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将没有度数的眼镜还给了粉丝，并完成对方的心愿合影留念，佟雾再三嘱咐保密后，加快脚步走去了电梯，与姜月汇合。
“哎呀，装的也太累了，我的心刚才一直砰砰跳，紧张坏了！”
“下次得注意点……”
“呸呸呸，什么下次，乱说！”
他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扣上棒球帽，将耀眼的眉目重新遮了个七七八八。
仿佛瞬间抽离了律师的身份，回到了他本身。
姜月按下楼层，悄悄看向他，心中竟生出无限的感慨。
成熟的是他，幼稚的也是他。
可不变的是他对她的关心。
不得不承认，她喜欢被他在乎的感觉。
而这种非她不可的执拗，在她二十九年的人生里也只有他能给得起。
“姐姐在看什么？”
出神间，佟雾发觉了姜月投向自己的视线，不由地牵动笑容。
“没…没什么……”
如同小偷小摸被抓了个现行，姜月的脸霎时红了大片。
她极力否认地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我居然拿到了想要的证据。谢谢你，佟雾。”
想起佟雾犹如神兵天降，及时救场的画面，姜月生出良多感触。
那一刻，她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诸多女孩子幻想着只存在于童话里的白马王子，也感受到了当意中人踩着七彩祥云出场时发自内心的触动。
在推开门的刹那，他自带星芒闯入她的视野，在她无法挪开的视线里闪闪发光。
如果生活是一场永不停歇的大型剧目，佟雾显然成为了她人生中的男主角。
当姜月发觉周围冒出了桃红色的气泡，连形状都接连幻化成心形时，她不禁一惊，仓促低头看向脚尖。
生怕佟雾瞧出端倪，她心虚地拿手捏住挎包背带，并将别在耳后的碎发遮在脸侧。
听到她的感谢，佟雾非但没有兴奋，反倒耷拉了眉尾眼角，有些闷闷不乐。
“姐姐真见外。”
似是赌气，他拿肩膀轻撞了一下她的手臂，带着浓重的撒娇音调吵嚷。
“疼！”
在他的哀嚎下，姜月不顾脸颊尚未褪去的韫色，顺着他举起的手掌看去。
只见皙白的手背与掌心的连接处呈现了大片淤血，沿着他骨节分明的小指盘绕，肿胀而滚烫。
身为演员，他的皮肤保养得十分细嫩，在伤势的作用下，膨胀的血管宛如根根利刺，势要戳破他的肌肤喷涌而出，难免触目惊心。
想来，这伤应该是刚刚在愤怒之下砸向桌案时产生的。
“要去医院么？”
连姜月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曾处事不惊的她当下焦急万分。
那份支撑她度过风雨的理智与冷静，在关心则乱的情绪中被悄然冲淡。
“一点小伤而已。”
不知是察觉到她在意的眼神，还是在她关心的语气下驱散了不安，刚刚还撇嘴不爽的佟雾这会眉开眼笑。
“况且我这伤只有姐姐能治。”
调笑间，他摇头示意伤无大碍，反倒故意压低嗓音凑近姜月，与她肩并肩靠在了一起。
浓郁的甜橙香气萦绕身侧，几乎不用吹灰之力便重新醺红了姜月的脸颊。
“我？我又不是医生。”
脑袋不受控制地宕了机，她眨了眨眼睛，目光无助地四周探看，就是不敢瞥向佟雾的位置。
偏偏佟雾侧过头，微动的眸光熠熠闪烁，映着干净而纯粹的温柔。
“可姐姐会魔法啊，只要把手借我牵一会，我的伤就会自动痊愈的。”
本是逗人的玩笑，在他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撩人的情话。
一阵酥麻间，姜月感觉到他温柔地环住她的手，一路沿着她的手腕向下，如火燎过肌肤纹理，留下了炽热的痕迹，灼烧着她的体温。
“乱说。”
说话间，佟雾修长的指尖抵达她的掌心，顽皮地画了个圈。
就像在心上挠痒痒一般，轻易地揭开了她藏在心底颤动。
随即，在姜月的脸色愈发通红之际，他顺势穿过她五指的缝隙，悄然握紧。
“才不是乱说。”
略带认真的语气反驳了一句，他有意咬唇收敛着嘴角的弧度，将头转向了一边，羞怯的炽烈也将他的脸烤得通红。
之后，二人谁也没有再开过口，静静地等待着电梯抵达楼层。
只是两双相握的手不曾松开一刻。
这种暧昧且尴尬的气氛，直到坐回车上才得以消散些许。
趁着佟雾坐入驾驶室的空档给脸颊扇了扇风，姜月偷偷捏住手指，反复摩挲着他牵过的地方，仍带着些许羞涩。
“你以前拍过律师的戏？”
脑海里不断闪现着他扮作律师从容不迫的样子，她不免有些好奇。
毕竟在她的了解中，像佟雾这样敬业的演员，在拍戏前都会做足功课。
或许正是有过相应的经验，才让他刚才的表现如鱼得水，轻易骗过刘总，帮她拿到了最关键的证据所在。
可佟雾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
“没有啊。”
怎么可能？
姜月顿时从副驾驶座挺起身子，直勾勾地看向他，眼睛里映着大大的不解。
“那你为什么能流畅地背出那些条例啊？”
不生硬，不磕巴，语调重音皆是恰到好处，若不是系统地学习背诵过，又怎会如此熟稔？
疑惑中，佟雾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后的发，犹豫道：
“emmm，其实是跟前经纪公司打官司的时候记住的。”
听他这么一说，姜月倏然记起了他过往的经历。
记得他曾打过五年的官司，最终以胜诉告终，重新开展事业回到正轨。
作为同样经历过辛酸的人来说，她的问题无疑像是在给他的伤口上撒盐，不断刺激着愈合的伤口撕裂。
“抱歉佟雾，我不该提那些……”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见姜月生出愧疚，佟雾的目光坦然而温和，笑着抬手抚过她的发顶予以抚慰。
可明明该得到安慰的人是他才对。
“难过的话不用掩饰，我可以陪你聊聊天。”
惭愧尤甚，姜月扯过他即将收回的手臂，仔细打量着他手上的伤。
还好，这会伤势消了肿，淤红也消退了不少。
心底惴惴不安的牵挂有了好转，她温和了神色，重新看向佟雾的眼睛。
那是一种区别于往日浅淡的一层情绪，散发着轻柔的余辉，闪烁在佟雾的眼波。
“姐姐不用担心，以前的那些经历让我懂得如何保护好自己，而且未来我不只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姐姐的。”
那些困扰他多年，晦暗不堪的过往，终究生出了茧。
他弯起眼睛笑意融融，眼睫毛轻轻扫过包裹着情愫的暧昧电波，暗含承诺的话语执着而严肃。
不过转瞬，他反握住姜月的手，嬉闹般揉了揉她的指节，故意吸引走了她当下全部的注意力。
“你看，现在只要查到发送邮件的ip地址，就可以彻底洗清姐姐的嫌疑了。”
虽说凭着这些还是无法锁定嫌疑人，但只要洗脱了姜月的嫌疑，一切也便有了转机。
说不高兴是假，姜月难得露出欣慰的模样，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
只是没等她反应过来，佟雾侧身向她贴近。
这无疑牵动了姜月敏感的神经，才消失的韫色重新出现在她的脸上。
他要做什么？
会不会是……
一连串的想法钻入脑海之际，佟雾望向她的眼睛，轻唤道：
“姐姐。”
声音钻入耳畔，如同撩起一阵细密的电流。
在噼啪的微响声中，姜月的呼吸乱了一拍。
“嗯？”
“我们要不要去庆祝一下？”
见她神色紧张，佟雾噗嗤一笑，顺手扯过安全带为她系好，带着计划得逞的小得意回到了驾驶座。
“你！”
被他小小地捉弄一番，姜月顿时涨红了脸，干脆闷哼着撇过头看向窗外，赌气道：
“不去！”
在佟雾一系列的认错撒娇后，姜月同意把庆祝的地点定在游乐场。
这是她少有踏足的地方。
其实小时候她也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无比期待去游乐场，可是那些纯真美好的希冀早已随着破碎的童年流逝在岁月，或是磨成砂砾，成为了手掌再也攥不住的流沙。
偶尔闲下来，她会自己来游乐场转一转，不体验任何项目，只注视着形形色色的路人，看着他们兴奋激动的笑脸，试图将他们身上的喜悦传染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她从未成功过。
今天并非休息日，来游乐场的客人没有太多。
佟雾牵着她走在硕大的园子里闲逛，就像普通的游客欣赏着园内的风景，并无二致。
至少有那么一么瞬间，姜月如此认为。
可现实是，每一处休闲区都摆着佟雾的人形立牌，小卖部有许多佟雾代言的商品售卖，就连游乐场外用来展示的大屏幕也有佟雾代言的广告。
作为曾经家喻户晓的童星，以及刚得到影帝不久的超高热度，人们对佟雾的讨论随处可见，甚至经过某处休息区，姜月发现有几位狂热的粉丝围在佟雾的立牌前不停拍摄着合照。
再看身旁棒球帽、墨镜、口罩齐备，几乎全副武装的佟雾本人，她竟觉得自己幸运至极。
看着狂热粉丝的举动，佟雾皱了下眉，没有丝毫骄傲的神色，更没有任何想要给她炫耀的表示，反倒是在眸底凝聚了一抹暗色，随即扶正墨镜加快脚步，拉着姜月迅速离开了休息区。
过程中，姜月发觉每当周围的人增多了一些，或是有人拿手机拍照录像，佟雾就会格外敏感，异常紧张。
连握住她手的力道也会随之加重，步履匆匆地牵着她走去人少的地方。
足以可见，明星的身份虽然使他在荧幕上光芒万丈，可生活里却也是沉重的负担。
这让她不得不去想一个问题，一个到现在仍是她不能面对的困扰。
如果她答应跟他在一起，他的粉丝会如何？
他的事业是不是也会因为公开恋情而受到影响呢？
而他又该怎么做，才能既保得住事业，又能兼顾二人之间的感情？
“先体验哪个项目好呢？”
出神间，佟雾已然牵着她来到了项目介绍牌，上面写满了游乐场可以体验到的所有项目和注意事项。
“好伤脑筋呐，还是姐姐拿主意吧。”
盯着介绍牌若有所思，佟雾拿不定主意，转而把选择权交给了姜月。
迟疑片刻，姜月思绪回笼，打量着众多项目犯了难。
“我很少来游乐场，除了偶尔会停在旋转木马前驻足看一会外，其他的项目我完全不了解。”
没想到佟雾一听她这么说，眼睛倏地就亮了起来，牵起她的手笑意粲然。
“不如我们先从旋转木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