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111.我与融雪者的较量：28面
“我有一个熟人，他和你控制的原主钟佑林一样，也是蓝莓杯的。那个人以前跟我科普了不少事情……”
天小云说完这句话后，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总觉得这句话由艾天墨直接说出来似乎不大对劲。不过她马上就回过神来，心想无所谓，旁边听着的研究院不可能仅凭一个蓝莓杯部门的信息，就能猜出这句话指的是谁。
于是，她接着让艾天墨复读：“有一种在研究院的材料领域广受好评的延时隐形剂，可以让被涂抹的物体过一段时间后就能隐形。同时，它本身也有对接触物体的一种选择性，能够有效防止该试剂不小心在使用者身上发挥作用，或者滴落到蜘蛛、蟑螂等麻烦的动物上致其隐形。为了不让盛装它的瓶子本身隐形，瓶子内外还各涂刷了一层特殊的有机材料……”
艾天墨重复得口干舌燥，眼皮一跳一跳地抽搐，缓了缓才继续说：“不过它最大的特点，还是作为薄薄的一层涂层时，根本就难以被人察觉。末日能量珠并没有被你偷走，它其实还好端端的就在院长办公室的暗室里。只不过它是被你用延时隐形剂变成了看不见的样子。当然了，你并不是亲手将隐形剂涂上去的，而是用了一个更隐蔽更巧妙的障眼法。
“之前，你为了以防万一，将香水丢弃在了仓库。但是在当时断电的情况下可以想象，你打开私人空间后，由于不确定自己从里面出来后会不会刚好遇见电源恢复、被人围观的情况，因此只敢伸进一只手去摸索。一片黑暗中，你压根儿不知道里面大大小小的瓶子哪个才是香水，也没有时间去一一确认，只好一股脑儿全部丢在了仓库。而在周岚宇不小心喝了你的香水后，戴可瑶也提到过旁边还有其他的药剂。其中应该许多都是你丢下的吧？延时隐形剂也是其中的一瓶。”
孙越航定定地望着正在直播的水晶球，喃喃道：“不，不止是延时隐形剂……”
“什么？”雷晓胜转头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
孙越航这么说，是因为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当毒雾弥漫在研究院内、他们六人分散盯着四个嫌疑人时，孙越航独自接触钟佑林，曾经提到过后者有一瓶高效散热剂。而对方给的答复则是“被炸掉了”。
现在听了“麦芽糖”的话，孙越航突然回忆起来，戴可瑶在调侃周岚宇时，不仅无意中说出了延时隐形剂的名字，也一并提到了在旁边的散热剂。
“在准备进入纳斯博士的办公室时，你突然拉住了我的右手，表面上是问我关于眼镜的事情，实际上，隐形剂就是在这个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抹到我的手上的。因为它特有的性质，连潮湿感都很难被人察觉到，我也就没立刻发现异常。后来，你更是怂恿我摸一下末日能量珠看看质感，这便使得药剂被涂到了末日能量珠上，过一段时间便会隐形。于是，不知不觉间，我就成了你达到目的的工具人了。
作为融雪者，钟佑林可以感受到艾天墨的眼镜是个电子设备。他拉住艾天墨的手，故意提到他的眼镜，让后者紧张。其目的就是让艾天墨只顾关心眼镜的事情，从而忽略他拽着他的手的反常举动。因为在那种正常的情况下喊一个人，根本不需要拉手。
“虽然当时你已经把延时隐形剂扔掉了，但是你应该早就会预料到这个情况，提前就把隐形剂涂在了手上。应该就是在昨晚，纳斯博士召集我们在传送广场集合之前吧。因为你不可能在别人眼皮底下做这种事情的，反正隐形剂不管停留多久都不会让你的手隐形，越早做越好。
“此后你的种种行为，也都证明了你的手心有问题。一直到办公室门口拉我的手之前，你都没有拿任何东西。就算停电的黑暗中，那些瓶子还可以用手背推赶出私人空间，但是恢复电源后你就没办法了。这也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发现假装受伤的刘婉乐后，你没有像杨轩那样扶着她——你担心在这个过程中，碰到了她的衣服或其他东西，致其隐形，导致秘密泄露。
“再然后，纳斯博士说要开启安保系统时，你主动地按下了墙上的按钮。其实纳斯博士当时并没有指名道姓说要由谁去开启，你过去的目的就是确保自己能够‘不小心’按下灭火系统，让水把我手上的隐形剂冲掉。避免我以后碰到什么就隐形，然后会发现事情不对劲，进而想到末日能量珠还在原来那里。”
纳斯博士看着身边的研究院管理员们，叹着气直摇头：“啧啧啧……你们瞧瞧，细节，都是细节啊！”
想到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有点费劲，天小云给艾天墨十多秒钟的时间喘口气，吞吞口水休息一下。她自己也从宫殿的木桌下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起来。
“咕咚……咕咚……”
艾天墨没听出这算是他的声音还是天小云自己的声音，想着这句话也不像是提示或指令，便以为这句话也需要复读。于是，他一边紧盯着容器中关着的钟佑林，一边重复天小云喝水的声音：“咕咚……咕咚……”
“噗……咳咳……”天小云听了差点呛到。
钟佑林看着嘴里突然发出奇怪声音的艾天墨，不解地让身体微微后仰，采取一种嘴巴半张、下眼皮微微向上挤的表情望着他。
天小云清清嗓子，让艾天墨继续复读：
“末日能量珠消失后，也曾有研究员抱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想法，拿着安检棒去检查院长办公室。但是暗室里除了一个圆台就没有别的东西，不像外面遍布视线死角，不需要用安检棒扫描。大多数人看了一圈就离开了。就算有用安检棒的，也没想过对着圆台上面一览无余的空气扫一下。
“钟佑林的家族背景能够支持你进行接下来的行动，用足够的资金悄悄收集四大能力体系的各种毒气弹，然后将它们伪装成末日能量珠的外形。不过，你在拿到安检棒时，仍然没有办法让假末日能量珠被安检棒检测到。于是，你便临时开始了试验，确保能将毒气弹进一步改造，让它们会被安检棒扫描出来。
“不巧，你刚刚完成试验，用安检棒扫描来验证自己的成果时，虽然安检棒响证明你成功了，但安检处一个电话过来，就让你知道了实情。你没有想到安检棒的扫描结果会反馈给安检处，刚扫描出末日能量珠，安检处那边便也同样收到了消息。
“于是，你一边急匆匆地把假末日能量珠送过去，一边根据自己的试验结果，远程操控其他所有藏匿于研究院各处的毒气弹，让它们发出和末日能量珠相同的信号波动，使越来越多的研究员能扫描出你的毒气弹。
“当你来到大厅后，发生的事情我们就都看到了。合适的时间一到，毒气弹开始释放毒气，研究院迅速陷入混乱……”
啪啪啪！
听到这儿，钟佑林居然面带笑容点头鼓起掌来：“不错！不错！你的推理非常厉害……”
“不。”艾天墨重复天小云的话说，“其实还有几件事我没有明白，恐怕答案只有你才知道……”
“行，你问吧。”
“为什么，你要阻止研究院拿到末日能量珠？”
“哦？此话怎讲？”钟佑林问。
“虽然你用大量的毒气袭击了研究院，但是仔细想想就能发现问题——如果你真的是打算以毒气为手段来达到进攻研究院的目的，根本没有必要让研究员以为末日能量珠消失了熬夜起来找，更不用让他们因为拿到了毒气弹而迅速判断出毒气来源。直接让他们在睡梦中吸入毒气，这种做法更快捷。让大多数研究员保持清醒的状态，反而会坏了你的事。所以，我怀疑你是故意让研究员们醒着并拿到毒气弹的，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及时地撤离研究院！”
隔着水晶球和直播间，所有听到了这句话的研究员们都安静了下来，全神贯注地听着艾天墨接下来的话，同时大脑疯狂地运作起来。
融雪者做出这样不合理的举动，究竟是在密谋着什么？
钟佑林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值得玩味，他轻轻地点点头：“嗯……”
“后来，当我听说研究院被强行封闭，明天早上七点前谁都无法打开时，就大概明白了你的目的。你是想给研究员造成一种用毒气搞破坏的假象，迫使他们撤离，从而让研究院变成一座封锁起来的地下空城，不让任何人能够进去。哪怕毒气在研究院开启之前，早就已经被里面留下的各种清理手段彻底清除了。
“要知道，研究院外层坚不可摧，也不能直接用任何传送手段进入。就算被传送到传送广场，也需要提前申请好许可。审批申请许可的人需要在研究院内部操作，可是研究院里面已经完全没有人了。而事发突然，谁也不会想到在撤离研究院前申请一份许可。
“你这么做，明显是不希望有谁会从研究院里拿到什么东西出去，因此才堵住了研究员们所有进研究院的路。可是你也无法百分之百保证不会有研究员顺手带走什么东西，除非那东西是研究员们根本带不走或找不到的。想来想去，也只有看似消失了的末日能量珠符合这个条件。”
东方瑞平急忙运功，千里传音问艾天墨：“什么？那你在撤离研究院时，怎么不告诉我们啊？”
艾天墨（天小云）：“我当时也还在疑惑，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啊！”
钟佑林沉默了几秒：“你先说吧，还有别的问题吗？”
“有。你在操场把茧埋到地下时，所用的技能都是怎么做到的？那些技能明明钟佑林自己都没有，你用了他的身体和资源，应该也不会有啊。还有，能让研究院检查末日能量珠的方法有很多种，你为什么要随身带着一颗真的，并尝试把自己身份锁定在权限者当中的最麻烦的那一种呢？”
钟佑林听完咧嘴一笑：“其实，这两个问题都有同一个答案，那就是……”
艾天墨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自己好像不止一次说过类似的话。于是他没有天小云的指示，就不由自主地接了下去，脱口而出：“你最喜欢品尝……末日能量珠？”
“……”
不知冷场了多久，钟佑林才艰难地开口：“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钟佑林伫立了半天，终于将状态恢复过来：“哼……你想知道答案吗？”
“哈，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已经输了，现在只是供人摆布的瓮中之鳖。”艾天墨按照天小云的指示试着扯出得意的笑容，“人质们的藏匿地点我也知道了。周围已经没有人可以给你控制了，只有一个同样身为融雪者的我。待在这个特制的容器里，你身上的一切电子设备都会与外界彻底隔绝。容器是和研究院一样的内锁空间，无法传送，而凭钟佑林的浑身解数，都没有将容器打破的可能。”
“而且……”
天小云暗想，她还额外多做了一道保险没有说出来。就是通过小虎军队，让他们组织动物，提前让操场上演一场“大迁徙”，用各种手段暂时驱赶无法理解她命令的动物离开。这样，融雪者也不可能通过附身容器边脚下的蟋蟀或蠕虫等动物逃离。
“这样一来，已经完全落入下风的你，想要逃离这里，只有回到你不知在何处的本体这一条途径了。只有回到本体才是没有任何条件限制的。”艾天墨说，“不过，反正你的精神流已经被我知道了，就算你重整旗鼓卷土重来，我也能很快发现你。”
“那，恐怕就要让你们失望了……”
话音刚落，钟佑林突然紧闭双眼，在容器里如同被抽去灵魂般地倒了下去。艾天墨感受到，钟佑林的精神流突然一分为二，分离成一大一小的上下两部分。上面的大份直接像被黑板擦擦去一样消失了，下面的小份就像充气膨胀的气球般迅速变大，直至与普通人的精神流一样大小。
这就是钟佑林原本的精神流。
艾天墨呆住了：“哎？”
接着，操场的地面突然震动起来，裂开了一道大口子。艾天墨曾经看见过的透明的、装着毫无生气的研究员们的茧，缓缓而无声地从地面的裂缝中浮现出来。
地面随后又抖动着逐渐恢复了原状，将茧留在了上面。同时，一个站在茧上面的人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艾天墨面前。
艾天墨可以感受到，面前这个人的精神流，正是刚刚钟佑林身上消失的。
这是一个看上去大概二十多岁的瘦削女子，原本应该清秀柔和的脸，却由于阴郁的表情、苍白的脸色和挂着些许血丝的眼睛，乍一看竟然有一丝丝恐怖。
虽然艾天墨很不擅长察言观色，也虽然对方的嘴角若有若无地上扬了一个弧度，但是艾天墨还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人好像曾长久地生活在极为深沉的悲痛中，就连现在也仿佛给人一种黑暗的感觉。
对面这人似乎和其他女性不一样，她不是很注重打理自己的外貌。不但做到了完全素颜，而且一头短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她只是保证了头发最基本的干净。至于她身上宽松的运动服，则连是否干净都顾不上了，灰印和污渍左一片右一片的。
要说她的身上有什么特别的装饰，那就只剩下了她的项链和两只手环了。
她挂在脖子上的项链，是一个球形透明的小容器，里面放着一颗淡红色的弹力球，上面还有黑色的螺旋花纹。左手的手环上，连着一块银色色、扁平的金属块，上面有一个圈发出绿色的荧光。
当艾天墨把目光放到她的右手手环上时，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那是之前南京市的黎雨琳在抓他和天小云时，曾经贴在额头上的那块药剂盒！但是黎雨琳的那块里面的药液是金黄色的，而现在在他面前的这块里面，却是像墨水一般的漆黑色。
除此以外，她的腰间似乎还用绳子挂了什么东西。艾天墨第一时间还以为那是一面迷你的盾牌，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只是一面有点破旧的风筝而已。即使在这人许多突兀的装饰之中，这面风筝的存在也显得格外古怪。
“自我介绍一下。”女子看着艾天墨，面带微笑道，“我是融雪者中心的成员，代号是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