谈天缓缓开口。
昊雨调整了一下坐姿，左肘撑着扶手，眸中露出几分讥讽。
“我的来意是不是仅限于此，对圣邪族与魅邪族来说，重要吗？”
蓝谈天哑然。
没错，对他们两族来说，蓝语曦等于联合的唯一契机，也是两族强大的纽带，只要蓝语曦仍是清白的，那么付出一些代价，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
可他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干涩的嘴唇被晶莹的水珠湿润，有些咸，通红的双眼让人心疼。
昊雨扭头看向她，眼神却满是冰冷，讥笑道：“现在的你对我来说，除却玩具，毫无价值！”
“用你来换取比你高昂许多的价值，何乐不为？”
说完，不管早已泪如流水不止的蓝语曦，他施施然的站起身，道：“魅族长和圣四公子大概还需要不短时间才能看完所有的记忆，待得你们商议好，再议也不迟。”
“本公子等候你们的价钱。”
言罢，昊雨转身向外走去，走前还不忘解除了蓝语曦身上的禁令。
蓝语曦呆呆地坐在那儿，任由泪水滑落，最终在地上摔得粉碎。
那一滴滴落下摔碎的泪珠，就像她的心，一次次的重复摔碎。
她脑中蓦然浮现小时候的画面。
五岁那年，她领着自己怕生的妹妹，跟着那对自己和妹妹照顾的无微不至的父母，来到了圣邪城。
那时，以她的眼睛，只能看到宛如森林般密集的腿，妹妹更怕了。
所以，她和他的相遇，变得再正常不过。
原因很简单，也很傻——他们的身高同等水准。
他长得很秀气，以后肯定会很好看吧，紫色的眼睛，好奇特啊。她想。
她的眼睛好好看，天蓝色的，头发也是，都好漂亮。他想。
简单来说，这是他们缘分的开始。
她没觉得有什么，回族之后，没过多长时间，她便被娘亲带着去了一处偏殿。
她又见到了那个男孩，那双紫瞳，很好辨认，也好看得很。
娘亲笑着将自己推了出去，嘴里还说着：“让孩子们去玩吧，来看看谈天从寒九秘境给我带回来的东西。”
那带着秀气男孩的美妇也是将男孩推出来，笑着站起来，与娘亲一同走到门前，出门前还说道：“小耀，你可莫要欺负曦儿，否则娘亲可不饶你！”
男孩傻气十足的挠挠黑发。
她无趣地搬弄了会那些没什么意思的小玩意，才想起来还有个人在自己旁边。
扭头看去，却对上了那双晶莹的紫瞳。
她看到紫瞳中满是沉浸的味道，但转瞬变得惊讶，再而化为慌乱。
她觉得这似乎比那些小玩意有趣多了。
之后，她发现男孩来的频率多了，直到七岁后，才减缓了下来，但一月至少会来一次。
日期都是固定的，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会来，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会一直盯着自己发呆。
直到自己去参加五院选拔。
圣依耀是跳着画面看的，比魅言哀的速度要快了不少，但结束后他没有睁眼也没有放下手，而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带着愤怒、羞恼与黯然神伤的复杂情绪陷入了回忆。
那年自己四岁，刚过完生辰。
一个蓝发女孩闯进了他的视野，也闯进了他的生活。
那次简单的见面后，他便记住了她，记得很深很深，而且还想每天都见到她。
等他到了十岁，女孩已经十一岁了。
那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喜欢。
所以，他壮着胆子，向父亲勇敢的说清了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一向严厉的父亲听到自己的话，忽地一愣，那双自己从来不敢直视的眼睛，突然降低了高度，与自己富有特点的晶莹紫眸对视。
四目相对，他发现，父亲的眼中，没有以往的严厉，只有一种患得患失，让他感到有些怪异的感觉。
父亲用着无比柔和的声音说：“小耀啊，你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吗？”
他用力的点着头。
父亲道：“那你准备好以后与她成亲了吗？就像我与你娘亲一般。”
他愣了愣，他不懂什么叫成亲，但像父亲与母亲一样？应该没错。
他使劲点着头，全身都在展示着他的同意。
那之后，有段时间，他没再见到父亲，但他从未放松过修炼。
因为父亲打他的时候，只说过一句话，也只重复一句话。
“不努力修炼，就只能做一个废人！”
再见到父亲后，他发现，父亲不再对他打骂，虽然还再重复那句话，但语气更多是在与自己的孩子闲谈。
等到他十二岁时，族中给他安排了许多侍女。
他已经懂了许多，他不想要。
父亲却说，这是他应有的，他考虑良久，还是在父亲的话语下，同意了。
那用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的侍女，他能记住的只有平时侍奉他洗漱饮食的一个侍女。
但晴天霹雳，一年半多后，他十四岁那年，却传来她被收作灵奴一事。
他几近崩溃，想过放弃，更在众多族人的反对与劝说中，快要做到了放弃。
“你还小，以后会遇到比她更好的女子。”
“四公子既是嫡子又是长子，更是我圣邪族无人争议的唯一继承人！蓝语曦已经被收做灵奴，我堂堂圣邪族少族长怎么能去迎娶这种女子？！”
“即便我圣邪族不分男女，但依耀仍旧是我族的大公子，蓝语曦此女，不配！”
看着父亲严厉的面容，看着母亲的以泪洗面，他终于是选择了放弃。
他是圣邪族少族长，家族永远在第一位，自己不可任性。
但事事总有微妙的契机。
在对于这份婚约的最后一次族会上，圣依耀以霸道的姿态强行将所有反对的意见压下，并以无匹的暴行当场斩杀三名死咬不放的执事！
圣邪族族长拂袖而去，看着父亲，圣依耀跪地不起，恭恭敬敬地对着他的背影磕了几个头。
“依耀不孝，还望父亲成全！”
圣邪族族长无言离去，族会上无数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只余他一人长跪不起。
他跪了六天五夜，终于支撑不住，昏迷了。
醒来后，最为亲信的侍卫传信于他。
父亲，默认了。
圣依耀再度来到父亲的寝室，父亲没见他，他却还是磕了九个头。
——父亲，以后您会明白的。
——她，是重中之重。
……
不知何时，低着头的少女缓缓抬起了头，闭着眼的少年慢慢睁开了眼。
蓝眸与紫瞳相对，却无言。
两人不约而同的移开视线，巧的是，魅言哀适时的睁开眼，一脸的复杂。
“这就是你们的同居生活？”魅言哀看向蓝语曦，挑了挑眉，“让我意外。”
蓝语曦一愣，想要拿过父亲身前的晶石，刚触碰到却痛叫一声的收回了手，她神色顿时有些黯然。
这都要防着她吗？
魅言哀把手中的晶石递给圣依耀，道：“小耀，换着看一下。”
圣依耀犹豫了一下，交换了手中的晶石。
又是一番查看。
但谁都没有看到首位上的蓝谈天此时眼中的神色极为的深邃。
片刻，魅言哀和圣依耀再次睁开双眼，圣依耀道：“毫无差别。”
魅言哀同样点点头。
“来人，请星月公子！”蓝谈天淡淡传出，门外立即有人前往客房。
“谈天，不太对。”魅言哀传音道，“难道星月昊雨冒险来这一趟只是为了把小曦送回来？这不合常理。”
蓝谈天缓缓靠在椅背上，传音回复：“送小曦回来只是他达成目的的过程，就看他到底要什么了。”
没等魅言哀再说话，他又道：“这三枚记忆晶石我，你，依耀都可以碰，但小曦刚才想拿，却好似被蛇咬了一般，你有没有在这晶石上察觉到什么禁制？”
说完，他若无其事的拿起身前的晶石，又接过魅言哀递来的晶石，魂力悄然探入，可晶石就那么大，无论他怎么翻来覆去的查探，仍旧是查探不出半点禁制的痕迹。
“以我的魂力查探不出任何禁制。”
“我也是。”
这就奇了怪了。
“小耀，你有什么打算吗？”魅言哀递给蓝谈天一个眼色，随后朝圣依耀说道。
圣依耀一愣，抬头应道：“我……”
“想说什么就说，没有外人。”
圣依耀抿唇，道：“我想和星月昊雨上死斗场！”
“好啊。”没等魅言哀说话，厅外便是传来一道笑声，“圣四公子既然发出了邀请，本公子自然盛情难却！”
“那价钱，稍后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