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院来客

    第五章 小院来客

    简单的小院里，四只大白鹅对着略显单薄的院落木门扯着长长的脖颈，发出“嘎嘎嘎嘎”的逐客令。寡妇门前是非多，又逢这两年收成不好，善良的农民过不下去日子就会变得邪恶，母亲文氏自然也怕遭遇贼人，但是相传寡妇又忌讳养狗，就养了这四只大白鹅，每天都是足料足量的供着，油光的身躯，张开翅膀扑腾的时候也有些气势骇人，一般的狗子还不是对手，像现在嘹亮的“嘎嘎”声也能起到很好的预警效果，足够震慑一些不法的小肖之徒。

    然而今天，四只白色的将军大鹅的“浩大”声势显然没有取得很好的战果，门口那位体格彪悍、身材魁梧的汉子，仿佛远方秦岭内的一座山岳，只是静静地站着，不为所动。

    母亲文氏抱着韩晧走出屋子，远远就看到了那比院落的篱笆还高出一寸的高大汉子，只是那人带着个毡帽，看不见来人的模样。文氏走上前，放下韩晧牵住他的小手，又抚摸了大白鹅们，这群红顶的将军们也渐渐安静了下来，谨慎地隔着木门向外询问：“不知何人到访？可否报上姓名？”

    “大娘子，我是韩忠。”

    母亲文氏闻声放心下来，于是打开院门的木栓，门口魁梧汉子抬起了头颅，摘下自己的毡帽，露出了黝黑的脸庞，只是显得有些局促。

    “大娘子，近来可好啊。”他边说下意识的又搓了搓手。

    母亲文氏定了定神，仔细端详了一会，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这黝黑的汉子外表虽然有些变化，但还真是是那日喜宴里冲撞尖嘴太监的汉子，韩家家族内享有“武人”名号的族人——韩忠。

    韩忠自己回想当日情形，虽然已经过了两年，但仍后悔当初。觉得主家受到飞来横祸，与自己的鲁莽行为怎的也分不开关联。为了摆脱内心的梦魇，他这两年更是四处求学，精进自己的武艺，磨砺自己的性格，只为更好地保护主家，弥补自己的过错。他的脸庞变得沧桑，皮肤也变得黝黑，但是换来的是山岳般的沉稳。半个月前，他就结束了自己的历练，拜别了老师下山，却发现韩家之前用来联络的几个站点和方式好像都消失了一般，一时也找不到主家当前话事人——韩晧叔父的韩暨，却偶然间探听到了大娘子与小少爷在这乡间的避祸，于是便星夜赶来，唯恐大娘子和小少爷出了问题，若真是发生不测，自己内心的梦魇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除去。但站在这院子门前，他却想起了之前因为鲁莽急躁所犯下的过错，又想起了师父的嘱托，强迫自己沉下心来，但当如今看到大娘子牵着小少爷站在自己的面前时，却忍不住的再次紧张了起来。

    “快进来吧。进来说话。”母亲文氏也是愣了片刻，觉得站在门口也有些不妥，于是邀请韩忠到里屋说事。

    在屋内，韩忠讲述了这两年的经历，也讲明了希望暂时留在小少爷身边的打算。母亲文氏听到这消息，犹豫的思索着，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怕人多嚼口舌。韩忠看着大娘子的样子，才反应自己确实又有些操之过急，应当多问问大娘子情况再做打算，怎么自己就这么着急呢？又徒增大娘子的烦恼，正准备开口致歉，没想到小小个的小少爷竟然先发了话，“娘，有如此忠义壮士来投，岂能拒之门外。”

    虽然韩晧的声音不免的有些轻，又带点奶气，但在这不大的屋子内还是比较清晰。韩忠惊讶的看着这小少爷，一时被这小小的人儿能说出这样的话震惊住了。

    母亲文氏经历了今日的惊喜巨变，却没有感到那么大的震惊，但内心还是止不住的欣喜，经过了儿子的提醒，瞬间厘清了事情的孰重孰轻，“那是自然，我这就去把房间先收拾出来，只是房间不大，需要你将就一晚了。”说完文氏便去收拾了，毕竟今日一番折腾下来已经过了未时，不到两个时辰就日落西山了，不想客人睡鹅棚的话，就得抓紧了。

    “我们一起去给母亲帮忙，你也过来吧。”韩晧自然的对韩忠招了招手，这房间虽然不大，可这两年无人使用，早已给堆满了杂物，更像是一个柴间，让母亲一个人收拾，那不得累坏了，他看着这个壮大个，理应觉得物尽其用，不是，应该是人尽其才。

    而韩忠却感觉眼前这小小的人儿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自己不仅觉得他说的每句都在理，更是心甘情愿地想跟着他做事，在这小小的身躯仿佛可以看到孕育着的希望。

    三人一通忙活，终于让韩忠晚上有了临时住处，母亲文氏更是生起了火，还拿出了腊肉和咸鱼来招待客人，可惜酒是没有了。韩忠也很是感动，但心里对大娘子及小少爷一家沦落至此很是内疚，思量再三，害怕像之前一样说错，于是便没有主动说话，都是小少爷或是大娘子提问才回答那么两句。

    弯若柳眉的月光透出昏暗的月光，洒在这乡间的院子里。院门和里屋的门依旧被紧紧的锁着，这是母亲文氏这两年亲身经历所换来的谨慎。院中四只红顶的白衣大鹅也安静的在舍中休息。厢房内的韩忠经过长途的奔波很是劳累，竟然忘了浅睡戒备，迷迷糊糊的沉沉的睡去。里屋内母亲文氏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白天里失去孩子的惊恐早已耗费了她大量的精神，早早睡去，她怀中的韩晧，却睁着大大的双眼，眼珠子不停地转着，像是再不停思索，身体确实一动不动，唯恐吵醒了旁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