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星星和过往
再晚了些时候,又有一阵是沐黛月最不熟悉的脚步声,沐黛月打开门,原来是今日试炼场上和她打斗过的死士女孩,她身着着单衣,在沐黛月门口站的笔直。
「你在干嘛?」死士女孩转头看着沐黛月,然后面无表情的回答,她在守夜,保护沐黛月安全。
看着她穿的那么少沐黛月都有点心疼,于是拿了自己柜里的棉衣给她披上,看着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心里多少有些可怜她,毕竟沐黛月刚在社会上打拼时没有人关心体贴,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死士的情感虽然都已经被剥夺了,但是她毕竟还是个小女孩。
「喏,把这个药敷上吧,或者我帮你上药?」沐黛月拿了封安给她带的药,塞到了死士女孩的手上。
「你不用待在我房门口,」万一蔺朗和她聊天动静太大她会觉得沐黛月是个疯疯癫癫的怪人,「你去干自己的事就行。」
「我已经是少殿主的人了,所以我的职责就是保护少殿主。」
「哎,真不用,你不是只听我的命令吗?你老老实实回自己屋里待着吧,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给你说。」看着死士女孩依旧面无表情不肯动,于是沐黛月下了死命令逼她不许待在她房门外吹风,终于在自己房顶没有封安门口没有死士女孩的时候她终于躺上了自己的床上。
「你这眼睛,又被人打了,这山上遭了还不止一头熊呢?」蔺朗醒过来之后发现屋内虽然烛火熄灭了,但是沐黛月眼睛睁得滚圆,硕大的黑眼圈顶在眼下,娇俏的桃花眼就和给人揍了一样。这次比上次黑眼圈还严重,说真的他挺怕自己徒弟变森林中那憨憨傻傻的浣熊。
「这天都快亮了你都不睡?说吧,又出了什么事。」蔺朗自从被沐黛月勒令不准随便看她记忆之后,按照两个人的约定一直都没去看过她的记忆,所以他既不知道封安醉后夺初吻,也不知道昨日沐黛月被岁浮拿捏住了三寸的事情。
「你徒弟今日差点死于非命,还和差点要了你徒弟命的人一起被许了个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是你你能睡得着吗。」沐黛月说话有气无力,甚至还记着走之前岁浮那句未过门的妻子和含情脉脉的眼神,让她现在回想起就觉得又是可怖又是恶寒的。
蔺朗哽咽住了,他只是睡了一觉,他徒弟怎么连终身大事都被安排好了。
「从明天开始训练加倍。」
「我都这么痛苦你还折磨我?」沐黛月眼睛睁得更大了。
「你只有加紧修炼了,为师才能一点点恢复本来的修为,下次直接把哪个不长眼欺负你的人打一顿,所以从明天起,要比之前更加刻苦,不然你想被人拿捏吗。」
「我不想,真的好累啊。」沐黛月很清楚现在以她现在的实力,没有蔺朗的帮助可能谁都打不过。
但是蔺朗知道沐黛月还是会努力的,因为他看过她的过去,知道她从小到大就好强,是不可能让自己显得不如人的,这也是他们曾经相似过的地方。
失眠到这个时间的,还有封安,他一想到今日晚宴之上,沐娥将沐黛月和九思宫的少宫主,岁浮订下了婚宴。按理来说他担忧的应该是赤练殿此刻与迄今为止江湖第一的魔教有了真正密不可分的联系,姻亲让两家魔教直接成了姻亲。但是对封安而言比起这件烦事,他更烦的是他听到了沐黛月和岁浮的婚约。
他打心眼里头难受,难受到晚宴菜都不曾动上几筷子,看着岁浮那种狐媚子脸就越看越不难受,重点是岁浮在知道自己和沐黛月订婚之后,转头对上他视线后,狡黠的笑容如同一个胜者,在与他挑衅。一股无名之火烧的他来气,不过看到沐黛月满脸不情不愿和嫌弃他稍稍舒服了不少,可是,或许可不可以和常游师父商量一下不要月月的命,毕竟月月不是沐娥,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呢?
想着想着封安心里一片柔软,想到几日前,他做的一个与沐黛月的一个梦,念着那个梦他在太阳上山之时,慢慢进入梦中。
梦里他梦到了霄花簇簇,及笄的沐黛月手执一把油纸伞,笑靥比霄花更艳,一袭红衫在他心尖烧起团团的炽火。但是转眼霄花皆落,沐黛月变成死气沉沉的模样,形同枯槁,红衫上的已经变成她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哀怨看着他,而她身后,是他的那遭沐娥毒手的至亲们,他们怨毒看向沐黛月,封安急得大喊,月月是无辜的,能不能放过她,可是最后她还是被那漫天怨气淹没。
封安惊醒,眼下皆是凉了的眼泪,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阿爹阿娘,那会他还这么小,抱着他去看沐黛月,他伸出手去摸刚刚出生的沐黛月,逗着她笑,沐黛月抱着他也小小的手吐泡泡,但是转瞬留下他这一生都不能忘的场面,除了在外的常游和魔修们侥幸未遭毒手,那些不愿归顺的人都被沐娥亲手杀死,而他的父母就是亲眼死在他的面前。
他被沐娥挟持,不知道被沐娥用了什么妖法,他哭喊都无声,五感只剩下只剩下眼睛和耳朵还能感知,眼睁睁看着,只能看着却无能为力。
等到常游回来后,整个赤练殿早已被血洗,唯独他一人,而沐娥知道只要封安还活着常游必不可能反。看到常游时,封安已经哭不出来,那会他还没接触过生死,他只知道父母以后不会和他说话和笑了,他只知道爸爸和妈妈都好痛苦,口中喊着都是“安儿!快跑啊!快跑啊!”。
整个教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封安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掏出来的恶心,放着那日之前他定会又哭又闹,可是以后他还能和自己的父母撒娇吗?他一声一声喊着爸爸妈妈,但是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不断的开口,喊着他们,只是无声,他们也不会对自己再有任何回应。他们二人皆不瞑目看着自己。
最后他五感恢复后,耳边只剩下沐黛月笑呵呵的声音,黑眼珠圆溜溜的,抓着他的手,像是要抱抱。小小的婴儿成了他最后的温暖,或许如果那时他便知道如何叫做报仇,将她摔死是最好的选择,但是那时他却贪图小小的她那一点点温暖,慰藉他小小年纪目睹满门皆被血洗的温暖,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是那一片血洗之地唯一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