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107.我与融雪者的较量：24明
9月30日上午八点半，定河一中。
沉默的狄倍站在教学楼上，手里拿着之前在艾天墨手里的催眠怀表。她望着下方操场上热闹的运动会现场，把目光投向了初二3班的场地，心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大多数同学们都不会知道，前一天晚上，在他们脚底下的异文明研究院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们还是如昨天一样，无忧无虑地在运动会现场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不过，有研究员身份的人就没那么轻松了。人员组成缺了一个孟涵诗的窝里斗小分队坐在一起，鬼鬼祟祟地交头接耳了起来。
周岚宇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那顶帐篷留在基地了，没来得及拿出来，否则就可以像昨天那样召集研究院的人一起商量了。”
孙越航推推眼镜，咳嗽一声：“嗯，其实就算是昨天有帐篷的时候，咱们也没商量什么事啊。一直在玩。”
雷晓胜摇摇头：“不提这件事了……孟涵诗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听薛敏和齐亦说，她中的好像是一种强效的精神毒素，现在已经有迷失自我的征兆了。”
消息最灵通的唐佳莹马上回答：“不，说是征兆也太保守了。孟涵诗现在坚信自己是一个优质的足球，需要被人踢。她已经把身体蜷成球形快几个小时了，而且一直固执地让别人踢她，甚至都带着哭腔了，仿佛这就是她的使命一样……”
其他人听得连连咂舌：“恐怖啊……”
“反正，研究院已经把中毒者全都送去治疗了，撤出研究院的异族也都安置好了，并且清点过了，研究院里无人滞留。”戴可瑶说着手一扬，指向了后面的艾天墨，“然后再看看这位，已经在休息了……”
其他人看过去，艾天墨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睡觉。
今天凌晨，研究院管理层最终决定，将所有在人类社会没有身份的研究员，全部安置在特殊的私人空间里暂时住宿。例如从外观看不出内部存在巨大空间的看似普通的帐篷，以及一扇不论在哪打开都能通往豪华房间的房门，都被拿出来临时紧急征用，以将研究员们安顿好。
同时，因为融雪者覆灭研究院的手段正是毒雾，为了避免毒雾在研究院内被自动清除干净之前遭到恶意释放，波及到撤离出来的研究员甚至是普通人类，研究院的高层还在确认完撤出人员后，锁死了研究院的全部出入口。
并且为了避免融雪者偷偷打开出入口，研究院已经设置成了计时封闭，一直关闭到明天早上七点为止，在此期间无论用什么方式都无法从外面开门。
至于当年天小云试过的、绕过门强力突袭墙壁和天花板这条路……
“封锁门的话有用吗？”周岚宇质疑道，“七年前，不就有一个捣乱的妖精直接把研究院的墙打破逃出去了吗？”
“那次事件之后，研究院就把墙和天花板都加固了。”戴可瑶说。
研究院为了把这一切都不动声色地安排妥当，一直忙到了天亮。就连黑夜的最后一段时间都没能安稳休息，研究员们即使用各种方法提神，也终归熬得劳苦又疲倦。艾天墨更是被莫名其妙地卷进去了，从来没有熬过夜的他刚准备继续睡觉，就到了同学们进校门的时间了。
所以，现在的他相当于以往，显得更加无精打采。这给现在需要找他的窝里斗小分队无形之中添加了阻碍。但他们显然不打算用常规的办法来呼唤“麦芽糖”。
“嗯……大家先不要碰ta。”唐佳莹说，“你们还记得昨天麦芽糖对我们说的话吗？在ta控制艾天墨时，我们都不要在普通同学面前和ta说话……”
“也是哦。如果ta控制的人不是艾天墨，那就不要紧了吧？”孙越航看着同伴们，“你们还记得我们昨天猜测的麦芽糖的特点吗？就是那个不管控制谁都不会改变的特点。现在刚好能验证看看是不是真的。”
戴可瑶点点头，碰了一下旁边的周岚宇：“你。上。”
“为什么是我？”周岚宇不服气地问。
“谁让你带的吃的东西最多？”
“不是，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周岚宇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狼人杀的身份牌，打混后全部背面朝上，“这样，四张平民，一张狼人，让抽到狼人的来试验。”
“行……”其他人互相看看，没有意见，各自伸手抽了一张。
“一，二，三，开！”
“你就认命吧。”戴可瑶对光明正大展示出狼人牌的周岚宇说。
“好吧……”周岚宇垂头丧气地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个巨大的纸盒子打开，里面装着满满一盒还冒着热气的鸡块。
其他四人互相看看，对艾天墨的方向同时拍了一下手，把他猛地惊醒了。
他们有目共睹，艾天墨惊醒后先是迷惑地朝周围看了看，然后没发现什么，就准备继续睡觉了。然而他这时却无意中看见了周岚宇手上的盒子，明显地精神一振，然后……又睡着了。
再看周岚宇这边，他原本不情愿的表情顿时烟消云散，看向自己手里盒子的眼神几乎要冒出星星来，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然后，他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鸡块朝嘴里送去……
好了。其他小研究员对视着点头，这下他们心里有数了。
“麦芽糖！”
周岚宇，不，是艾天墨一惊之下，差点被噎住。他抬起头用惊慌的眼神看着其他人。
“昨天唐佳莹和我们说麦芽糖可能是吃货时，我还不相信呢！”雷晓胜忍不住笑道，“你在控制别人时，也最喜欢吃东西吧？”
艾天墨把嘴里的鸡块嚼了几下，咽下去后才问他们：“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就在昨天，你说艾天墨有厌食症的时候。你控制别人吃泡面，还吃得津津有味。控制完周岚宇，又去控制孙越航。”唐佳莹说，“然后我就想起了戴可瑶给你奶茶时，你分明眼神很渴求，但却偏偏拒绝了……”
艾天墨感到周岚宇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你早就知道艾天墨有厌食症吧？”唐佳莹接着说，“昨天白天在帐篷那里，孟涵诗提议说你以后就一直控制艾天墨好了，你脸上分明是一副不情愿的表情……”
这句话就让艾天墨不知怎么说了。昨天听孟涵诗那么说，他只是因为“我控制我自己”的这个说法感到有点思维混乱。怎么在她看来，就变成了不情愿了？
“那好吧……不过你们引我过来，就是为了验证这个猜测吗？”艾天墨问。
“有一件事想让你帮个忙。”孙越航对他笑笑，“但在那之前，我们主要是不想让你被艾天墨的身体拖累了。他你是知道的，老是发困睡觉，这样你怎么可能有足够的时间呢？”
提起时间，艾天墨想起来了。昨天融雪者留下的录音中，给他找出自己的期限就是今晚。如果超出最后的时间，融雪者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有了定河一中异能泄露和研究院遍地毒气弹的先例，艾天墨简直不敢大胆想下去。
他抱着“大难临头，我怎么还能睡得着”的坚定信念，把周岚宇手中盒子的鸡块风卷残云般消灭了，然后大义凛然地回到自己的本体，努力遏制困意，认真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问完之后，他一边揉揉眼睛，一边打了一个时长超过十秒的大哈欠。
“你又控制艾天墨干什么？”戴可瑶不敢声张，背对着艾天墨小声而激烈地问。
“相信我，我完全没事。”艾天墨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唐佳莹怀疑地跟孙越航对视了一下，斟酌片刻后才开口：“是这样，孟涵诗昨晚……严格来说是今天凌晨，中毒了，是一种很强烈的精神毒素，让她产生了自己是一只足球的幻觉。给她治疗的时候遇到了很多的问题，你的融雪术也是精神系能力，看看能不能控制她，配合一下治疗？”
艾天墨点着头站起来，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了：“没问题，交给我吧！”
雷晓胜看着艾天墨离去的背影，整理着词汇刚想发表一些感慨，就听艾天墨又回过头来问：“对了，孟涵诗在哪？”
雷晓胜一肚子准备好的赞叹词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忍俊不禁地给艾天墨指明了孟涵诗待着的私人空间的入口所在地。
……
“今晚，将是这一切事情结束的时候。”
话说艾天墨家楼上的宫殿这边，天小云也通过了艾天墨的眼镜翻译器，大体上了解了从昨天天黑之后开始研究院里发生的事情的全貌。
此刻，她正坐在宫殿的桌前，手上转着一支笔，全神贯注地对着一张纸进行自己今晚的谋划。天小云在上面画出了思维导图和计划推进表，还做了许多批注，望着这些内容聚精会神地思考着，时不时动笔进行修改和补充。
华为跳到桌子上，低头看着天小云的纸，专心致志地做着徒劳的解读：“（天小云大人，您这写的是哪国的语言？我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呀？）”
同样趴在桌子上的诺基亚看懂了，却由于角度问题能看清的部分十分有限：“（这是天小云大人老家的文字，老夫能看得懂。这边写的是……什么？让小墨提前出现在研究院里？您没听那些小研究员们说的话吗？）”
“我当然听了。”天小云手里依然转着笔，轻描淡写道，“研究院大门被封了，不到开启时间谁都进不去。”
苹果听了也忍不住提醒：“（同时您应该想到的，所有的管理层研究员都在外面了，无法在研究院内操作，这就意味着……）”
“意味着所有人都没法再被批准传送到研究院里的申请。是啊，我知道。”天小云还是无所谓地回答道。
“（老夫真是感觉越来越理解不了您的想法了……）”诺基亚看着天小云纸上的另一个地方，“（还有这里，写的是……彻底降服这次的融雪者？我们连融雪者控制的是谁都不知道，您就已经考虑到彻底降服ta的事情了？）”
天小云又做了几个标记，点头道：“是呀，我早就准备好对付ta的方法了。话说我还不知道融雪者是谁，跟我已经想到办法降服ta了，这两者有关系吗？”
“（您说的降服，是包括……）”小米小心翼翼地问。
“包括ta不会再控制任何人，不会悄悄转移，更不会反抗或做出其他危险行为。”天小云笃定道，“完全意义上的降服。”
其他动物们都听懵了，纷纷不说话了。
“接下来只要根据截止到目前为止的录像和录音，推导出融雪者控制的人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天小云说着拿起了艾天墨的手机，上面链接着翻译器的一切信息，正在播放艾天墨眼镜前的画面。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确认最后一件事，那是我整个计划当中相当重要的一个部分，从上上周就开始铺垫的，如果不行得让小墨……哦，看来不用了。”
天小云看见手机画面上，位于艾天墨面前的孟涵诗。她注意到了某个地方，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钻研她的计划书。
……
艾天墨来到了藏在定河一中的医疗区私人空间，并很快就找到了孟涵诗的病房。他和周围焦头烂额的研究院医生说明了来意，得到了接近孟涵诗的允许。
孟涵诗蜷缩在病床上，头埋在膝盖那边，整体的姿势有点像未出生的胎儿。但和胎儿不同的是，她全身正难过地发抖着，还发出了心急如焚的呜咽声。
“你好呀？”艾天墨探寻地对她说。
孟涵诗抬起头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把头缩回去：“你好……呜呜……我只是一个想被人拼命踢的足球，别人踢我感觉开心我也就开心了，可是为什么就是没有人愿意来踢我呢……难道我是一个没用的足球吗……呜呜……”
那一刻艾天墨震惊的程度，完全不亚于听苏若妍说要练习散打，或是周岚宇炫耀自己的芭蕾舞奖杯的话他的反应。他转头看着医生：“这这……情况还不是一般的严重啊！”
“你别试着控制她了吧。”医生抹了把汗说，“万一你也被影响了，留在她体内出不来了就麻烦了。”
艾天墨倒是毫不畏惧，他摆摆手就准备上孟涵诗的身：“不用担心，等我的消息！”
艾天墨还是很幸运的，他在控制孟涵诗的一瞬间，接收到了铺天盖地的“我是一只足球”以及“我的意义是被人踢来踢去”的概念，及时意识到了情况不对，猛地从孟涵诗的体内抽离出来。
不过即便如此，他回到本体后依然下意识地把身体缩成了球状，还用期盼的眼神仰望了旁边的医生一秒钟，随后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站起身，感觉自己来这里除了丢脸以外就没有别的作用了。
“打扰了，你们继续忙啊……”他拍拍身上的灰，飞一般地跑出了私人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