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相府寻人(下)
“安庆姐姐,你也要好好活着,切莫过度悲伤。”李芹芹凝眸望着安庆,眼中带着鼓励。
安庆抹着眼泪,神情哀怨:“生有何欢,死亦何惧!我活着,不过是苟延残喘。”
李芹芹顿感困惑,蹙眉道:“他不是对你很好吗?”
安庆冷哼一声,语气冰凉彻骨:“男人的宠爱,如同昙花一现。不过因我有几分姿色,他才来看我几回。待我色衰之时,就是我香消玉殒之际。”
李芹芹听得透心凉,只感到浑身难受。她真想说,男人也不尽如此,陈泓业就不会这般对我,姐姐不必太悲观。可转念一想,陈泓业至今没有娶她当王妃,她对此也很不满。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她语气关切之极。
“我一个囚徒,能有何打算,不过是等死罢了。”安庆神情哀怨,清秀的面庞苍白如纸。
见她已丧失生的希望,李芹芹不免替她惋惜。绞着帕子在房中踱步了良久,她思忖道:“现下,六哥李元基正在与北国使臣谈判。你不如书信与他,求他向使者提出,将你赎回。”
安庆目光冷淡、神情晦暗:“李元基生性凉薄,看重的是利益,而不是亲情。”说着,她紧闭双眼,看似痛苦至极,“我之前成过亲,如今又几经转手,已经没什么价值了。他绝不会为了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牺牲自己的利益。”
李芹芹默然,低头不语。
她与李元基的两次会面,对李元基都是有价值的。樊城之围,他想利用自己引来王蔷的兵马;南川惨案后,他又用自己换取粮草。近日,他又想让陈泓业担任谈判使臣,从而在谈判中获取更多好处,可惜未能如愿。
不过,她不恨这个哥哥,反而愿意与他共叙兄妹之情。毕竟,他们彼此需要,互相依存。
紧紧地握住安庆的手,她许诺道:“安庆姐姐,我不是凉薄之人。你放心,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你救出去的。”
安庆的嘴唇微微上扬,欣慰道:“有你这句话,我已经知足了。不过,我是个无牵无挂之人,出不出去有何分别。”
“不,你不是。”李芹芹信誓旦旦地道,“你还有驸马。他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
闻言,安庆心头一暖,原本淡漠的脸庞瞬间洋溢出幸福的喜悦:“他真的在找我?”
李芹芹诚恳地点头道:“他为了你,变卖所有家产,从南国国都一路赶到北国上京。这期间,他不知吃了多少苦,甚至差点……”
差点被陈泓业打死了。
话到嘴边,她突然住口了。她可不想让安庆知道,薛怀近况不妙,免得徒增她的伤感。
听闻此言,安庆那颗已经冰冷的心,瞬间燃烧起熊熊火焰。
“两不相弃,共守白头;山雨飘摇,此心不变。”她仰望着天空,眼中带着无限憧憬,“我与他许下的誓言,他依然记得。”
李芹芹突然好羡慕她,有一个专一又痴情的男子,对她不离不弃。
正暗自感伤之际,安庆突然紧紧握住她的手,急切地恳求道:“妹妹,你帮帮我,我要逃出去。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李芹芹见她神情激动,忙好言安抚道:“安庆姐姐,你别着急,咱们一切从长计议。”说罢,她抿了口茶,凝神沉思起来。
良久,她思虑道:“相府守卫森严,我绝无可能把你从相府带出去。所以,你必须想办法,自己走出相府大门。”
安庆摇着头,整个人局促不安:“不可能。我一个囚徒,怎么可能离开相府?”
“三天后就是上元节。你想办法让相国大人许你出府看花灯。”李芹芹郑重地望着她,眼眸深邃,“即使跟着一大帮人,也比在相府劫人容易。”
安庆琢磨了良久,才缓缓点头道:“我试试看。”
两人又密谈了好一阵子,直到黄昏时分,李芹芹才动身离去。正要出门之际,李芹芹揉了揉微微发烫的脸颊,询问道:“安庆姐姐,你这儿可有什么药膏,可以使原本肿胀的脸,看上去更加红肿?”
……
与安庆挥手告别后,李芹芹直奔相府主屋。刚到门口,她就听见自内传来的一阵阵笑声。
女的娇声道:“表哥,记得小时候,你常带我出去玩,怎么如今却推三阻四的?”
男的笑着道:“你如今长大了,我怎好随意带你出去。”
女的撒娇道:“为何不行?这次上元节,你一定要带我去看花灯。你不答应,我就不让你走了!”
闻言,李芹芹气愤难当,心中暗骂:居然说我是狐媚子,我看你勾人的本事,挺强的嘛!
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她款款步入主屋,恰巧看见孙欣彤正拉扯着陈泓业的胳膊,与他嬉闹。
她忙撇转头,黯然道:“打扰了。”说罢,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
陈泓业怕她生气,立即扯开孙欣彤的手,追了出去。待至近前,他发现李芹芹竟裹着一层薄薄的面纱,不禁好奇地问:“你的脸,怎么了?”
李芹芹忙抓紧面纱,生怕被陈泓业拽下来,神色紧张地道:“没、没什么。”
陈泓业不悦,拉开她的手,直接扯下她脸上的面纱。一看之下,他顿时火冒三丈:“你的脸,怎么会这样!”
那表情,就跟当代男人发现老婆背着他整容,结果整歪了一样。
“我花粉过敏。”李芹芹满脸心虚。
“休要胡说!”陈泓业板着脸,怒不可遏,“你什么时候花粉过敏了!”
李芹芹低头,垂眸不语,似有难言之隐。
“是不是表妹?”陈泓业气得暴跳如雷,“她说,她不小心轻轻碰了你一下,怕你误会了。我还以为,没什么大碍。没想到,她竟把你打成这样!”
李芹芹嘤嘤地哭泣着,倚着陈泓业的肩膀道:“没关系的。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最多留下些疤痕。我可不想你为了我,和表妹撕破脸。”
陈泓业轻搂李芹芹入怀,充满怜惜之意:“我一定找最好的大夫给你医治,绝不会留下疤痕的。至于表妹,我以后不理她就是了。”
闻言,李芹芹心中一阵窃喜。可她这么做的目的,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