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分家文书
宋老头见宋立光和宋立祖还云里雾里一脸疑惑，又瞅宋立耀有点小醉自己都有些发懵，不用想也能明白宋立祖肯定没有和他们两个说清楚，便又解释一遍道：“老二想分出去单过，我和你们娘同意了。”
“啥，这咋能同意二哥分家呢？”宋立祖自诩读了几本儒家的圣贤书，对于分家这种有违孝道的行为他表示不赞成。
“是啊爹，一家人咋能分家呢？”宋立光常年在县里经商，有点商人的滑头在身上，分家一事上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利益，确定了自己的利益受到受到损伤后也附和宋立祖。
宋老三目光短浅，只觉得分不分家都和自己没啥关系，也不明白老大和老四为什么不同意。说实话，他也想分家，自己当家作主，想买多少酒都没人敢拦着。
只不过这话他不敢当着宋老头和于氏的面说，只敢心里嘀咕，现在缩头缩脑躲在宋立光和宋立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爹也不愿意一家人就这么散了，为了老四和大郎，唉……就请族老和村长商量商量吧。”
宋老头不说于氏和马氏干的那点破事，只话里有话，明里暗里的表示是为了宋立祖和大郎宋明词着想，分家的错归在了二房的身上。
在场的也都是老人，宋老头这话什么意思也都听得明明白白。
宋老头见没人附和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
“家里钱不多，存了大半辈子也才二十两；家有良田六亩，下等田十五亩，去年的陈粮也还有五百斤……”
等宋老头说完家里资产，村长和几位族老互换了个眼神，小声地商量起来。
一刻钟过后，村长落板：“我和几位族老商定，分家给银子五两，良田一亩，下等田三亩，陈粮二百斤，其余各桌碗椅筷按人头数分配，如何？”
“不行！老四和老五还没成家，顶多就给一两银子，二百斤陈粮，其余的想都别想，分家了也给我滚出去别住在我家里！”
听完这分家的事宜，宋老头还没说什么，于氏先翻了脸，说什么都不肯按照村长和族老们商量好的分家。
给五两银子和田地，他们也配？
村长和族老被于氏下了面子，脸色有点难看。
这于氏真是无法无天了！
“宋得福，你是怎么管婆娘的，爷们说话也是她能插嘴的？”一位国字脸的老人不惯着于氏的臭毛病率先喝道。
宋老头的脸色也不好，见被族老数落，就把怒气撒在于氏身上，毫不犹豫地就抽了于氏一个耳光。
“爷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说完还露出一个尴尬的笑看着村长和各位族老。
“宋得福，你敢打我！”
于氏嫁进宋家三十多年来。虽然也经常和宋老头闹红了脸，但宋老头从来没有动手打过于氏。
于氏今天被打了一巴掌，作威作福的劲也要蹭蹭蹭的往上涨。
“你再嚷嚷，我就把你休了，滚回你的娘家去！”
宋老头也是这些年被欺压的狠了些，从没有和于氏动过手，头一次和于氏发这么大的火，一说出口的话就是要休妻这种最严重的话。
于氏本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一听宋老头要休了自己，自觉闹得有些过了，捂着脸坐在一旁也不再说话。
村长和各族老看着老宋家，老的为老不尊，在长辈和小辈面前都能动手干架；小的见父母打架不说劝阻，不是低头就是脸上带笑看热闹，唯一面上透露出担忧的二儿子又要被赶出家门，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就暗自叹息。
这老宋家，要完。
等于氏不再作妖，宋老头才赔着笑讨好的道：“就按村长和族老们说的，银子给老二五两，良田一亩，下等田三亩，陈粮二百斤……”
说实话分出去的东西，宋老头也有点肉疼，但在族老们面前他也不敢表现得不满，只能咬咬牙说下去。
“家里人口多，桌椅碗筷啥的就不分了，我把村南靠山的那三间木屋给他们，老二有手艺可以上山砍树，桌椅碗筷啥的也就有了……”
宋老头瞄了几眼村长和族老们，他知道他现在虽然说的好听，但其实还是要把老二一家赶出家门，他心里有些没谱。
村长还想说什么，宋知奚突然敲了敲门，从屋外走进来。
见宋知奚出现，所有人都皱了眉头，尤其是族老们，他们传统观念根深蒂固，觉得这种分家大事女人不能参与，小辈更是不能参与。
所有人都觉得宋知奚不该来此。
“奚丫头，你是担心你爹，找你爹来了？”村长率先开口，先给宋知奚套了一个担心父亲的名头，省得等会被有些人拿乔，又是非打即骂。
“闺女，你先回去陪你娘，这儿马上就结束了。”宋立宗起身护在宋知奚身前，也替宋知奚挡住族老们的打量和宋老头、于氏的不满。
宋知奚莞尔一笑，冲村长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侧身从宋老二身边走过，“扑通”一声跪在各族老面前，深深地磕了三个头。
“我知道我是女子，又是小辈，不该出现在这里，可我还是要冒着被人说没有规矩的风险来感谢各位叔祖一番。”
宋知奚先给自己把重情重义的人设立住，让老宋家其他人没法抹黑宋知奚，败坏宋知奚的名声。
“多谢村长和族老们的深明大义，也谢谢爷爷和奶奶的高抬贵手。”
夸赞村长和族老深明大义，暗示老宋家尖酸刻薄，这叫做杀一捧一。
“我爹为人老实，不太会说话，想的事也不全面，我做子女的要想父母之不想，为父母担忧。”
我们一家人可都是老实人，可别欺负我们老实人。
“既然分家一事已经板上钉钉，那知奚再求求各位爷爷，各位叔公，立一份分家文书，写明两家互不干扰，互不得侵犯他人利益。当然作为小辈该孝敬爷奶的我们也一分都不会少，这些也请写在文书里面。”
宋知奚先是恭维村长和族老们深明大义，又暗讽老宋家尖酸刻薄，话说的顶顶漂亮，让人找不出一丝漏洞。
宋知奚说了一大堆的话，都是在为提出立分家文书做铺垫。
于氏是一无知妇人不知道宋知奚话里的意思，别人可不是傻子，所以除了于氏都听出了明白了宋知奚是什么意思。
尤其是听到后面宋知奚要立分家文书把家分得明明白白后，老宋家一家人都垮着一张脸。
于氏虽然听不出宋知奚话里的意思，但也能想明白宋知奚后面提立分家文书是为了什么。
这分家文书一立，可就真的是两家人了。
于氏不能苛待，不能非打即骂。
“好你个小贱丫头，反了天了！”
于氏说着就拿起手边的茶杯冲着宋知奚扔去。
宋老二见茶杯向自己闺女扔去，想也不想就替宋知奚扛了下来。
“嗵！”
茶杯砸在宋老二头上，当即就破了个口子见了血，血顺着额头流下来，淌了一条线。
“于氏！”
村长手一拍桌子，蹭的一下站起来，用眼神暗示宋老头管管自己的婆娘。
谁知道宋老头装作看不见村长传递给自己的眼神，闷着头好久才支支吾吾了几句：“是分家又不是断亲，哪里用得着写文书，这事是奚丫头做得不对……”
村长一听这话，哪里还不知道宋老头什么意思。
在场的老人活的时间久了，人情世故那一套也看的明明白白，于氏和宋老头这副模样，明显就是想着就算以后分家，还要继续磋磨二房。
过了一会儿，年岁最大的那位族老，一拍板：“拿纸墨。”
这话一出，分家文书算是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