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我的收网行动：6th
锈先生从氖氩那边接过集邮册，翻了起来。他很快就从册子里贴着的花花绿绿的集合邮票中，找到了上面画着一个灰色兔子脑袋标志的那一枚。
看着邮票上的图案开始像即将耗尽能源的灯一样闪烁，短暂地迟疑了一瞬后，锈先生撕下了那枚邮票，贴在了自己左手腕的手环上。
一个仿佛是由白色烟雾组成的巨型兔子短暂地在他左手手心上浮现，但仅仅过了几秒钟，就彻底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主人，贝斯尔无法被召唤了吗？”氖氩在一边看着，从锈先生紧缩的眉头中看出了端倪。
“贝斯尔作为白烟社的凝聚灵，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白烟社确实面临毁灭的危险！”锈先生把邮票贴回集邮册，“我上一次还是凤凰女王被研究院抓住后，在金鸢羽派凝聚灵永绚鸟身上看见的这种情况……”
他已经拎起自己的炮背在身上，收拾起了东西：“走，氖氩。白烟社有难，咱们该加班了。”
氖氩不情愿地退出游戏，关掉手机，鼓着脸蛋跟在锈先生身后出了门：
“加班……我讨厌加班……”
……
夜色之中，还有一辆面包车行驶在路上。在驾驶座开着车的正是控制着某个集合人的艾天墨，副驾驶上则是充当“导航”的华为。
这个奇怪的组合，现在正打算把分散在城市各处、被击昏的所有集合人聚集到一起。
副驾驶上的华为显得相当急躁，不住地摇头晃脑，两只爪子拍打着座椅。
无他，只是因为艾天墨的车速太慢了。这不，他双脚一直保持着刹车和油门间微妙的平衡，将行驶速度稳定在龟速。从出发开始好几分钟过去了，他们还没有来到第一个红绿灯下面。
“（小墨啊，你可能还不知道，用区区一辆面包车将上百人一批批带到一个地方，这可是一项大工程……天很快就要亮了，你开这么慢，恐怕时间会不够……）”
这已经是华为最委婉的说法了。它总感觉，哪怕让诺基亚来马路上爬，都比艾天墨的速度快……
“我还不能保证可以掌握被控制者的全部车技。这种情况下当然安全第一，越稳越好……”
艾天墨手握方向盘，目光平静，心如止水地解释。
华为开始感到一阵无法忍受的烦躁。他跳下座位，翻到艾天墨脚下，伸出爪子用力摁下油门：“（为你加速——不用谢！）”
艾天墨还没有来得及理解华为做了什么，他下一秒只感觉自己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牢牢钉在了椅背上，车窗外的风景骤然后退。
“你做什么……快住手！”
艾天墨顾不得阻止华为，开始手忙脚乱地转方向盘，以避免车在高速运行的状态下撞上路灯或马路牙子。
当车在反应过来的艾天墨用力踩刹车的情况下艰难地停下来后，艾天墨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未知的街道上了。
“这是什么地方？”他弯腰把华为抱了上来，让它好看见周围的景色，“你把我们带到哪了？”
“（我怎么知道啊！）”华为茫然而没好气地说，“（不是你控制方向盘的吗？）”
“我……”
“行了！”天小云的声音突然从翻译器里传出来，“有了证据，其他的杂鱼让研究院去收拾就可以了。你们不用管那些小喽啰了，直接把白烟社的幕后大老板抓起来就行。”
“为什么？”艾天墨不解道。
“别忘了，我们的目的除了领赏金外，主要还是把白烟抓起来。”天小云的语气逐渐开始反派化，“白烟当然会通过手机监听到我们大家所有的对话，我之所以没有刻意避免，都是因为我们最后迟早都要抓住它！
“虽说白烟社不可能随便哪个集合人都知道白烟的藏身之处，但是他们的boss一定会知道。我们要赶在大集合种子区回收白烟前就把它带走。
“华为，我马上给你们指路，你们把那家伙拦下来！小墨，你一会儿见到幕后老板后，一定要问出白烟的下落。不惜一切手段，哪怕要用融雪术的感官控制对他使用‘钻心剜骨’。明白吗？给我对他——严！刑！拷！打！”
天小云最后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一样，语气透露出难以隐藏的凌厉。
艾天墨呆呆地点着头（他忘了翻译器那边的天小云是看不见的）。华为扭头看了他一眼，对翻译器说：“（天小云大人，您好像吓着人家孩子了……）”
“啊？哦哦！”天小云连忙切换回平时温柔的语气，“好了，小墨，赶紧出发吧！”
“（天小云大人，白烟这会儿肯定已经通过这里的手机听到了。）”华为这会儿还是比较清醒的，马上发现了问题，“（再加上翻译器的定位，我们要抓到人，恐怕有点难办了……）”
“交给我吧。”天小云沉吟片刻，说，“你们先休息一会儿……”
……
白烟摆脱了镣铐后，在原地不断地转着圈圈，脚步看上去很焦急，但是这和她毫无波澜的平静脸色结合在一起，显得十分矛盾。
她正指挥者卢老板面对着这堪称绝境的局面。
虽然在她的导航下，几经崩溃的卢老板没有驾车一头撞进不明信号堆中，但此刻的场景仍然谈不上乐观：不明信号不断地在南京地图上凭空出现，一簇簇地聚集在一起。
终于，在南京来来回回绕了不知道多少圈，差点把夫子庙、玄武湖、长江大桥等地点游览了个遍，在卢老板开的车没油之前，不明信号终于把他团团围住，收缩包围圈了……
“您已被包围……”白烟一向不带感情的语调中隐隐透出了一丝悲哀。
卢老板又一个急刹车，一拳锤在车窗上，声音已经彻底失控了：“你说什么！”
白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突然，她发现了另一个计算结果出来了——
那是根据卢老板手下们的手机窃听到的内容，再结合她已有的庞大数据库，分析出的暗处敌人的身份信息……
“是艾天墨！”
“什么？”
“我知道我们对手的身份了！”白烟微微提高了声音，开始报艾天墨的家门，“住在定河市星河花园三栋1501的艾天墨，身份证号为……”
“停停停！”卢老板制止了白烟报后面的一大串数字，抓住关键，“你把他的名字再说一遍！”
“艾天墨！艾草的艾，天地的天，墨汁的墨……”
“好！”卢老板开始一点点找回以前行动时，提前获知海量关键情报时的那种自信了，“你把他的全部资料发给我。形式该逆转了！”
“好的。”
白烟来回走了几步，浏览着自己几乎是一瞬间获知的有关艾天墨所有的事无巨细的信息。
“2012年6月1日出生于定河市人民医院……”
“父母身份……”
“2018年……咦？怎么回事？”
她浏览到一半，突然发现，眼前所有数据信息一下子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串串令人眼花缭乱的乱码和“数据错误”的各种提示。
“怎么回……”
白烟突然僵住了，喉咙里发出两声机械的“咯咯”声，勉强向前迈出了最后两步。
随后，她双眼紧闭，身体摇晃了两下，变成了一个毫无生气的白色兔子玩偶，瞪着红色的、宝石般的双眼，掉到了地上。
兔子玩偶就这样躺在原地，再无动静。
卢老板对这一切自然是一无所知。知道敌人的身份，总比两眼一抹瞎要好得多。被可能会操控人的信号包围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恐怖了。
他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抽出一把内嵌着激光笔的记忆清洗枪，开始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但是，他刚刚想到“公布艾天墨的身份”这一部分，就被艾天墨通过越来越近的翻译器附身了。
艾天墨只控制了一秒钟不到就离开了。然而，仅仅是这样，就足够卢老板一直昏迷到艾天墨和华为开着车赶到这里了。
……
艾天墨跳下车，来到卢老板的车窗外，乒铃乓啷地敲着车窗：“喂喂喂，听得见我说话吗？请把车门打开吧。谢谢。”
卢老板眉毛动了动，但是眼睛还是没有睁开。
这时，华为也跳下车，来到艾天墨脚边，仰头看着这一幕：“（实在不行，你直接控制他开门吧……）”
“哦……”
艾天墨照做了，开门后回到了车外集合人的身体，并顺便让昏迷着的卢老板恢复清醒。
卢老板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这样一幕：自己一个昔日的手下站在车外微笑地望着自己，这种神态他正常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对自己老板表露出来的；同时对方脚边还有一只橘红色的小狐狸，同样直勾勾地看着他。
“（白烟在哪儿？）”那只狐狸开口说话了，用的是恶狠狠的正太音。
卢老板尝试着维持自己的气势，毫不退缩地用审视的目光来回扫视着面前这个古怪的组合。他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手悄悄地摸向了车里的枪……
“华为，那个，做人要礼貌……”
“（可我又不是人啊！）”华为务实地说。
“……但是你的态度太凶狠了，别人不愿意回答也是情有可原的……”艾天墨看着卢老板半天不回答，清了清嗓子，“您好，请问白烟……”
不等他把礼貌的问句问完，卢老板猛地举枪对准了他：“别动！后退，给我后退！”
看着面前的人怔住了，卢老板有些暗喜，开始乘胜追击：“你叫艾天墨是吧……”
艾天墨也没有等卢老板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控制了卢老板，把枪丢给华为，再次控制了卢老板的手下，最后又让卢老板清醒过来。
卢老板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看见了神色稍稍有些愠怒的艾天墨，以及用两条后腿像人一样站立、前爪以标准持枪姿势握着他武器的狐狸崽子。
“除了白烟的下落，我又有问题要问你了。”艾天墨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居然暴露给了大集合，终于开始严肃些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华为听了，握枪的爪子明显抖了一下：“（你……你搞什么？别直接承认啊……）”
卢老板强颜欢笑，大脑里开始拼命生成新的对策：“我们不妨做个交易吧……你想要当边际特工，只是为了钱吧？你需要多少？报个价……”
“别拖延时间！说！白烟在哪！”
这句话并不是艾天墨说的。而是天小云控制艾天墨的翻译器外放后，模仿艾天墨控制的集合人说的。它听见那边磨磨蹭蹭，忍不住直接参与进来了。
卢老板冷不丁被一吼，一惊之下心想白烟肯定早就自己转移了，干脆脱口而出：“我别墅的地下停车场里……”
华为突然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呜噜一声，浑身的毛突然竖起，在卢老板说出地点地点的一瞬间对着卢老板的脑门开了枪……
精准命中！
卢老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时，激光早已穿透了他的额头。他倒在地上，难以置信地半张着嘴，头脑像是灌满铅一般胀痛，能感受到自己相关的记忆开始慢慢消失……
“（快撤！）”华为说完丢下枪如同一道橘红色的火影一般遁入附近的灌木丛，不见了。
“怎么了？”艾天墨不明所以，但也隐约意识到情况不对，还是转移回自己本体离开了。
几乎就在艾天墨控制的集合人倒下的同时，锈先生带着氖氩，从远处像是飞一般地出现在卢老板的身边，如同两股小旋风。
“老卢！老卢！我来迟了！”锈先生摇晃着躺在地上的卢老板的肩膀，“你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不？”
卢老板呆滞的目光让锈先生感到前者可能已经不行了。
慎重思考半秒钟后，锈先生迅速做起了急救现场的布置，嘴巴靠近了卢老板半张的嘴，准备开始人工呼吸。
卢老板突然伸出手拍在锈先生的脸颊上，把他越凑越近的脑袋推了回去，嘴巴里咕噜噜地呜咽起来：“我……消失……”
“你说你没事，只是记忆开始消失了？”锈先生辨认完后连忙确认道。
卢老板点头，继续含糊不清的话：“敌……集合……”
“你们被来自定河的敌人重创了？强大的敌人很可能会对大集合造成重大打击？”
卢老板又点了点头。
“是谁？告诉我敌人的名字！”锈先生急迫地说。
一提到“定河”他心里就发怵，心里老是控制不住地想起雷晓胜那几个特别会搞事情的小研究员。
卢老板此刻已经头昏脑涨的了，他有些惊恐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了。
于是，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地上扒拉着。
锈先生也看出来他说不出话了，于是专心看他的动作，微微皱眉：“这个字是……艾？”
卢老板现在连点头都只能是极其轻微的了。他继续用手指扒拉着笔画。
“天……”锈先生又辨认正确了。
在写最后一个“墨”字时，卢老板只来得及写开始的一个小短竖，他就被迫懊恼地停住了。
如果不是现在不能发声，他现在一定开始不断地骂着一些粗野而蛮横的脏话了——现在他的状况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而最后这个“墨”字，笔画实在是太多了！
“你怎么停住了？下面的笔画呢？”锈先生心急如焚地催促道。
卢老板开始用已经发黑的眼睛四下寻找附近有没有墨水、墨镜、墨鱼之类的东西可以让他指出来，以表达清楚他的意思。
很遗憾，他没有找到。
卢老板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时刻思维大发散，开始降低要求，寻找“墨”的延伸：黑色。
他指向了自己在附近看到的第一个黑色的东西——附近一家商店橱窗后的黑色钢琴。
随后，他双眼紧闭，记忆完全消散，结束了一个集合人的生涯。
失去了记忆，也没留住白烟。从此以后，他只能作为一个普通人类生活了。
当然，前提是，艾天墨对研究院提交了收集到的他一系列详细的作恶证据，他能以极其微小的概率逃脱制裁——
如今，失去了一切底牌的他，基本上也不可能再得到大集合的庇护了。
“连起来就是……艾——天——琴？”锈先生看着卢老板指的那架钢琴，回头问氖氩，她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查询数据库，“定河有这么一个人吗？”
“艾天琴没有，艾天芹倒是有一个，是芹菜的芹。”氖氩把手机转过来，给锈先生展示屏幕上的资料，“看样子，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萝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