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几天没见，你的气色居然提升了这么多？”
回到办公室没过一分钟，段意霜就跟着跑了进来，围在姜月的身边，仔细观察着她的变化，叽叽喳喳个不停。
“这就是被爱情滋润的效果么？”
一听她提起爱情的字眼，姜月的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了佟雾的脸容。
在机场分别前，他仗着没人能认出他的全副武装，赖在她的肩上撒娇。
嘴上一直不停问她会不会想他。
若是以前，姜月只觉得肉麻，可是如今再看他委屈巴巴的模样，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霜姐，别乱说！”
察觉到脸上微微泛起一丝滚烫，姜月起身拉开窗帘，敞开了窗户，借着给办公室通风的空档，朝脸颊上扇了扇风。
“好好好，我不提，我不提。”
段意霜看到她格外亲切，顺手一同帮忙，不过眼睛仍不停在她的身上打量。
“看到你现在的变化，我就忍不住替你高兴。”
“变化？我哪里变了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还说没有？”
见姜月不以为然，段意霜立马叉腰，摆出事实。
“我可是听说你刚回来就给了那个老女人一记下马威，让她吃了个大瘪。”
谈起这件事，她神采飞扬，十分解气。
“原来是这事。我只是不想再忍了，也没有必要再对她毕恭毕敬。”
想起以往自己的天真思维，姜月连连摇头，无法直视。
什么“井水不犯河水”，“我不害人，别人就不会害我”，这些言论简直就是笑话。
毕竟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是有罪的。
好脾气在某些人的眼里，就代表着好欺负。
世界从不公平，但她也不能无辜地受人诬陷。
“这就对了，干得漂亮！”
在段意霜的鼓励中，姜月提了提嘴角，转而提起道：
“霜姐，刘总的事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提醒我，他有个患有白血病的小女儿，我还真是一筹莫展，拿不到关键的证据。”
“嗐，这天底下哪有不疼孩子的父母呢？”
一见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感激，段意霜赶忙摆手。
“他女儿跟我儿子是一个学校的，虽说隔了年级，但那个女孩一直是学校里的翘楚，学习一直很不错，听说数学竞赛还拿了省内的前三，结果却生出了这档子事，也是可惜……”
遗憾藏匿在她的语气里，姜月听得出来。
是啊，想不到这么优秀的小女孩居然会遭受疾病的折磨。
由此可见，老天爷的确是不公平的。
大概是联想到了自己昔日经历的种种，她越发羡慕小女孩的家庭，也同情着小女孩的遭遇。
窗外的城市繁华而闪耀，遮盖了姜月眸底大部分的沉黯颜色。
隐约间，她眸光晃动，喑哑道：
“等事情办完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刘总的女儿吧，能帮衬着点就多帮一下。”
“嗯，也好。”
或许是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段意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二人立在落地窗前，静静俯瞰着脚下的城市，保持着极有默契的缄默。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讨论声，似乎有几位员工停在了门口久久不曾离去。
“诶，你们都听说了么？”
“是不是佟雾的事？”
“没想到他会大方承认，我以为他会和其他人一样用公关压下舆论呢。”
“真羡慕那个女孩子！”
……
仿佛某个字眼触动了姜月的神经开关，她倏地跑去门前，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你们在说什么？”
话音一出，顿时惊了门外的几个女员工。
“姜总监！”
“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
大概是没想到姜月回到了办公室，她们鞠躬致歉后仓惶逃窜，压根不敢跟姜月有过多的交流。
可是好奇的种子已然在姜月的心底发了芽。
“发生什么事了？”
没能得到答案的她转身回到室内，向段意霜投去求助的眼神。
“你是指什么？”
“刚刚她们谈起佟雾，是什么事？”
疑惑地看了一眼姜月，段意霜从她的目光里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不过她没有多想。
“嗐，这事啊，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再看姜月此刻云里雾里的表情，段意霜露出了一丝惊讶。
“你不知道么？”
反问中，姜月茫然地摇了摇头。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那双时常散发漠然的眼睛，如今却写满了关怀与迫切。
“也对，你压根不关注这些。”
看着姜月一脸茫然的表情，段意霜似是意料之中。
毕竟共事多年，她对姜月的性格算是知根知底，她还从没见过姜月对哪个明星感兴趣，又或者在意哪个明星的新闻。
在姜月的行为准则里，恐怕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没有任何事可以妨碍她按时上班，也没有任何事能阻止她加班，唯独这次停职的例外。
大概是好不容易发现了姜月对明星的事感到好奇，段意霜激动地把她按回到座位上，在电脑页面打开了热搜榜，拿鼠标在标题上画着圈。
“喏，热搜都炸了，从昨晚到现在关于佟雾的热搜一直没掉下来过。”
顺着她的指引看去，姜月顿时睁大了眼睛，面露惊愕。
只见视线里，热搜榜的前三列赫然出现了带有佟雾的词条。
每一组词条的后面都紧随着一个“爆”。
佟雾发表声明
佟雾约会
佟雾请不要打扰她的生活
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大脑在一瞬间空白。
“这是什么？”
在仅存的理智下，姜月控制着发抖的身体，极力保持着冷静。
但她没有办法无视心跳的节奏，揪紧的心脏在源源不断袭来的紧张与焦虑中逐渐扭曲。
完全没能察觉到姜月隐匿的表情细节，段意霜帮她点开了其中一组词条。
“点开看看就知道了。”
伴随她的话音落下，大量的视频和照片涌入姜月的视线。
她根本不需要分辨，或者说她一眼就能认出，这些场景和地点以及画面中的两个人。
其中讨论量最高的一个视频，记录下了佟雾扮演轻松熊的全过程。
近百万的评论里，网友们无一不羡慕着他示爱的女生。
甚至有好奇心重的留言说，希望有能力的人扒一扒被示爱的女生是什么来头。
只是拍摄者的画面都比较糊，好不容易翻出了清晰的照片，结果不是佟雾在挡镜头，就是她戴着佟雾的帽子，可谓是保护的十分严密。
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身为家喻户晓的童星，还有新晋影帝的加持，佟雾的影响力是超乎想象的。
许多平常不发博的网友纷纷加入讨论的行列，一边感叹着佟雾的痴情，一边好奇着女方的身世。
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重重压在了姜月的肩上，令她眼神轻晃，身体也跟着摇摇欲坠。
好在佟雾的众多粉丝十分理性，纷纷发表着祝福的言论，各种理解和支持的声音成为了评论的大多数。
这让姜月一时好受了些许。
只是再往下拉，一些极端粉丝的发言闯入了她的视线。
[极端粉丝1：她是什么东西？根本配不上佟雾！]
[极端粉丝2：佟雾要是和她在一起，我就不活了！]
[极端粉丝3：哪来的不自量力的野鸡？佟雾说不定只是跟她玩玩呢！]
……
污言秽语不堪入目，评论越是往下翻，姜月的呼吸就越是粗重。
她果然没办法承受住外界的舆论压力……
终于，段意霜从电脑页面中回过神来，发现了她的异常。
“你的脸色怎么有点发白？难受么？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姜月刚刚白里透红的肌肤这会一片惨白，顿失血色，额前竟还生出了一丝冷汗。
段意霜整个人都慌了神，生怕她身体出现异样，赶忙去扶她的手臂。
“没，就是稍微穿得有点多，吹吹风就好了……”
蹩脚的借口无疑成为了姜月唯一的解释。
她佯装无事发生，伸手取过桌面的杯子喝了口水，用以掩饰焦躁的情绪。
“你不是向来不关注明星的么？怎么突然这么关心佟雾啊？”
段意霜被她轻易骗过，特意走去窗前，一边表达着自己的疑惑，一边将之前敞开的缝隙又拉大了一些。
“我之前跟他有过交集，你忘了么？”
即使假装的镇定骗过了段意霜的眼睛，但姜月感觉得到自己的手指不停在颤抖，正如她的内心，始终无法平复。
就连说话时的语气也隐约融入了一丝身体的抖动。
“你们还有联系？”
面对段意霜的盘问，姜月似是心虚，低了低头，指尖摩挲着杯柄吞吞吐吐。
“偶尔，没那么频繁……”
其实她很想告诉段意霜，自己和佟雾之间的关系，这样向来有主意的段意霜可以帮自己开导感情上的困难。
可是佟雾的身份太特殊了。
他过于耀眼，一举一动都吸引着无数目光，一颦一笑都会令无数女孩芳心暗许。
跟他沾上边，只会让自己暴露在无数双眼睛下，接受众人的审视。
在两个人没有切实的确定关系前，她根本不想让任何人得知二人的感情进展。
这是出于她的私心。
大概也是她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那你肯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咯？”
听她这么说，段意霜撇撇嘴，拿肩膀撞了她一下。
“真是的，这种八卦居然不告诉我，不讲义气！”
本来极为不爽的表情在话音落下的那刻突然绷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姜月明白段意霜是在开玩笑，但心底对她的愧疚反倒只增不减。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只见段意霜抛开之前的话题，转头凑过来，点开了新的词条。
向来不喜欢公开生活的佟雾个人主页上，除了商务代言和新剧的宣传外，赫然置顶着一条最新的个人声明。
[佟雾：没有公开并非见不得人。我正在追求心爱的女生，每个人都有自己追求爱的权利，请大家嘴下留情，有事冲我来，不要打扰影响到她的生活！]
简简单单的一串文字，没有配图，没有表情，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却足够有力，直直冲入姜月的眼睛，占据了她整个视线。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当下的心情，整个人都是混乱的，脑子里凝不出个逻辑定式。
但她知道，佟雾在维护着她。
那个时而赖在她颈窝撒娇的幼稚鬼，时而责任心满满的暖男，时而纯情无辜的大男孩，其实都是他在她面前展露出的真实模样。
“换其他明星恐怕早就公关水军一起上了，各种遮遮掩掩，对他们这种明星而言，谈恋爱好像见不得光一样。”
对着屏幕中的声明一顿感慨，段意霜盘起胳膊，似是对佟雾的做法十分满意。
“不过佟雾的做法也忒爷们了，且不说保护女生的心思昭然若揭，单是看他坦坦荡荡的承认这点，就比其他明星好太多了。”
“是么？”
姜月不敢看她，只低头摩挲着水杯，心事潦草。
“是啊！他还专门在评论里回复了很多人呢！”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不是杜撰，段意霜特意点开评论，一一向她展示。
“我给你找找，喏，快看！”
顺着光标看去，只见近百万的评论里有许多佟雾的回复。
[网友1：可以问问你追她多久了么？进展如何呀？]
[佟雾:我暗恋了姐姐很多年，最近有了些许进展，感谢关心。]
[网友2：为什么还在追求中呢？佟雾可是又帅又优秀的演员，我要是她早就答应啦！]
[佟雾：谢谢夸奖，我始终认为自己比不过姐姐优秀，姐姐在工作中的能力也比我强很多，我一直都把她当做榜样看待，但我非常尊重她的选择，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不后悔。]
[网友3：那女的如果不是绿茶，就是铁石心肠，不然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答应我们家佟雾呢！]
[佟雾：请不要这么说！姐姐不是绿茶，更不是铁石心肠，她曾多次帮我度过难关，对我而言她是最特别的存在。]
诸如此类，佟雾一一给予了答复。
至于询问女方详细信息的，他一律劝告粉丝这是个人隐私，不要去做违法的事。
逐条看下来，姜月不免怔愣。
说不感动是假话，但她不想看他为了保护自己而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即使他曾说过他会扛起重担，因为这是他的责任之类的话。
“原来喜欢真的会藏在字里行间，以前我不信，现在我彻底相信了。”
越是往下翻，段意霜越是佩服佟雾的做法，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感慨。
只是姜月早已无心这些。
“我的小祖宗，你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