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狗眼看人低
黄围巾女孩转过身，看着地上的空饮料瓶，又看了眼时髦女人高傲的背影，她显然是做着思想斗争，故意抬手向脸的上方拽了拽围巾，掩盖住自己的脸，也掩盖住了少女的羞怯、自尊。
然后她义无反顾地弯腰去捡地上的饮料瓶。手将要拿到饮料瓶子时，一只穿着时尚、漂亮红色高跟鞋的脚趾甲染成淡红色伸过来，把瓶子踢向了一边。黄围巾女孩抬头，眼光从脚到头，看高跟鞋的主人——是刚过去的时髦女人。
此刻，时髦女人戏弄捡破烂女孩的举止，引来好多路人幸灾乐祸的眼神。有的驻足观望。有的走过去的人，又转身回来。
更有甚者大喊：“时髦、漂亮女人，和捡破烂的乞丐打起来了。”
好多不怕事闹大的路人聚拢过来。
黄围巾女孩直起身来，气愤的眼神瞪着时髦女人。时髦女人被这双眼睛的美丽，惊讶得后退了半步。
路人期待的眼神等着时髦女人怎样还击。
此刻，跑过来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手里拿着喝剩的半瓶饮料。
小男孩拣起地上的饮料瓶子，递给黄围巾女孩：“奶奶，给。”
黄围巾女孩接过小男孩手中的饮料瓶：“谢谢小朋友！”声音清丽、温和、亲切。
小男孩惊讶的眼神，看着黄围巾女孩，不知该说什么。他没想到是姐姐的声音。
黄围巾女孩蹲下身子，把头上的围巾摘掉，盘在头上的长长的秀发瀑布般从头上飘流下来。
黄围巾女孩，看着小男孩，莺歌燕语：“看，我是姐姐。是不是刚才猜错了？”
小男孩使劲地点头：“嗯、嗯、原来是姐姐。姐姐可真好看！头发这么长啊！”
摘掉黄围巾的女孩，原来是校园里出来的那个丁楚禾。
丁楚禾摘掉围巾的刹那，就像是现实童话里，丑小鸭一下子变成了白天鹅，让围观的路人惊讶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站在人群外的王林青，看到丁楚禾摘掉围巾的一刹那，惊讶得把手里的饭盒、馒头都扔在了地下。崭新饭盒里的洋葱炒肉撒了一地。
王林青佶屈聱牙地支吾着：“丁……丁楚禾……”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王林青痛苦地弯腰拣起饭盒时，眼里充满了潮润。
小男孩把自己手里，还剩半瓶饮料的瓶子递给丁楚禾：“姐姐，我这个也给你吧。”
小男孩把还没有喝完的饮料瓶，塞在丁楚禾的手里。
丁楚禾看着手中的瓶子，伸手欲摸小男孩的脸蛋，马上又缩了回来。她想到自己捡破烂，手不干净。
小男孩似乎看出了丁楚禾的心思，抓住丁楚禾的手：“姐姐，你摸吧。我的脸可滑溜了。”
丁楚禾在自己的裤子上擦了擦手，用食指象征性地蹭了一下他的脸蛋。
丁楚禾笑着说：“哎呀，真的很滑溜啊！ 这个你还是留着慢慢地喝，姐姐有这一个就够了。”
丁楚禾又把半瓶饮料塞进男孩的手里。
小男孩接过饮料瓶就向地上倒：“姐姐，我给你倒掉就是。”
丁楚禾拿过瓶子，说：“这可不好。这是妈妈花钱给你买的，浪费了可就不是好孩子。”
小男孩一把抢过瓶子：“那好吧，我喝了就不浪费了。”
小男孩把瓶嘴放到嘴里喝起来。
丁楚禾关心地说：“慢点，慢点，别呛着！别呛着!”
她用手扶着小男孩嘴上的瓶子。
小男孩一口气喝干，把空瓶子递给丁楚禾说：“好了姐姐。我没有浪费。给。”
丁楚禾接过瓶子放下，双手在自己上衣上擦擦。 双手捧住男孩的脸蛋，在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说：“真是个是好孩子。姐姐收下了。姐姐把这两个瓶子卖了，可以给你买瓶饮料……”
小男孩乐呵呵地笑着，说：“姐姐，我要喝红的。 ”
丁楚禾无比温柔地说：“好。姐姐就给你买红的。咱们一言为定。 ”
小男孩撒娇地说：“姐姐，我妈说我都喝了5瓶了。憋死我了，我要撒尿去了。”
说完双手握着肚子，扭头跑一边准备撒尿。然后又捂着肚子跑了回来，说：“姐姐，咱们挂钩。”把小手伸开的小指递给丁楚禾，丁楚禾蹲下，勾住他的小指。
围观的人相继离开，不舍得回头看看这温馨的一幕，也有的贪恋丁楚禾素面朝天的美颜。
王林青羡慕着，恨不得自己是那个小男孩，可以无拘无束，童言无忌地近距离接触丁楚禾。
刚才的时髦女人，正在趾高气扬地向前走着。空中飞过来一个馒头正好砸在时髦女人的头上。馒头滚到地上成了两半。
时髦女人摸着头上的红头发，发飙，大骂：“妈的，哪个狗杂种的打我……”
时髦女人把溅到脸颊上的两滴油渍揩下来，同时也掀下来两大片粉盖。脸上立刻生出两片癣斑。
时髦女人从头上摸下来一片油腻腻的洋葱：“小姐生得杂碎，你奶奶和你没完……”
在城郊北的臭水沟沿，两间由捡来的破纤维板、水泥板和草苫子搭建起的棚子。由绳绳头、布条条、麻杆杆、木棍棍、围起来的院子里，摆满了收购来的各种破烂。
炙热烘烤起水沟里的臭气，和破破烂烂散发出的浊气，笼罩、弥漫着整个院子。院子周围的树也被臭气熏成了秃子。
丁楚禾背着满满一黑袋子破烂进了院子。
丁楚禾放下袋子：“哎，有人吗？”没人吱声。丁楚禾把捂住嘴的围巾掀开，露出嘴巴，大声：“有人吗？”
“啊，来了！”
丁楚禾快速放下围巾，顺着声音的方向看，没有看到人。她心里纳闷，声音就在身边，转着身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人。
丁楚禾试探着：“哎，我是来卖破烂的。”
收破烂男人：“在这呢！”
破烂堆里站起一个40多岁的男人。男人龌龊、邋遢、猥琐还佝偻着背。像是破烂堆里长出来的，和满院子的破烂相得益彰、浑然一体，没人认出是个人。要不是站起来，高出破烂堆，丁楚禾还真就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