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78.我切断了联络
然而，天小云却没有和艾天墨说另一件事。小虎军队的动物身份是收集情报的天然伪装。凭借这个优势，她很快便知道了研究员的失踪事件。她几乎可以确定，已经有融雪者从南京追来、隐没在定河市的茫茫人海中了，大概率正躲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伺机而动。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
在艾天墨以麦芽糖的身份在南京执行针对白烟社的任务后，本身就有了被南京研究院——疑似被融雪者盘踞的那地方的注意，后来她又教唆艾天墨在那边如此大张旗鼓地活动。现在回想起来，那根本就是大大的失策。
天小云其实很不高兴，她只是打算难得地好好玩玩，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就在她偶尔松懈的时候发生纰漏。
艾天墨潜入南京市异文明研究院时没有发现异常，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对手隐藏得好。而且，实际上南京那边的院长神秘失踪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相比之下，定河这边的研究员由于没有融雪者的足够情报，在人员失踪时没有开展正确的行动，反而兴致勃勃地围在了艾天芹身边，这件事简直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点……
天小云不断接收到翻译器中动物的报告，陷入了思考，嘴里也一直念念有词。
“这么做应该可以了吧……”
“怎么会这样……”
“咦？不对啊……哦！对……”
艾天墨连续从瞌睡中被吵醒，听着天小云的碎碎念，迷糊地问：“你在说什么啊？还一会儿开机一会儿关机的。”
翻译器的终端还没有和手机之类的设备通过蓝牙连接，完全凭天小云的思维意念进行操作。先进是先进，问题在于当初制作时赶工导致成品粗糙，灵敏度低，太容易出错了。她老是误将艾天墨的翻译器拉进不该让他听见的频道。
还好艾天墨大部分时间意志都在昏睡与清醒间做往复运动，偶尔听了那么一两句碎片一样的重要信息也不会多想。但那几次却实打实地吓得天小云心惊肉跳。
比如说，有一次天小云正在叮嘱部下，千万别不小心透露蒋思灿被吊在风筝上烧死的事情给艾天墨听，结果频道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般，好巧不巧地把艾天墨戴的翻译器拉进了频道，完完整整地把整句话传给了打瞌睡的艾天墨。
艾天墨听完后，马上清醒了，兴奋地对翻译器那边的天小云说：“我全都听见了！下次控制你时，准备吃的是吊烧肉是吧！”
“啊……对对……”
吸取了几次有惊无险的教训后，天小云直接给艾天墨建议道：“嫌吵？嫌吵你就先把翻译器摘下来吧……”
……
纳斯博士走了，然而欧阳钦却未能如愿以偿地奔向自由的天地。
在他对面的病床上，一个全身缠着绷带、只露出脸的男高中生的研究员，正受纳斯博士之托监视着他。此人的目光让欧阳钦浑身不自在，让后者觉得自己像是待在一座古墓中被木乃伊盯上了一样。
“……喂！你不用一直盯着我看吧？”忍无可忍之后，欧阳钦朝对面那个那个男生吼道。
“首先，我不叫喂，我叫钟佑林，蓝莓杯。”男生对欧阳钦横眉冷对，“其次，我盯着你看那是院长的意思，我可不愿意这么做。”
“钟佑林？”欧阳钦想了想，“听起来有点耳熟……那个蓝莓杯的部长钟佑才……”
“是我的大哥。”钟佑林打了个哈欠，又重新紧紧地盯着欧阳钦了，“我们都是被钟家派来定河历练的……”
全球研究院的各个能力体系都有那么几个势力广泛、产业丰富的研究员名门望族。定河蓝莓杯部长钟佑才所在的钟家，这几天在研究院待下来欧阳钦也早有耳闻。但是他还是有些不理解。
“历练？”欧阳钦看着钟佑林浑身的绷带，缩了缩脖子，“有些不人道了吧？什么样的历练会把你伤得这么惨，绑得就像个粽子似的？”
这只持续睁大眼睛盯着欧阳钦的粽子连忙摆手：“不是的……我这是做实验受的伤。我想再改进一下我的战车。”
欧阳钦看了看靠在钟佑林病床边的一辆高科技电瓶车：“战车？”
“没错。我有时会给我的那些战车和机甲升个级什么的。上周末，想给我的某辆车装上自爆系统，只要用手机打开乐茶杯，扫一下车上的杯形码，输入密码，就能控制车子爆炸……”
欧阳钦感觉眼皮子直跳：“没事让车增加自爆功能……有钱人都玩得这么奢侈的吗？好好一辆车爆了你不心疼吗？”
“还好啦，我的战车和机甲有几十台……可能有几百台了。没数过，但应该够用。”钟佑林毫不在意地说。
“……然后呢？你被炸伤了，是实验失败了？”欧阳钦问，“你的车是提前爆炸了还是怎么了？”
“胡扯！我实验成功了。效果非常理想。”钟佑林摸了摸脖子上的绷带，“问题是它在爆炸时，我正蹲在车门边上扫码。它只有扫了码才能炸。而我扫完后它真的炸了。”
“我都不知道是你更惨还是你的车更惨了……”欧阳钦感叹道，“对了，你们俩都被爆炸摧残了，那当时扫码时处于你们中间的手机呢？”
“当然也炸了。”钟佑林摊开手，“所以我现在特别无聊……没有东西可以看了。”
欧阳钦心说怪不得这小子刚刚一直盯着自己看，敢情是无聊过头了才找点事做的。想清楚了这一点的欧阳钦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递出了自己的手机笑道：“那我的借你一看吧！”
“谢谢。”
“我才要谢谢你呢！”看着钟佑林把注意力放在手机上，欧阳钦内心窃喜，爬下床，像七年前的艾天墨那样，朝医务室的门口蹑手蹑脚地走去。
就要成功了！他仿佛看见了象征自由的女神正在对自己微笑。
钟佑林一抬头，眼看见欧阳钦就要逃出医务室了，眉毛一挑：“漫游侠！”
他的电瓶车突然迅速伸出一根红色的带子，直接将欧阳钦绑起来。
“你最好不要乱动。”钟佑林看着不断挣扎的欧阳钦，“这是漫游侠的‘霹雳混天绫’，侧面可比刀子还锋利。虽然现在看上去很柔软，但是它的硬度是可以变化的。而且它还能通电！”
闻言，欧阳钦立刻吓得一动不动。红带子开始把欧阳钦举到空中，拽到钟佑林这边来。后者放下手机不悦地问：“你是不是想跑？”
欧阳钦不甘心地问：“你不是在看手机吗？怎么突然抬头了？是手指缠着绷带操作不了屏幕，还是我的手机没有充电？总不会是我的脚步声太大吧？”
“都不是。”钟佑林举起手机，“你的手机是指纹解锁，要你来开，我是想找你帮忙。”
“啊……”
“算了，不玩了，还你吧。”钟佑林吧手机给欧阳钦，“还是看住你不要逃跑比较重要。”
……
课间，艾天墨趴在桌子上睡觉。
妹妹现在虽然被不少人盯上，但由于研究员们的忌惮，她现在很安全；李凡海的精神流虽然变了，但那是仿制李凡海，而不是融雪者控制他；雷晓胜因为上次那张字条的原因，现在心事重重，没有再去影视世界；很多同学都在谈论张嘉悦，不过天小云之前并没说错，目前确实没人发现他……
他想，表面上看，可以让自己烦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但是仔细一想，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只要什么都不做就好了。所以，和平时一样安心地睡觉吧！
“小墨！小墨！”
他的翻译器不断传来天小云的喊声。但是由于天小云之前“把翻译器摘掉”的建议，艾天墨并没有听见已经被丢进书包里的翻译器的声音。
天小云好久都没有听见回应，略一回忆，就知道了艾天墨不回答的原因——和之前在南京把翻译器丢在奶茶店的情况差不多，艾天墨听了她的话，然后便切断了和她的联络。
天小云开始着急了，她现在只想快点联系艾天墨，把消息传达到位。
在实验小学，不止有校外的研究员想方设法要混进来，连校内的老师、学生中也有研究员。天小云虽然也清楚这一点，但是她也没有料到，短短的一个课间，得知了艾天芹的事情的学生研究员们争先恐后地来到一4班的教室门口，想要见艾天芹。
他们虽然拥有先进技术或神奇能力，但是抛开魂穿者和伪装成小学生的研究员不说，其他人的心智大都还停留在小学时代。尽管没有一个人直接明确告诉艾天芹研究院的事，但是他们没有想到，会去找艾天芹的人不止自己。
这么一大堆人突然不约而同地接近自己，假如艾天芹真的是魂穿者，肯定会发现有问题。抱着这样的想法，一些属于研究院的老师出面，想方设法把那些天真的造访者全部赶走了。
艾天芹的班主任刚好是一位研究员，看到来找艾天芹的人那么多，抓住这个机会，称怀疑艾天芹“又闹什么事了”，提出放学后要去她家家访。
当然，天小云心里明白，家访是假，乘机去调查线索是真。她倒不担心艾天芹会被查出什么来，而是担心她在艾家生活的痕迹，以及楼上的宫殿和小虎军队会被发现。
大难临头，天小云想找艾天墨商量对策，却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法联系艾天墨了。
“真麻烦……”
金鸟形态的天小云展翅起飞。她没有别的选择，只好采取飞去一中、变回原形、进教室喊醒艾天墨这个办法了。
……
首次逃跑以失败告终，欧阳钦被钟佑林更紧地盯着，能够成功逃脱的概率看起来无限接近零。意识到这一点后，他逐渐有点绝望了。
“朋友，问你个事。”钟佑林可能也觉得这样的对视有点尴尬，想转移话题。
“你说。”欧阳钦有气无力道。
“周末你看手机吧？”
“嗯。”
“那你知道那个张嘉悦吗？”
“知道啊，我们一中的□□群这两天都在聊她。还组建了一个粉丝团了呢……”
“我们学校也是哎。”钟佑林点头追问道，“对了，她是定河的吗？你以前有没有听说过这号人？”
“我也不清楚……你管她干什么？我听说这种网红一般火不了多久的。”欧阳钦漫不经心地说，“我听我们班的同学说过一件事。前些年有个叫夏什么颖的网红，为了成名而做过的龌龊事被发现了，谴责她的人比原本追捧她的人还多，据说许多信息都被扒了出来，众叛亲离。她一开始还试图动用各种关系来掩盖，后来受不了落差就草率地自杀了……”
钟佑林：“呵呵。”
“哎呀，好渴。我出去倒水。”一阵沉默后，欧阳钦突然爬下床，朝门口走去。
钟佑林一挥手，漫游侠伸出的红色带子横在门口挡住欧阳钦的去路：“医务室有饮水机。”
欧阳钦：“我去上厕所。”
钟佑林：“医务室有卫生间。”
欧阳钦：“我要出去买午饭。”
钟佑林：“打电话叫食堂送。”
欧阳钦：“可是我想吃肯德基。”
钟佑林：“研究院里就有几家肯德基，自己叫外卖就行。”
欧阳钦：“我想买乐事大波浪薯片和美年达。”
钟佑林：“打开乐茶杯让研究院帮忙订。数量少的甚至不收你的钱。”
欧阳钦：“我想回家拿《哈利波特》看。”
钟佑林：“研究院里有全套的，让人送就行了。”
欧阳钦：“我想放风筝！”
钟佑林：“不行！你还在生病！”
欧阳钦：“我的病已经好了！”
钟佑林：“那这就让纳斯博士派人送你上学。”
欧阳钦：“啊不，我又病了……”
两人久久地对望着，再一次沉默了下来。
“这里的待遇简直比我以前的还要好，要什么有什么，留在这个世界看起来也不错……”退路都被堵死的欧阳钦捏着拳头，依然心潮澎湃地想着，“不过，我作为月影大陆的首领，异文明研究院的未来院长，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追求，只顾着享乐呢？我一定要想办法揭开艾天芹的秘密！”
“……不过首先，我得先解决这个麻烦的家伙！”欧阳钦看了一眼钟佑林，感觉束手无策，“要怎么通过他的封锁呢？又打不过，又骗不了……”
“你真的不知道张嘉悦吗？”钟佑林又开口了。
欧阳钦又转了转眼珠子，打起了新主意：“你这么关心她干嘛呀？”
“有点好奇呗！”钟佑林说。
“你现在伤成这样，不能走动，我去帮你找找看研究院的资料，看看能不能发现有关她的消息，很快就回来！”欧阳钦内心的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
“嗯……好吧……”不知为何，钟佑林考虑良久最终居然妥协了，“快去快回！去查资料应该用不了多久的，如果你二十分钟还没有回来，院长会派人去抓你的！”
“二十分钟，大概足够了……”欧阳钦一脸阴笑地走出医务室。
他来到大厅，找到了一个半人高的正方体。那就是数位工作台：“就是它！”
他在正方体上面盖了一个手印，开始让那团灰色的物质变形。不多时，一个嘴巴厚了点、鼻子肥了点、眼神呆了点的仿制（劣质）欧阳钦诞生了！
仿制欧阳钦和正主站在一起，看上去有种宣传过头的商家里买家秀和卖家秀对比的感觉。但是欧阳钦似乎对这件他人生中第一件拟人的手工作品十分满意，嘴里不断发出啧啧啧的声响。
“完美！”欧阳钦朝医务室的方向一指，“去吧！代替我蒙蔽那个讨厌鬼吧！”
仿制欧阳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欧阳钦对仿制品恼怒地说，“快去呀！还要我说多少遍？”
仿制欧阳钦还是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特么的是不是听不见我说话啊！”
看见仿制的自己依然没有反应，欧阳钦发火了，举起手用暗影变出一只巨大的鸡毛掸子，顺手朝仿制欧阳钦的屁股上来了一下子。
“啪！”
看见仿制欧阳钦即使倒在地上也固执地不听指挥，本来就发烧脸红的欧阳钦气的脸更红了，他的额头几乎要被高烧和怒火联合烫出蒸汽来。
鸡毛掸子刚要落下，他突然停住了。
“不对，仿制品好像是需要特殊能力驱动的，它现在还不会动。”欧阳钦手中黑色的鸡毛掸子消失了，“可是我要去哪里找这样的能力呢？”
“不如……”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腕周围飘着暗影。
……
天小云落在定河一中偏僻的校园小路上，看着四周没有其他人，趁机变成了人形。这一次她换上了艾天墨的另一套校服。因为今天是星期一，学校要求所有的学生都穿校服上学。
她事先核实过好多次，这种蓝白相间的t恤，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颜色和图案都是一样的，因此她才敢把艾天墨的穿来。艾天墨的体型有些像女孩子，她穿起来刚好合身，就是胸口那儿勒得比较紧。
“初二3班……”她走进教学楼，看着墙上挂的指示牌，朝艾天墨的班级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上课铃声突然响了。天小云脸色一变，看见要上课的老师们朝各自的班级走去，无班可躲的她又不能在监控下变回金鸟形态，只好走进旁边的女卫生间，躲到一个隔间里，锁上门，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十分钟……
二十分钟……
……
“二十分钟已经到了，他怎么还不回来？”钟佑林不耐烦地看着医务室墙上挂着的钟，“看来要报告……”
来了！
仿制欧阳钦以一种妖娆妩媚的走姿，软绵绵地走进来。他的四肢和躯干看上去就像没有骨头的章鱼一样，一直在扭曲、摇晃。
“你回来啦，情况怎么样……”钟佑林突然顿住了，他看了看欧阳钦弯曲起伏的身体，眉头一皱，“奇怪，怎么有点不对劲？”
仿制欧阳钦走到病床边，转过身，直立的双腿渐渐弯成了两个弧形。他就这样在钟佑林震惊的目光中，“坐”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情况！”钟佑林不可思议地嚎了起来。
研究院的门口，欧阳钦已经兴致高昂地冲出了大门，冲出了中心商城，拖着病重的身体奔向实验小学。
他开始发出各种各样表示赞叹自己的声音：“嚯嚯哈哈嘿嘿嘿！太聪明了吧我？本首领的头脑真是鬼斧神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