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向死而生
闲来无事，李芹芹带着小青和绿袖一同在南川王府后院闲逛。行至附近假山水榭处，李芹芹见那水榭修整得极漂亮，便停了脚步，在石桌前落座。取了个桃果细细品尝，她请小青和绿袖一同入座，三人叙些闲话家常。
“你二人同我年纪相仿，又与我投缘，我也该替你们着想才是。不知，你们心中有何主意？”李芹芹轻摇着手中凉扇。
绿袖伺候李芹芹的时日不多，因而不敢造次，她只在一旁拘着，不敢搭腔。
小青自幼陪在李芹芹身边，又与她姐妹相称，因而随意许多。见李芹芹问及她的归处，她顿感失落，叹了口气道：“与其被人嫌弃，我还不如不嫁人了。”
见她沮丧，李芹芹忙劝慰道：“伤疤早晚会好的，你切莫为此自卑了。”
小青嘟囔着嘴，一脸哀怨：“伤好之前，我不会嫁人的。”
李芹芹轻叹一声，亲手剥了颗葡萄放进小青嘴里，规劝道：“你这是何苦呢。若是伤疤迟迟不肯好，你岂不是白白耽误了青春。”
小青不语，吃着葡萄暗自感伤。
李芹芹继续劝道：“依我之见，你不如找个品性良好之人，共伴一生。我看邵元就不错，你曾两次失踪，都是他将你寻回。你和他在一起，他定会好好待你的。”
小青嘟囔着嘴道：“他那张脸就跟冰块一样，无趣得很。再说，他将我找回来，不过是奉命行事，又不是出于喜欢。”
李芹芹笑道：“真心与你相伴之人，你莫要嫌他无趣；与你调笑戏骂之人，你莫要信他真心。”
小青撇着嘴，不屑道：“怎么没见你找个无趣之人。”
李芹芹一阵警觉，挑着眉道：“莫非，你看上陈泓业了？你可真是，心比天高啊！”
闻言，小青也一阵警觉，当即讨饶道：“芹芹，你休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如今，我身上伤痕累累，岂敢妄想高攀？再说，我不过是个婢女，王爷也瞧不上我。”
李芹芹深吸一口气，拧眉道：“我可是亲耳听到，你说你喜欢他。”
小青似受了很大惊吓，张大嘴巴大呼冤枉：“芹芹，我说的是，我不喜欢他了。”
“哦？是吗？”李芹芹轻扬眉梢，狐疑地问：“那万一，你又喜欢他了呢？”
小青吓得大哭起来，她可不想被李芹芹猜忌，这对她没好处。拉着李芹芹的胳膊，她惨兮兮地央求道：“芹芹，我可是与你同生共死之人，你不能不信任我啊！为了你，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大的冤，背上的伤还历历可见呢！”
见状，李芹芹真有些不忍。她不是恩将仇报、心思歹毒之人，可她也没有大方到，愿意把爱人分与姐妹共享的程度。
见李芹芹缄默不语，不为所动，小青又委屈巴巴地澄清：“芹芹，我半点儿越矩的事情也没做过，你可不能仅凭猜测，就冤枉我啊。”
闻言，李芹芹抿了口茶，叹息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小青一阵落寞，低着头黯然神伤了良久。忽而，她倏地起身高喊道：“我不喜欢他！只要一想到那颗夜明珠，我就觉得他恶心！”
“夜明珠？”李芹芹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一直静默坐着的绿袖也吓了一跳。她赶忙起身，让到一旁，避开小青。
“对，就是夜明珠。”小青满脸愤懑，“当初，他送你一颗夜明珠的同时，也送了我一颗。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互相嫉妒，彼此吃醋。他这是在利用我啊！你说，他是不是很可恶！芹芹，你可不能着了他的道，因此影响我们姐妹情深啊！”
经小青提醒，李芹芹才想起这遭事儿。她淡然道：“这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儿了，我早就忘了。”
小青犹自怒气未消，愤愤然地道：“我记得很清楚。当初，我说过，我以后再也不和他说话了。”
李芹芹冷笑道：“那倒不必了。你以后别存那个心思，我也不会捕风捉影的。”
小青仍信誓旦旦地说：“我就是不和他说话了。”
李芹芹笑而不语，改口让她多与邵元相熟，她却倔强地表示，此生不嫁人了。
李芹芹无奈，转而问绿袖有何打算。绿袖被刚才的情景吓得不轻。她自知，她在李芹芹心目中的地位远不及小青，因而一直谨小慎微，不敢轻易多说一句话。
见李芹芹有意盘问，她怯生生地道：“奴婢愿陪伴夫人左右，终生不嫁，以报夫人搭救小妹之情。”
……
入夜，陈泓业进了李芹芹的寝宫，李芹芹当即命小青上茶。
两人正相谈甚欢，小青端着茶杯进来后，直接将茶杯往陈泓业边上的茶几随手一放。顿时，茶水四溅，泼湿了半张茶几。
小青却置若罔闻，转身就往外走。
陈泓业不悦，喝道：“站住！你是怎么上茶的？太没规矩了！”
小青不语，兀自站在原地不加理会。
“你没看到茶水溅出来了？”陈泓业怒道，“赶紧把这儿擦干净，然后再上杯茶。”
小青依旧不语，沉着脸擦干茶几后，转身就要走。
“你哑巴了？”陈泓业着实恼了。
小青依旧紧抿着双唇，顺便白了陈泓业一眼。
陈泓业勃然大怒，抬手一把将小青推倒在地上，骂道：“反了你了！”
见此情景，李芹芹忙上前劝阻：“你别生气，她最近身体不好，嗓子也疼得厉害，所以才端不稳茶杯，发不出声音的。”
陈泓业仍怒气未消，嚷道：“奴才的脾气，比主子的还大！这都是你惯出来的毛病！”
李芹芹赔笑道：“我的脾气，不都是你惯出来的嘛。你容得下我，怎么容不下我的婢女？”说着，她靠在陈泓业怀里一阵撒娇，“你别生气嘛。生气不好，生气容易伤感情。”
陈泓业这才缓和了神色，对李芹芹指责道：“我早就同你说过，对下人不能太随意，不然，他们会无法无天的。今日之事，都是你平日纵容他们的结果。”
李芹芹吐了吐舌头，娇笑道：“我知道了。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陈泓业刮了刮她的鼻子，柔声道：“那你今日好好调教仆婢，我还有事儿，改日再来看你。”
李芹芹正求之不得，微笑着目送陈泓业离去后，她冲小青怒喝道：“小青，你发什么疯？”
小青一直趴在地上不起，眼神里满是清冷决绝。看着陈泓业远去的背影，她心头莫名一阵酸楚，不禁流下一行眼泪。
“我这是，向死而生。”她莫名其妙地说出一句，不明所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