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促膝长谈（下）
砰的一声，药酒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香气弥漫开来。
现场一片寂静，两人皆不作声，只互相对望着。
沉默了片刻，陈泓业的嘴角微微一勾，故作惊疑地问：“你这是……何意？”
李芹芹从床上下来后，拿毛巾擦了擦手，神色傲然地道：“我最讨厌别人说我无情无义了。就算我要离开你，我也会选择在你春风得意之时，如此方显得你对不住我、你薄情寡义；如今正是你危难之际，我偏要留下来陪你共经风雨，以图个贤德的好名声。”
陈泓业刚要开口，李芹芹忙抢话道：“诶，你可千万别感激我，我这么做全是为了我自己。”
陈泓业只好将本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转而改口道：“我也不想让你陪我共经风雨。既然药酒被你砸了，你也回不去了，不如，你带着瑞儿一同去南川避险吧。”
“去南川作甚？”李芹芹一脸困惑地望着他。
陈泓业一本正经地道：“你哥哥在南川，我已与他打过招呼，他会好好照拂你们母子；况且，南川百姓将你奉若神明，一旦我在朝中失利，他们也会隐藏你的踪迹。朝廷对南川的控制一向薄弱，你们母子去了那儿，我做起事来也能无后顾之忧。”
李芹芹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回答得简短而坚定：“不去。”
“别任性了。”陈泓业拍着她的肩膀，劝慰道，“这样做，对大家都好。”
李芹芹斜瞟了他一眼，反驳道：“我看不见得吧。皇帝若是知道你把妻儿送走了，难道不会对你起疑吗？你的那些兄弟知道了，不会借此大做文章吗？”
闻言，陈泓业负手而立，面色深沉：“我自有应对之策，你不必担心。”
“我不走，我和你的命运早就连在一起了。”李芹芹神情肃然，眸色幽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药酒出来，就是存有试探之意，看我是不是与你一条心。现在，我把药酒砸了，你就该知道，我已下定决心，与你生死与共。”
陈泓业一阵感动，还欲进一步说服她，却听李芹芹斩钉截铁地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走！”
见李芹芹态度如此坚决，陈泓业便知多说无用，只好伸开手臂将她搂入怀中。
“我答应你，此生只你唯一。”他从背后环抱住李芹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眼睛深情而专注。
李芹芹顿觉心里暖暖的，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
“嗯，是我自愿的。”陈泓业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满脸的宠溺，“你值得。”他一把将李芹芹打横抱起，往床榻上走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虽然读者期待，但无关紧要，还容易审核不通过，所以，大家自己脑补。
……
接下来的日子，李芹芹经常能看到各类大臣幕僚在王府内穿梭往来，有的是明面上来的，有的是暗地里进行的。李芹芹一般不去打扰他们，任由他们在厅内议事。
由于担心王府内混有奸细，李芹芹严禁仆婢们靠近议事厅。倘若要往里面送茶水，必须经过她的同意，或者，由她亲自送进去。
一次，她端了盘点心正要往里送，刚到门口时，就听见屋内有人说：“王爷率军一统南北，实乃不世之功；宁王抵御戎狄入侵，也是功不可没。若某所料不错，陛下定会在王爷与宁王之中选其一立为储君。”
“这可不一定。”另一个低沉的声音补充道，“陛下行事一向高深莫测，立其他皇子为储也是有可能的。”
一阵沉默后，忽有人高声调侃道：“说不定，甄大人就是未来的国舅爷。我们可全都倚仗你了。”
屋内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片刻后，李芹芹就听见甄濉惶恐不安的声音：“自古立长不立幼，立幼乃取乱之道。同僚们，你们说笑了，说笑了。”
甄濉就是甄婉琦的父亲。自从甄婉琦生下皇子后，甄濉在短短的三年时间里连升三级，直接从地方跳到了中央。
他本是陈泓业这一派的，如今随着甄婉琦诞下龙子，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可皇子尚且年幼，无力争储，他想来想去，还是继续投靠陈泓业。
李芹芹走了一会儿神后，又听里面说道：“听王公公说，陛下已拟好传位诏书，就放在养心殿中。咱们要不要……”
“不可。”里面传来了陈泓业冷静而深沉的声音，“此事真假难辨，切不可妄动。万一父皇有心试探，这就麻烦了。况且，拟好的诏书，只要未经公布，随时都可以更改。”
李芹芹听到这儿，不禁深深吸了口气。只这一吸，殿内忽然有人喝道：“谁？”同时，一柄长剑飞出，直抵李芹芹的咽喉。
李芹芹受了惊吓，心脏噗噗直跳，脸上的表情淡定从容：“我是王妃，你没长眼啊。”
那人立即收回长剑，抱拳行礼道：“王妃受惊了，属下长眼了。”
李芹芹秀眉微挑，斜眼打量着他：这人形象不错，身形健硕、棱角分明，尤其是那对眼睛，特别像……波斯猫。
“眼睛不错。”李芹芹把盘子端到他面前，“你要不要吃块糕点？”
“王妃请进。”波斯猫往后退一步，躬身请李芹芹入内。
殿内诸人见王妃亲自来送茶点，都十分配合，不一会儿就把点心吃完了。
李芹芹与众臣僚寒暄几句后，正欲起身告辞，陈泓业开口拦下了她：“芹芹，你明天带着瑞儿进宫一趟，母妃想见孙儿了。”
提到见婆婆，李芹芹顿时紧张不安起来：“上个月，不是见过了嘛。”
迎着目光望去，陈泓业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眼中不容置喙。她顿时明白过来，陈泓业这是让她去母妃那里打探消息呢。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只好无奈地应道：“好，我现在就去准备。”
一见婆婆就恐慌，真不知道是遗传的，还是与生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