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还有什么回答能比现在这段话更能令佟雾感到开心的呢？
恐怕再也没有了。
心跳被重新点燃，冷却的血液在交融的体温下渐渐发烫。
在近乎不敢相信的情绪中，佟雾尝试着再次贴近她几分，确认道：
“所以，姐姐是喜欢我的，对么？”
即使将声音压到最低，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的不自信。
很难想象，在万众瞩目下长大的演员，居然在无人知晓的夜晚，对着身旁心仪的女人露出卑微的表情。
如果他的粉丝知道了这件事，姜月完全不敢去想自己会经历什么。
但她现在大脑空空，眼睛里只映着佟雾成倍放大的面容，心里只在意佟雾带给自己的安全感，身体的每一处感官都在用行动告诉她，自己需要佟雾。
为了嗅到甜橙香，为了能听到他胸膛内传出的心跳，其他的事通通可以放一放。
“不然为什么会吻你呢？”
这一刻，月光仿佛浸泡在星海，漫天星光皆坠落洒在姜月的轮廓。
她的声音含混着酒香，低柔又温和，却重重地敲响了佟雾的心房。
他的感知不断放大，既能感受到她伏在胸膛吐出的温热气息，又能听到自己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
可是他不能失控。
他心底的疑惑也悄然涌上了心头。
“姜月。”
“嗯……”
“我现在很纠结。”
极力克制着紊乱的呼吸，他望向天花板，嗓音涩哑。
而回应他的，是姜月困倦的语气。
“是因为我迟迟没有答应你么？”
醉意袭来，她强撑着沉重的眼皮看他，不时打着哈欠，像一只慵懒地猫咪，蜷在他的身侧。
“不，我知道自己的追求很唐突，姐姐需要缓冲和心理准备，这也无可厚非，我能理解。”
青稚的嗓音在深夜清晰无比，似是表达着佟雾的某种坚定。
只是在他看向姜月后，眸底翻涌的暗流成为了他难以言说的情绪。
“我的话是不是很多？可是说少了怕姐姐不明白我的心意，总是卡在喉咙里进退两难，憋得我好难受。”
瞅着他紧蹙的眉心，姜月在潜意识下，不禁感慨道：
“心声不能抵达，再付出都会产生偏差……”
说着，她伸手替他抚平眉间的褶皱，语气温柔。
“说吧，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她的话平淡无奇，却莫名给了佟雾开口的勇气。
“我想知道原因。”
似是下定了决心，他吞了一下口水，转头面向姜月，正视着她的眉眼。
“是…是因为我的粉丝们么？他们是不是姐姐没办法答应下来的症结所在？”
即使早有察觉，即使心底多多少少有迹可循，但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答案。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办？”
伴随着一阵好闻的发香，姜月贴在他的胸口，轻缓地磨蹭了几下。
体温在衣料的摩挲中不断升高，醺红了佟雾的脸颊。
“我不会让姐姐为难的。”
他抿抿嘴唇，话虽坚定有力，耳廓却泛着不自然的绯红。
“我分得清孰轻孰重，况且我之后本来就有转行做导演的打算，我希望他们关注我是因为我的作品足够优秀，而不是因为我个人身上拥有偶像的某些特质。”
“有没有想过粉丝不买账？”
听到姜月的问题，佟雾迅速摇了摇头，将下巴抵在了她的发顶。
“说实话，我无数次幻想过那些场面，但再怎么样，我也不想看到自己爱的人被旁人曲解，任旁人议论。”
昏暗的房间，相拥的体温隔着衣料持续升温。
乱了节奏的心跳，并没有令佟雾失去分寸。
他扯过薄被，动作轻缓地为姜月掖好被角，顺势环过她的肩膀收拢指尖。
“粉丝是很重要，可我不是偶像，不需要去吃粉丝的红利。我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也会有自己的爱妻，我希望他们能够理智地看待我的身份。我可以做他们的朋友，可以是每个人某个时期追随的榜样，但我不想让他们把我幻想成男朋友，因为这会给我的爱人造成很大的困扰……”
“姜月，你知道吗，其实我以前有一段时间超级害怕。我怕自己的未来跟我想象中不一样，怕努力没有结果，怕以后真的没有出息，怕你心有所属再无我的位置。曾经我发誓，若是未来我过得很差，我不会来找你，我不想被你看到自己落魄又无能的样子，我宁愿单身一辈子，也不想看着你跟我吃苦。虽然我会尽可能把我最好的给你，但是看你陪我吃苦的样子比让我自己吃苦还难受！我想照顾你，而不是作为一个只会一味撒娇哭闹，出事全靠旁人帮衬的小朋友。我想成为能保护你，陪你去经历风雨的可靠男人。”
“姜月，你很漂亮，漂亮到我不知道该如何不让其他男人去惦记你。你跟那些满脑子都是情爱，只想一心靠男人过上舒适日子的女人不一样，你的能力、你的善良、你的坚韧，还有性格里的要强，让我十分佩服，再也没有其他女人可以撼动我的内心。因为她们根本不配跟你相比，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心声通过长篇大论的方式倾诉而出，如同一口气就把憋在心头多年的压力释放，佟雾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只是身旁传来的轻微鼾声，顿时令他手足无措。
说难过也谈不上，但他的确有些失落。
“姐姐？”
他试着轻唤一声，却不想回应他的只有均匀的呼吸。
姜月熟睡的脸容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一下又一下地扑在他的领口，掀动体内血液隐隐沸腾。
“坏姐姐，晚安。”
极力吐出堆积在胸口处的一口浊气，佟雾低了低头，于影影绰绰的月辉中，在她额前烙下一枚清浅的吻痕。
翌日一早，姜月醒来时一脸懵然。
经过回忆断断续续地拼凑出昨晚的经历，她打量了一眼身上盖好的薄被，以及身侧床畔留出的极窄缝隙，不禁有些赧然。
其实，她明白自己已然处在失控的范围中。
这来源于对佟雾日渐依赖的信任，以及她内心掩藏不住的好感。
希望他昨晚不要被自己吓到吧……
姜月思索着下了床，脑海里仍回忆着对昨晚难以填充的空白。
比如，她睡前听到了一些佟雾的心里话？
至于说了什么，她左思右想，始终没能捕捉到相关的字眼。
听楼下厨房里隐隐传来动静，她好奇下楼，却不想正好撞上佟雾的视线。
心颤动的刹那，佟雾似是没注意落刀的位置，切菜的手一顿，顷刻血光淋漓。
“嘶——”
伴随着一声吃痛，姜月快步迈下楼梯，奔去了佟雾的身前查看情况。
只见他的食指被划开了一道深红的豁口，并不断有鲜血渗出表皮，染透他皙白的皮肤，留下了血腥的痕迹。
说不心疼是假话。
但姜月不仅没有表现出小女生的慌乱，反倒格外冷静地抽出纸巾，替他捂住了持续冒血的伤口。
“有没有创可贴？”
看着她一板一眼的样子，佟雾连忙牵起嘴角，晃了晃头。
“没关系的，只是一点小伤……”
说着，他把受伤手指拿纸包住，藏在了背后，生怕再被姜月瞧见。
好像对他来说，让她看到自己受伤是一件非常没有面子的事。
可姜月却不在意这些，眼下的她更在乎伤势对他的影响。
“你忘记自己的职业了？”
作为掉了一根头发或许都会引起广泛关注的明星，佟雾的伤势必然会成为许多人关注的焦点。
作为演员，包扎了的伤口哪怕微不可闻，也会影响到他正常演戏的发挥，会让人觉得出戏。
更何况，看着他手指割破的口子，姜月实在无法视而不见，心疼不已。
“真的没有关系……”
“别逞强。”
打断了佟雾的掩饰，姜月皱了皱眉，似是生出些许恼意。
“创可贴在哪？我去拿。”
看她如此，佟雾不再分辩，拿下巴指了指方向，乖乖站在原地等待。
私心里，见到她在意自己，他是非常开心的。
开心到手指的伤口不时传出的痛感都化成了糖浆，是甜腻而黏稠的味道。
“在一起的事，再给我点时间。”
姜月很快拿来了创可贴，示意佟雾伸手配合，并在包扎期间向他透露着自己的想法。
“我不想让你为了我放弃演员的事业，但我也同时无法承受过大的外界压力。”
这一直都是她的心结。
她曾想过隐瞒，但对他日渐浓烈的感情告诉她，她想和他在一起。
而在一起前，这是他们二人要一起面对的难题。
“我会想办法的。”
视线里，姜月专注的神色迷人得不像话，让佟雾一时难以挪移目光。
待她贴好创可贴，佟雾即刻反握住她的指尖，眸子映着暖橙色的光晕。
“姜月，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止我向你奔赴而来。”
似承诺般的话语在他深情的眸色中添了几分坚定。
可这真的能解除二人之间的阻碍么？
心底动摇的不安在指尖温热的触感下消融，姜月回望着他的眼睛，提醒道：
“哪怕你要承受千万倍的压力？”
温暖的光线笼罩在佟雾头顶，他本就干净的轮廓在这一刻显得尤为恳切温和。
“如果这是和你在一起的条件，那我会扛起重担，这是我身为男人的责任。”
说话间，他落力牵过她的手，勾着她的腰将她拉进怀中。
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隔着微凉的衣料，姜月感觉到面前男生滚烫的体温和心跳。
她明白，这是他给予她的另一重无声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