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精神贵族

    阿圆竟然到学校中文系进行演讲，不管内容如何，就事件本身来说，足以让中文系的一些人震怒。这些懦弱的精神贵族们，对阿圆这样的无权无势无职务的小人物是极其轻蔑的，他们敬佩的名门望族，阿圆却是郊区豆腐坊的子弟，他们畏惧的是权势，阿圆却是普通百姓，他们羡慕的是亿万富翁，阿圆却身无分文。这样的一颗小草，凭什么来我们高等学府指点迷津？凭什么？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是啊，你阿圆凭什么来我们这里指指点点比比划划的当人生导师啊？好为人师吗？你只有本科学历，而我们这里最低学历是博士，你没有任何著作论文，而我们这里大都自费出书标明是国家级出版社的。你没有职称，而我们这里最低职称是助教。

    阿圆啊阿圆，难道，你就当过几天脱口秀节目的编剧兼主持人拍过一个网络电影，你就真的以为登上月球了吗？

    呸呸呸——

    副教授率领旗下的讲师和助教们对阿圆在网络上围剿，让其以后少装什么学院派，你就是一个荒山野地里的毒草，连白薯花都不是。

    学院派副教授们对阿圆的围剿，竟然再次让阿圆焕发了第二春，阿圆再次有功成名就的感觉，再次被很多网迷们知晓了。

    现在，年轻人就这样叛逆，传统派围剿谁，谁就火起来，不相信？有许多粉丝敬佩阿圆，发誓学习阿圆，成为阿圆之后的傻哥第二。

    网上，外来人口的八零后九零后还成立了阿圆粉丝团，力挺阿圆，給阿圆发来支援信，求教信，请阿圆指点迷津，如何在城市活下去。

    一封伊妹儿说：“我们是农村户口的九零后，却从小到大，只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回去一次，我们不认识老家的水井在哪里，不认识老家的承包田在哪里，不认识韭菜与草有什么区别，可是，我们也不是城市户口，城市也不承认我们，爸爸妈妈买不起城市住房，我们也上不起城市学校，更找不到我们喜欢的工作，我们每天沉浸在电脑前，打游戏，或者，偷偷摸摸，骗点小钱，我们迷茫，我们空虚无聊，我们怎么办啊？我们也想当你，成为什么大师，不动手，动脚，只动脑子，动嘴巴，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阿圆装作人生导师，給那些九零后回信：“无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地走进陌生生活，是空虚抑郁的人们提高兴奋点，走出忧郁颓废的唯一出路。也是增加智慧，知识，经验，胆魄，机敏，生存能力的不二法则。”

    这天，天刚蒙蒙亮，东方刚刚露出一点鱼肚白，阿圆租价的房子外面就一片哭爹喊娘的声音，接着就是杂乱的敲门声。

    阿圆以为是失火了，这个地方算是城中村，很乱，都是外来人口，经常有火警匪警发生。

    阿圆急忙打开门。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四个脏兮兮的小孩子跪倒在阿圆面前。

    他们身后，是那个27岁的四个孩子的妈妈。

    阿圆想关门，可是，门已经被四个孩子卡住了。

    四个孩子妈妈让四个孩子叫爸爸。

    四个孩子毫不吝啬的大声喊着：“爸爸爸爸——

    房东闻讯急忙跑出，见此光景，坏坏的笑：“我就知道，阿圆你这么大岁数了，还说你没结婚甚至没女友，我就知道你想在外面当野猫偷腥，故意说自己没妻子儿女。”

    阿圆刚想说什么，27岁的四个孩子妈妈把阿圆已经推进门，把四个孩子也拉进门，关上了门。

    阿圆哭笑不得：“你这是干什么啊？唉，让我脸面扫地，这真的是有辱斯文啊。”

    “你爸爸说的，你都30多岁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你们家让你传宗接代，你不孝啊，你没有办法传宗接代，看看，我这是现成的孩子，都性你们家的鲁性，行不行？”女人理直气壮地挺胸抬头地炫耀着女人的特别之处。

    “这些孩子爸爸呢？”阿圆小心翼翼的触碰这个话题。

    女人哭起来：“别说了，那个缺德的，一走就是几年没消息，我拉扯四个孩子一路颠颠簸簸来找他，到了他打工的工厂，一家什么制鞋厂，我一打听，人家说，他们工厂早关门了。工厂工人都被玩具厂招走了，我又去啥子玩具厂，到了那里，人家又说，他跟一个女人早生孩子了，两个人去了啥子深圳打工了。呜呜呜－－你说我，带着四个孩子，咋办啊？啊？到公园相亲角相亲，也没人要我，你说我咋办啊？我原来，以为给男人生孩子天经地义，女人就是应该生孩子啊，不然，每个家庭不就断子绝孙了吗？可是，我到了市里边，才知道，原来，女人可以不生孩子的啊，女人生孩子，是要男人家补偿的啊，男人给少了，女人可以不生啊。唉――我真后悔，没早来城市，唉，观念落后，观念落后啊。”

    阿圆安慰女人道：“我知道，现在在外打工的，都是露水夫妻，你啊，别着急，回家等着，也许，过不了几天，你男人就回去了。毕竟，你们是正式夫妻，你和他，有四个孩子呢。”

    “哎呀，啥子正式夫妻啊？原来，我不知道，我们那个小山村啊，十几岁就结婚，就是摆酒席，入洞房，就算结婚了，到了城里才知道，没有结婚证书，根本算不得夫妻。”女人泪水涟涟，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的确，到了城市，观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山村，家里接受了男方几万元彩礼，男方家办了酒席，男女入洞房了，就算正式结婚了。唉，可是没想到，到了城市，才知道，必须有结婚证书，才算正式夫妻的啊。

    阿圆解释：“你们是事实上的夫妻啊，你们已经有四个孩子了。你可以去法院起诉他遗弃罪的啊。”

    女人瘫坐在地上：“跟你说，阿圆大哥，我就看你是好人，我们已经几天几夜没吃饭了，给点吃的吧。”

    孩子也喊着：“我饿——我饿——”

    阿圆本来心慈面软的人，急忙拿出自己准备的面包饼干給孩子吃，还沏了方便面給四个孩子们吃。

    四个孩子和那个女人狼吞虎咽，风卷残席，把阿圆的所有食物都消灭干净，然后，躺倒阿圆的床铺上，倒头便睡。

    鼾声如雷。

    阿圆挠了挠头，急忙静悄悄地拿起自己的箱子，逃出门外。

    奔跑中，阿圆忽然觉得这女人的一切，似乎很熟悉，又不熟悉，她的眼睛，很像蓝天霞的眼睛，那眼睛很迷人，他不敢看那双眼睛，他担心那是一口井，他会被吸进去，跌入陷阱，被丐帮俘获。哎呀呀，为什么这样黑黑的黑色眼睛，都那么迷人呢？只可惜，这女人的脸颊，脏乎乎的，上边沾满了灰尘和幼稚。她披头散发，蓬头垢面，根本看不清她的脸颊和五官，只有那双眼睛，让他心动。可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没有勇气和能力拯救这些乞丐，养活他们，他自己还四处寻找稳定的工作，住房，薪金，他怎么可能养活这些乞丐呢？他们这是强迫他养活他们，是道德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