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109.我与融雪者的较量：26诈
坐在宫殿里的天小云屏气凝神，将翻译器放在嘴边当做麦克风，随时准备给远在定河一中的艾天墨发布提示和指令。她的脑中不断过着自己已经检查过不知多少遍的行动流程，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下，之前刚击溃白烟社时无意中从翻译器听见的留言，仿佛又在她耳边回响起来：
“（融雪术可以与研究院的末日能量珠结合，帮助融雪者记录他们见证过的能力，并在脱离被控制者后也能带到本体……）”
而另一边，研究员们朝着艾天墨手中手电筒的光束看去，顿时发出一阵意外的惊呼声。
“融雪者……是你？”已经痊愈的孟涵诗，神色复杂地看着被手电筒灯光照了一脸的欧阳钦。
欧阳钦自己也十分迷惑。他就是来看看，能不能在抓融雪者的时候，自己看准时机立个功，以便赚大把大把的积分，怎么到头来……自己反而被指认成融雪者了？
“啊……啊啊……啊……”他指着自己拼命摇头，表情慌张。支吾了半天都没能说清楚一个字。
“咳，不是你，你挡住我的灯光了。”艾天墨晃了两下手电筒，“你往旁边让让，我说的是你后面的……”
欧阳钦一听，劫后余生般放心地朝右迅速平移，灯光照在他身后的那个人身上。
“……东方瑞平前辈。”
由于那么多人在场，主席台上艾天墨一个人的声音很难能清晰地传遍整个操场，天小云在发短信召集研究员们过来时，还拜托他们带来了音响设备。
窝里斗小分队刚刚专门搬来了音响，孙越航还将话筒交给了艾天墨。现在，艾天墨的声音被音响变得更加洪亮，指证也仿佛铿锵有力了起来。
研究员们看了看一脸笃定的艾天墨，又看了看面色阴沉的东方瑞平，沉默了一会儿，满操场突然爆发出一阵阵窃窃私语声。
“东方瑞平就是被融雪者控制的人？”
“那这两天的怪事，还有研究员失踪都是他干的？”
“这怎么可能啊？完全没有看出来……”
“这么说，ta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老东方了！”
“我还是不相信……”
“安静！”
嘈杂的议论声越来越响，表情严峻的纳斯博士出声制止了研究员们的讨论。他的声音经过拐杖被放大，效果立竿见影，研究员们的议论顿时停了下来。
“呵呵，麦芽糖……”手电筒灯光照在脸上，东方瑞平毫不退却地仰头冷笑了一声，“你这么指证我，可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当然有！”艾天墨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专心听着天小云报台词，然后再小心翼翼地重复一遍。
“请大家回忆一下，你们一开始是如何确认失踪的研究员会在这个地方——也就是定河一中留下线索的？”他对在场的研究员们问。
研究员们几乎是瞬间就回忆起来了：“艾天芹！”
“不错，正是艾天芹给你们留下了信息。”艾天墨点点头，“试问，如果你们是融雪者，处在这种状态下，发现自己暗地里的行动即将被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揭穿，你们会怎么做？”
说完，他又悄悄移开话筒，对翻译器小声道：“哎哎，天小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刚刚话筒声太大我听不清。”
待下面的研究员们陆续给出了各自的答案后，艾天墨根本就没有认真听他们的发言，就依仗天小云给的台词继续说：
“嗯，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是你们知道ta又是怎么做的吗？首先就是那个关押失踪研究员们的‘茧’，虽然昨天是在定河一中的校园里被发现的，但那是融雪者在艾天芹给出提示后才放进来的，一开始并不在这里。
“因为ta也说不准，艾天芹所说的线索，究竟有没有指向ta的身份，甚至是ta更多的秘密。与其让你们就这样找到艾天芹那个谜题真正的答案，让你们误以为答案是‘失踪的研究员本身就藏在这里’，无疑是更稳妥的选择。
“融雪者因为不确定藏在这里的线索会对ta有多大的威胁，就自己故意留下一个‘线索’让我们先一步发现，进而停止搜索可能会存在的其他线索。不然，假设ta一开始就是把茧藏在一中，探听到艾天芹留下的提示后，应该把它赶紧转移才是。
“我们一开始发现茧，其实就在融雪者的计划当中。实际上ta早就埋伏了起来，准备袭击发现者后再把茧转移，再任由发现者逃走后把消息散播出去，这样就能最大限度保障自己的安全。
“融雪者将茧藏在电梯上，就是因为这是一个隐蔽得很合理，却又有可能因为‘超载’而被途经的任何人察觉的两全其美的隐藏点。虽然发现者是我，让ta有点偏离预想计划，不过后来大体还是按照ta的剧本走的。”
“哦？讲完了？”东方瑞平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却也开始注意到了其他研究员看向自己的目光，“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你说的手法，其他人明明也能做到，凭什么说是我？”
“那就不得不说到你露出的其他破绽了。”
艾天墨专注地复述着天小云说的话：“你对艾天芹的行动还不止于此。很显然，因为艾天芹留下了那条提示的原因，你还是担心艾天芹的存在对你会有威胁。于是你这两天白天的空余时间一直在悄悄地监视艾天芹，指望能找出什么破绽。昨天在许多重要场合，都没人看见你。其实你当时并非在打什么工，而是把目光放在了艾天芹那边！”
东方瑞平瞥了一眼四周戒备地围过来的研究员们，对艾天墨的说法嗤之以鼻：“我的行动，还没必要要向你报备！你凭什么非说我去盯着艾天芹了？我本来就在艾天芹所在的实验小学有门卫兼职，这是融雪者来定河造成研究员失踪之前就有的事情了！我一整天留在实验小学不是很合理吗？”
“那放学后的时间呢？”
“什么意思？”东方瑞平一顿，皱眉反问道。
“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艾天墨说，“按照你的说法，你因为兼职的原因留在实验小学，行，这没问题。可是昨晚实验小学放学之后，你既没有继续守在定河实小，也没有马上返回研究院，怎么还跟艾天芹到了星河花园去了？”
东方瑞平一噎：“你……”
“我有自己的情报来源，知道你昨天晚上回研究院找暗室密码前就在星河花园门口，而且还和另一个老伯吵起来了。你下次在闹出这么大动静前，可要想到这样会引起别人注意的哦！”
天小云给的这条信息确实没错。昨晚，纳斯博士等人在传送广场等东方瑞平时，小虎军队曾经在天台看热闹，看见两个老伯在门口打起来了，其中一个正是来到星河花园的东方瑞平。也就是在那之后，东方瑞平才传送回到了研究院。
东方瑞平瞪着他，却没再说一句话。
艾天墨却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因为天小云的台词提示还没有结束：
“此外还有，就是昨晚研究院突然的停电。那时候刘婉乐说感觉有什么人抓住了她，那也是你的一项技能所为。当时，你曾说看见了黑暗中有个黑衣人，事后找出‘黑衣人’丢下的袍子的也是你。但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这样一来，你所谓的‘黑衣人’说辞，就很容易被别人接受。
“实际上从来没有什么黑衣人，只不过是你远程操控用某项技能拉了总闸，抓走了刘婉乐。所以距离拉开后不能用融雪术弄晕她，最多也只能往她嘴里塞抹布。不巧，我刚好知道东方前辈有一项可以跨越距离行使的武功，原主还把它教给了自己的徒弟。”
李凡海会一种变出紫色虚幻爪子的内功，那就是艾天墨刚刚所指的技能。他在执行任务、拦截使用能力强行闯入定河市的可疑人物黎雨琳时，曾经用过这一招。
“我说你真的找错人了……”东方瑞平百口莫辩，最终回头看着纳斯博士。
“抓住他。”纳斯博士闭上眼睛摇摇头，轻声道，同时向东方瑞平一挥手。
看见了纳斯博士的示意，研究员们回过神来，纷纷发动技能朝东方瑞平冲过去。
“快！大家拿武器！”混战之外，雷晓胜搬来一个箱子对其他五个同伴招呼道。
艾天墨走下主席台，到他们身边问：“这是什么武器呀？”
“技能枪，专门释放身份卡上面技能印记的能量的。”唐佳莹一边拆箱子一边解释，“它本身没有任何武器的能力特征，不会有属性用途或能力体系冲突而产生的技能削弱，不过等级的削弱就没有办法了。”
“枪？”
艾天墨朝打开的箱子里看去。有了购物车和弹力球的先例，他又忍不住猜测研究院专用的枪会长什么样。他怀疑过水枪造型，甚至猜测研究院会不会把枪做成香蕉或茄子的外形。
所以，当他看见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的测温枪时，反而松了口气。
六人手里各拿一把“测温枪”，把身份卡对着枪背面的屏幕刷了一下，屏幕上便亮出了他们卡上其中的一个技能印记。
可是当他们刚要对东方瑞平扣动扳机（或者说按下按钮）时，却发现一拥而上的研究员们，都被进入战斗状态的东方瑞平打飞出去老远，有的哀嚎着在半空中划出抛物线，有的则已经倒在地上了。
小研究员们互相看看，默默收起了技能枪。
杨轩用书包变出了一柄银色的剑，对身边的刘婉乐点头。
“好！”刘婉乐会意，拿出自己的折扇对着东方瑞平。
“上！”
刘婉乐纵身一跃朝东方瑞平跳去，然而此时杨轩却脚一蹬，朝反方向后退了一步。
“……什么？”刘婉乐瞪大眼睛朝身后的杨轩看去。对方却只是对她报以一个诡异的微笑。
与此同时，一直抵御研究员们进攻的东方瑞平，竟突然主动出击，发动内功。一条蓝绿色的透明“绳子”自他手中凭空出现，飞出去自动把刘婉乐捆起来。
杨轩来到东方瑞平身边，和他一击掌：“合作顺利！”
不止是刘婉乐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连其他的刚刚进攻东方瑞平的研究员们也懵了，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
“哈……”艾天墨按照天小云的指示挤出冷笑，走到动弹不得的刘婉乐面前，“研究院高层中，拥有敏锐视觉的可不止东方前辈一人，其他也有人能看到所谓的‘黑衣人’。你刚刚却对我的说法毫不怀疑，轻易就放松了警惕，倒是让我很惊讶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刚听到了天小云说的话，艾天墨也有点蒙圈——怎么回事？刚刚指出的东方瑞平居然不是真正的融雪者？那只是为了钓鱼而演的一场戏？
“你什么意思？”刘婉乐看上去还没有回过神来。
“你还不懂吗？”艾天墨说，“我刚刚说的一切其实都是在误导你啊。东方前辈消失时，他确实是去了艾天芹那边，但是他是为了反击另外一批试图监视艾天芹的人——魔教！”
在得知了融雪者入侵研究院的消息后，一向与研究院作对的大集合也出动了。锈先生得知了艾天芹为研究院留下的线索后，也潜入了定河一中，希望能够拉拢融雪者们加入大集合，并能得到融雪中心的集合邮票。
而且，通过研究院的情报网，大集合眼中艾天芹的另一层成分也随之浮出了水面：造成大集合势力白烟社覆灭的罪魁祸首。实际上在研究院中，知道白烟社毁于麦芽糖之手的还有两个人：帮助完成注册的齐亦，以及任务的发布者黄线院长（完成任务结算时已被融雪者附身，所以严格来说应该是融雪者知道）。
但是大集合会锁定艾天芹的道理却无人得知，研究院就算有个别的知情者，也最多只能做出类似于“艾天芹与麦芽糖达成了合作关系”等猜想。
锈先生在此次行动中，呼叫了大集合势力魔教的支援，也透露了相关信息。于是魔教自然派人前去准备“接触”神秘人物艾天芹。
东方瑞平昨天听见了艾天墨原本说的胡诌一气的话，觉得描述的那些跟踪者的特征，和大集合里的某些势力很像。他不放心地回到实验小学附近一看，好家伙，魔教的人果然在不知死活地埋伏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研究院里谁都对艾天芹心里没底，对她感到猜不透。在发现她深不可测之后，研究院本身也采取的是“不招惹，找时机慢慢沟通”的相处策略。于是，在发现大集合的人准备接近艾天芹时，由于卧底在那的徒弟李凡海已被融雪者抓住，身为为数不多的内幕知情者，东方瑞平只得自己出手了。
星河花园大门口，和东方瑞平发生冲突的另一个老伯，也是来自魔教的集合人。
按照天小云给的台词，艾天墨将东方瑞平的真正行动说了出来。当然，一些事关重大的秘密，比如李凡海的卧底身份，天小云都恰到好处地略了过去，以免造成额外的麻烦。
“之前研究员的停电就是你所为。”艾天墨对刘婉乐说，也是说给周围的研究员的人听，“你的科技系异能储存装置，或者说你的装备，是麻将。你可以操控麻将进行悬浮和移动，这也就不难还原出你造成停电的手法了。
“首先，你事先准备好袍子藏了起来。控制麻将飞到供电室压下总闸后，再用扇子放出一批麻将飞进黑袍，带着黑袍一起飞起，并飞到我们那队人那边，故意给视力敏锐的研究员们看到。
“接着，你假装被抓住，实际上在黑暗的掩护和麻将的帮助飞行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仓库，做完你想做的事情后，再伪装成被丢在这里的样子。同时，被黑袍罩住的麻将也都找地方自己藏了起来，只留下一个黑袍供你混淆视听。
“哦，对了，齐亦认出来的、造成茧消失的小长方体，其实也是你的麻将吧？你能将麻将做成各种能力的迷你电器，要做出折扇那样的私人空间也并非难事。你很可能就是把其中的一只麻将，改装成了一片私人空间的触发道具。其实我们原本怀疑那是一个装着储物戒指的挂坠盒，但是储物戒指不能存放活物，而你知道，昏迷的研究员们还没死呢！”
“可是，我去仓库干什么？”刘婉乐辩解道，“那么短的时间，就算我解封了感官敏锐度的所有数值，来加强夜视能力，或者干脆直接开灯，都不可能那么快就找到本子吧？而且没有研究员发现有东西失窃，说明并没有东西被拿走啊！”
“确实，你要想知道密码的话，跟着大部队迟早能达到这个目的，没必要冒险偷偷去仓库。”艾天墨说，“可是，谁说你是去拿东西了？你是丢了一个东西过去，这样所需的时间就要短得多。
“你之前把录音笔留在我的同伴那里时，为了防止自己会留下气味，特地在录音笔上用香水进行掩盖。可惜，之后去仓库时，那几位小研究员就发现了一瓶无人认领的香水，周岚宇当时还差点喝下去了呢。把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你要去仓库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
刘婉乐一脸不甘心的表情，欲言又止。
艾天墨学着翻译器里天小云的得意语气：“你之前就在录音笔里对我说，限我在今晚之前把你找出来。怎么样？当时你是不是非常得意，觉得我不可能发现你？现在呢？”
“好家伙，原来东方前辈是假的融雪者，刘婉乐才是真的！”钟佑林拿着一个遥控器，感慨地对纳斯博士说，“怪不得您刚刚一直叮嘱我不要动遥控器，原来是用来关她的，而不是东方前辈啊！”
“你听我说。”纳斯博士对他的大徒弟叮嘱说，“融雪者会隔着电子信号控制你。一会儿我站在你前面给你打掩护，你按下按钮关住她，然后就立刻把遥控器往没人的地方扔！这样就安全了。”
“明白。”钟佑林应道。
纳斯博士向左走了两步，假装无意地挡在了刘婉乐和钟佑林中间。钟佑林看准时机，第一时间按下了遥控器上唯一的按钮，一个透明的圆柱体容器从天而降，牢牢地罩在地上。
在容器落下后，艾天墨又说：“所控制的人作为蓝莓杯的一员，你身上一定少不了电子产品。为了防止你逃脱，我特地请求研究院做出了这个能屏蔽内部信号的容器，把你关起来，免得你耍花招，又控制其他人……”
然而，他的这句话却不是对刘婉乐说的。
东方瑞平早在容器落下时，就快速给刘婉乐解除她的束缚，抓住她的一只手帮忙把她拉了起来。其他研究员看着这一幕，再度变得目瞪口呆，而且比之前更甚。
艾天墨转过脸，目光牢牢地锁定了容器中的钟佑林。仅是一刹那的时间，仿佛有什么黯淡的东西在操场上快速地划过，在场的所有研究员们就都被传送走了，只留下艾天墨和钟佑林两个人留在操场上。
被容器关起来的钟佑林一开始还是一副愕然的神情，接着，他突然低下头，沉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