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112.我与融雪者的较量：29战
浓厚的夜色中，仍然带着夏日暖意的晚风又在此刻吹起，拂过操场上互相面对彼此的两人。
艾天墨下意识地后撤了一步，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人的精神流和刚刚从钟佑林那儿消失的完全一样：“这是……你的本体？你的本体是普通人类？”
飞雪没有开口。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就这样站出来？”艾天墨没有再收到天小云再给他的提示和台词，于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研究院虽然无法和你面对面，但是他们并不缺乏隔空和远程的技能啊……”
“你是说，我很快就会在无法附身他们的情况下，被他们打败……是吗？”飞雪抬起头看向侧面的一个方向，似笑非笑道。
在现场的艾天墨只能大致和飞雪一样感应到，单用眼睛却无法看出飞雪望的那个方向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是通过乐茶杯观看水晶球现场直播的研究员们却都猛然一惊——他们能无比清晰地看见，飞雪看的方向刚好就是水晶球画面呈现的角度。在他们看来，飞雪仿佛正透过水晶球，以一种漠然的态度与他们对视一般。
“都让开！”
纳斯博士神情狠厉起来，挥着拐杖示意站在附近的研究员们让出一块地方来。研究员高层们在纳斯博士的示意下，纷纷围在了刚腾出来的空地边上准备行动。
飞雪察觉到了空气中某种轻微的变化：“嗯？”
接着，艾天墨也发现了，他们头顶上方出现了许多镜面般灰蒙蒙的空间裂缝，像闪电一样快速摇曳闪烁着。这种东西在刚刚将全操场的研究院们传送走的时候，好像就出现过。
中心商城天台上，催动灵力努力维持这些空间裂缝的狄倍朝身边的温灵点点头。后者收到信息后，仿佛从胸口处抽出了什么东西，接着将手心里的一簇流动着五彩波动的光团轻轻丢进裂缝。
光团被传送到飞雪头顶的裂缝附近，在远处温灵的手指操纵下，速度陡然变快，绕着飞雪的上方和周围疾速转圈，并留下流光溢彩的轨迹，看得一旁的艾天墨眼花缭乱。
飞速绕圈的光团所滞留下的轨迹，眼看就要形成一个半球形“笼子”的形状了。与此同时，飞雪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思维突然混乱了起来，由各种咒符和图像所组成的巨大的信息量一股脑儿灌进了她的意识当中，一时之间让她懵在了现场。
温灵现在所用的魔法并非用于攻击，实际上只是应用型的。它可以把施法者的意识与目标相连，一般只用于记忆画面共享或心灵对话等。然而，温灵为飞雪传输的，却大部分都是她漫长岁月中被迫背诵的晦涩咒语和不得不重复的枯燥实验。
作为她成长路上曾经的痛苦回忆，这些海量的信息在瞬间灌输给了飞雪。而飞雪此刻也不是控制了某个对魔法十分精通的人，无法对这些信息做到自然而然的理解。于是，她就这样被牵制住了。
飞雪迅速调整完毕，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身体周围似乎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纳斯博士早就趁她在挣脱温灵的魔法时，用拐杖脚敲击了一下地面，隔着空间裂缝将她的身体“封锁”了起来。
从狄倍开启空间裂缝一直到现在，只过了十多秒的时间。一切都发生得如此迅速，然而狄倍已经暂时到了极限，一直维持的空间裂缝也正在此时闭合消失了。
“到你了。”狄倍对东方瑞平说。
东方瑞平抽出一把镌有金红色纹路的黑色玄铁剑，在天台上一跃而起。半空中，他的动作呈现出了惊人的速度，在落地之前已斩出了数十剑。
凌厉的剑气呼啸着穿过夜空，朝定河一中袭去。
东方瑞平以一种半蹲的姿势减缓落地的冲击，回到天台上。他看着水晶球里的画面，急忙又一个传音说：“麦芽糖！快带着钟佑林离开那里！”
耳边天小云长久的静默后，艾天墨终于又听见了一条指令。虽然不是来自天小云，但他总算不至于无所事事、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了。
艾天墨扭回头，发现在同一时间，关着钟佑林的容器自动打开了。他三步并两步冲过去，准备带钟佑林离开。他不能暴露出融雪术可以让昏迷的人恢复，只好准备徒手搬。
他摆好架势准备用劲，先是拽起钟佑林的胳膊，又拉着钟佑林的腿。最后，自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然而钟佑林却还是没有移动分毫。
艾天墨甚至怀疑钟佑林在掉在地上的同时，已经往操场下的土里生根了。透过水晶球看到这一幕的研究员们都替艾天墨着急了，不少人看上去一副快要崩溃的样子。
远空已经可以看见，数道利锐的剑气正破空而来，直指操场的方向。艾天墨仿佛都听见了它们划过空气发出的嗡嗡声。
眼看着天上那团白花花的弧型的恐怖东西就要攻下来，情急之下，艾天墨做了一个跟刚刚“自己把钟佑林搬走”这个计划完全相反的事情：他控制了钟佑林的身体，轻轻松松一个公主抱，把自己的本体抱了起来，然后连跑带跳，迅速退到塑胶跑道上。
“呼——”研究员们松口气。
其实那些剑气并非瞄准了飞雪，而是冲向飞雪附近的地面。研究院看来是希望不轻易对她这样一个一个普通人类下杀手，而是通过巨大的震荡波直接击昏飞雪。
不过，这样的袭击范围依旧是十分巨大的。在剑气劈下来前，艾天墨回到了本体，回头刚好看见了剑气击中了地面，扬起了大片的灰尘灰尘，把动弹不得的飞雪给淹没在其中。
“有点不对……”纳斯博士突然皱眉，凑近仔细看着水晶球内烟尘飞扬的画面。
忽然，灰尘猛地向四周散开。飞雪站在操场中央，食指与拇指紧紧捏在一起的右手高举着。在她上方，几段剑气一头连接在一点，像电风扇的叶片一样猛烈地旋转起来。
“她本体不是普通人类吗？怎么会斩出这样的剑气？还能灵活地控制它们？”雷晓胜不解地惊问。
“而且，她手上别说剑或其他武器了，连一根小树枝都没有。”孙越航脸色难看起来，“事情恐怕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你们看她的额头！”用手机放大了画面的孟涵诗突然说，“这是……”
飞雪的额头前，浮现着一个投影一般的幻象。那个图案，是一团四下飘逸的红色烟气环绕着一柄金色的剑。
“技能标记！”小研究员们异口同声道，互相惊异地看了看。
而管理层那边也发现了这个端倪。纳斯博士看了看那个技能标记，越看越眼熟：“喂，老东方。这个标记是……”
“玄阶气斩，也就是我刚刚用过的。”东方瑞平严峻地端详着飞雪的画面，“这说明，她……”
“……用末日能量珠可以复制技能。”烟尘散尽，剑气消失后，飞雪步态从容地来到了艾天墨面前，“这就是你刚刚想知道的答案了。”
“什么？”
“在给你解释之前，我要先友情提醒一下看着我们的研究院的家伙们，千万不要趁此机会又搞什么偷袭。那样只会让我复制到越来越多的技能哦……”
飞雪的话，让原本准备重整旗鼓继续进攻的研究员们马上停了下来。
水晶球前，他们互相看看，意识到飞雪说的是实话。他们清楚自己的攻击对飞雪大概率无效，趁人家说话时发起进攻反而不利。在想到新的办法前，只能暂时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看着飞雪朝自己慢慢走来，艾天墨终于意识到自己处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下，不由自主地后退起来。但飞雪也是一步步逼近：
“在你们眼中，末日能量珠只是用于危难关头给人们赠予异能的道具。它的原理其实就是将四源能量，以及它们之下还经历过更精细分类的不同能量，以随机比例混合，创造出的某样杂烩般的异能。因此，可以异能的效果和特性千奇百怪。由于能量种类的比例是完全随机混合的，几乎不可能重复，所以每个人将被分到的异能也各有差异。
“理论上，只要人数基数比较大，那么我们融雪者就可以通过末日能量珠和附身的能力，间接拥有任何不同的能力。但是这样的过程未免过于复杂和不现实，想用融雪术获得技能，其实还有简化后的方式：融雪者只要以任何形式，体验或见证过某种技能，就可以用末日能量珠内所储存的能量，完美地将该技能合成出来，供自己所用。并且，虽然合成过的技能换人控制后就会清零，但是技能都可以带回到自己的本体中去。”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能用那个研究员原本不会的技能。我所拥有的这颗，便是南京的末日能量珠。身为普通人，我想要释放末日能量珠的能量，还需要一样武器装备之类的特殊道具作为能量释放载体，于是我便带上了控制南京的院长克尔洛时所炼制的超能药剂。用它结合末日能量珠，短短几天便暗中记录了研究员们的许多技能。
“如此，即使我以本体出现，即使我不附身任何人，研究院也都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威胁。但你就不同了，你也是融雪者，如果结合定河市本土的末日能量珠，选择支持研究院的你，将会是我最大的阻碍。我悄悄分配异能，趁乱埋藏茧只是顺便，真正的目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引诱研究院检查末日能量珠，再略施小计让它‘消失’，最后封锁整个研究院。天亮之后，早上七点研究院才会自动开启，但到那时，一切都早就结束了。”
飞雪说到这，不禁想起了几天前，她察觉到艾天墨的存在、紧急撤离南京市异文明研究院时的情形。当时，她在离开前，拿走了黄线办公桌抽屉里的一个小盒子，里面就是超能药剂和末日能量珠。而她之所以造成了后来研究员们的失踪，也正是为了隐藏这些东西和自己的本体。
艾天墨的后背靠到了体育仓库的外墙，无法再继续后退了。为了给自己一点点勇气，他对在自己面前停下的飞雪提高声音质问：“你……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有三个。”飞雪虽然嘴角勾起仿佛在笑，但是艾天墨总感觉她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其一，推进融雪中心反抗人数主义的目标，但是在此之前，需要扫清研究院会对我造成的一切障碍。其二，手刃仇人。至于第三嘛……
“……就是你。”
“我？”艾天墨不由得后背朝墙上挤得更紧了。
“麦芽糖，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再配合你、对研究院保守你的秘密？”飞雪把双手背在身后，“为什么我这一次要大费周章地做这么多，不像攻下其他研究院一样简单粗暴地完事？”
“难道你……”
“我想邀请你加入融雪中心。”飞雪开始劝导艾天墨，正色道，“孤独是一种伟大而神奇的力量，它让融雪中心注意到你你并给了你融雪术，不是让你用它助纣为虐，帮助人数主义对抗中心的。我们都是同一类人，都是人数主义的受害者，都应该去清除人数给世界带来的黑暗。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如果你最后选择了融雪中心，之前帮助研究院的事情，我做主，可以既往不咎。”
研究员们看到飞雪游说艾天墨的一幕，紧张地盯着水晶球的画面，生怕艾天墨会同意飞雪的邀请。
现在，会融雪术的麦芽糖，是他们研究院能和飞雪以及融雪中心对抗的唯一底牌了。本来他们还以为，融雪术只是一种稍微多功能一点的附身技能，但是在见识了飞雪用药剂和能量珠扫描复制了技能后，他们才发现，自己还是对融雪中心还是知之甚少。
他们现在更加理解，为什么其他研究院都在融雪中心的进攻下沦陷了。如果麦芽糖不再帮助他们，那他们恐怕再怎么全力一搏，也难逃与许多地区的研究院相同的命运。
“你也知道，获得融雪术后，即使毁灭掉你原本的身体，你的意识也不会消失，而是会附在其他的新身体上。”飞雪说，“你不在融雪中心的成员名单上，说明中心的人消除你的融雪术失败了，而现在也完全不可能采取毁灭你身体的这种笨方法，所以你不必对中心有所忌惮。然后，你再看看研究院的那些家伙，哪个不是想不择手段地收服你？你最终该站在哪边，还需要犹豫吗？”
“如果能留下麦芽糖，下次再对他有行动前，一定要先报告一声！”纳斯博士急忙对狄倍说，“把麦芽糖的信任一点点磨掉后，我们现在除了知道麦芽糖有一群身份不明的伙伴，而且特别喜欢吃东西外，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
狄倍尴尬地咳嗽了一下。
“可是目前为止，感觉你也只知道我对融雪术的某些细节有所隐瞒。”艾天墨这句话还是自己想说的，因为天小云仍然没有出声，“我想问一下，除此以外你还知道什么呢？”
飞雪闭上眼睛，使用起了刚刚温灵对她用过的魔法技能。她额头中间浮现出一个印记：红色边框的空心心形里面有个蓝色的像无线网络的标志。
艾天墨正疑惑着，突然听到了飞雪带着回音的说话声。
“我还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啊，艾天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