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自由的诱惑
这天夜里，路修失眠了。
他不害怕王遇春报复。
在他眼里，王遇春是个博学多才的谦谦君子，不像那种会滥杀无辜的恶棍。
只是给自己下套这事干得太混蛋。
王遇春说范准正在进行越狱，这个消息像一只怪手，撩拨着少年的心弦。
正在越狱，就意味着，逃出这座监狱是有可能的。
无论如何，路修都不想把自己的大好青春浪费在这深牢大狱，和一群人渣败类共度余生。
他当即发动【感应】，找到范准和他的忠实走狗芦英波所住的囚室，进入监控。
他们所住的111号囚室位于底楼，确实满足挖地道越狱的条件。
然而，和之前每个夜晚一样，路修的视野里一片漆黑。
炮灰大狱每晚11点熄灯，不光囚室，连外面走廊的灯也一齐熄灭。
狱警们每隔一段时间全狱巡逻一遍，皮鞋悠闲地在走廊地板上拖动。
歘，歘，歘，歘……
路修曾问过麻家星，为什么这么黑他们却能看见。
八卦男有问必答：
“狱警们戴了热成像的夜视头盔。”
“这多麻烦，走廊开个灯不比给他们配夜视头盔便宜？”
麻家星笑了：
“走廊上开灯，狱警确实能看见囚犯。但狱警能看见的，囚犯也能看见。
“统一熄灯，狱警戴上夜视头盔，每个囚室有几个人，他们是静是动，什么睡姿，狱警都一目了然。
“整个囚室区一片漆黑，哪个囚室有一点点灯光就很明显，狱警顺着光去查，一查一个准。
“只要没有光，囚犯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做不了。这就叫‘信息不对等管理模式’。”
麻家星在871号城大学学的是工商管理，新闻上说他学习成绩很不错。
“所以，在炮灰大狱，蜡烛和应急灯什么的都属于违禁品。范老大都搞不到，只有商老七能弄到。”
麻家星说。
路修心说难怪就连手不释卷的王遇春，一到熄灯时间也放下书本，乖乖躺床睡觉，不敢拥被夜读。
没有光，自己就什么都监控不到。囚室的摄像头又不收声，他也什么都听不到。
在这种情况下，媒体之神也沦为瞎子和聋子。
范准现在是躺在床上，还是在挖地洞，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可挖洞总会发出声音吧，熄灯后不久，整座大狱就静如死墓，他们只要发出半点声响，就会惊动狱警，他们是怎么做到无声挖地洞的呢？
难道，他们挖洞的地方不在囚室，而是在范准管理的监狱工厂？
不，不可能。
路修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人会把最大的秘密藏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最好是肚子里，像王遇春。
不能藏进肚子里的，也会藏在自己随时能看到的地方，而不是自己经常会不在、别人却随时可能出现的地方。
路修想，王遇春把自己主动入狱调查弟弟下落这种大秘密都告诉自己了，没理由在范准这件事上诓骗自己。
入狱一个月以来，路修利用媒体之神的【感应】能力，早把炮灰大狱的每一个犄角旮旯查看清楚。
只要有监控的地方，他都反复看过无数遍。
111室的范准和芦英波，以及附近囚室的几条范家走狗，大白天都在睡觉，确实很像是晚上要干大事的人。
通过监控路修知道，在12层的囚楼以外，是广阔得吓人的监狱内场，四方林立着五十米高的哨塔，塔顶岗亭上站着荷枪实弹的哨兵。
还有一支部队驻守监狱，约120人。
此外还有一些机械化部队。
然而，在炮灰大狱最外围的高墙之外，竟然一个摄像头都没有。
路修心念转动，将【感应】向外扩散，竟发现大狱以外根本找不到一个媒体设备！
这怎么可能？
他冥思苦想，结论只有一个：
【感应】能力是有范围限制的。
在夏令营里，他最远的应用距离不超过20公里。
现在看来，20公里应该是【感应】的一个瓶颈。
又过了几天，下午放风时间，狱警阎东进来叫范准带几个人去工厂做一批急活。
通过监控摄像头，路修发现范准和手下六七个人经过内场时，假装不经意地抖抖裤子，一些小东西从裤管里掉了出来。
路修拉近镜头，发现是水泥块和碎石。
他的跟班们也如法施为，抛弃这些建筑垃圾。
路修终于确定，范准一伙人确实是在进行越狱。
只是他还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混凝土敲得那么细碎，还不出声。
见路修出神地望着碗口大的小窗，麻家星凑上来，小声问：
“怎么，你也想越狱？”
路修吓得一抖。
心说这神经病不会真会读心术什么的吧？
麻家星既没投入范准怀抱、也没倒向王遇春，人还活得好好的。
堪称炮灰大狱里的一朵奇葩。
由于他强大的精神控制能力，他不仅安全无虞，还时常受到范准、王遇春两方礼遇，两个大山头都想拉拢他。
路修心想，这家伙难道知道范准越狱的事？
他故作镇定地冷笑一声，挑眉道：
“越狱？可能吗？”
麻家星张开嘴，还没接话，约四米远，拄着拐杖的老赵头接话：
“不可能。”
两个年轻人同时挑眉。
两人现在在天井角落，压着嗓门密语呢。
年纪奔百的老赵头看似浑浑噩噩，竟然听力超群。
麻家星笑道：
“赵爷爷，您属狗的吗？耳朵这么灵？”
路修脸皮一抽。
作为炮灰大狱年纪最大的囚犯，老赵头是50岁那年被判的无期。
老赵头说：
“我在这炮灰大狱呆了40多年了，还没见过一个人越狱成功呢，跑得最远的不过是越出了监狱，然后被高塔上的哨兵击毙在近海。”
路修不禁心中一凉。
难怪自己【感应】不到监狱外面的世界，看来不是媒体之神的神技作用范围限制。
而是因为，监狱位于一座孤岛之上，四面八方都是漠无人烟的茫茫大海，自然感觉不到媒体设备。
这样的话，范准他们逃出大狱后，又怎么离开这座岛呢？
除了提前备好船只或潜水装备，路修想不到其他办法。
……
老赵头已经不在江湖，江湖上还流传着他的故事。
他的传奇不在于个人修为，而是个人心性。
听麻家星说，老赵头天性洒脱，从年轻时就无视银行禁令，在一个个城市之间穿行。
一次次因流窜罪入狱，一次次刑满释放。
出狱后他依然故我，风雨中抱紧自由，足迹遍及大江南北。
他谋生的手段则是盗窃，也是为之奉献一生的事业。
老赵头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哪成想有一天会跌倒。
按理说，流窜+盗窃，怎么也不可能把牢底坐穿。
他被判无期的原因不是偷得太多，量大出奇迹，而是在50岁那年，他在酒店偷了一个私会小三的老男人的包。
没想到那人是九州总行的机要资料库主任，包里有个u盘一样的东西，是库房的电子密钥。
可怜老赵头这个电脑盲，连鼠标都不会用，被抓时起获赃物，他都不知道那小玩意儿是什么，就被判了一个窃取银行机密罪，意外领到终生饭票。
路修问老赵头：
“这里为什么叫‘炮灰大狱’？”
老赵头说：
“不是这里，每个监狱都叫‘炮灰大狱’。我年轻时，三大银行的监狱都呆过。
“因为每座监狱都设置在城市外，一旦妖兽进犯人类城市，第一道防线不是铁浮屠，而是监狱里的炮灰。”
路修问：
“银行怎么知道囚犯们一定会对抗妖兽？万一他们倒戈反攻城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