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两个市长
初夏，黎明前的黑夜被天空中的潮露冲洗地褪了色，斑驳陆离的朦朦胧胧中还挂上了一层潮润。
挺拔葳蕤的树丛中，小鸟的啁啾声最先啄破朦胧的残黑，吐露出初生的嫩光鲜亮。嫩亮包卷住残黑碎屑，向西方徐徐退去。
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向前移动，在越来越清晰中看清是晨练的两个中年人。
一辆黑色本田越野车从几个人面前驶过。汽车在经过两个人时，似乎有意慢得怕惊吓着路人，几乎要停下来了，可还是慢慢地驶了过去。
汽车稍微加速向一幢楼下驶去。
晨练的两人中，稍年小的一个，是路远的父亲，路长遥副市长。他指着驶过去的车说：“高市长，车像是到你家去的？”
稍前边，个高一点的是高云飞的父亲，高为民市长。他稍停转身看着，前面徐缓行驶的车，说：“高云飞好几天都没有回家了。这车倒像是找你们家路远的。”
路长遥副市长，凝眉聚目看着前方，说：“这车我好像以前没有见过。”
汽车经过高市长住的楼，来到李市长楼前停下。
路副市长笑了笑，说：“还真是找路远的。这孩子昨晚又折腾到半夜。”
两人继续向前慢步，开始慢跑起来。
高为民市长在前边，边跑边说：“都说搞创作的，灵感都来自深夜，我看这话是有点道理的。”
路副市长紧跑几步，跟上来和高市长肩平，言不由衷地说：“写写、画画即不戒饥，也不止渴，有点成绩也是门槛太高，门框又太低。曲高和寡，说好听点，阳春白雪，脱离现实……”
“老路啊，你的观点我只能保留啊。看问题啊，还是应该多唯物一些。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没有人理解岳飞，他就不是英雄了？他就不抗金救国，收腹旧河山了？”
听到高市长引用出岳飞的词，路副市长也感慨的随声附和起了《满江红》“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加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岳飞那撼天动地的气魄，哪是我们常人所比的？
这个我是有自知之明，和心有感召的。只是遇到自己孩子身上，就有点近视，灯台不自照，就灯下黑了。”
高市长哈哈笑了两声，说：“嗯，哈哈，你我都这样，家有弊帚，享之千金。这个吗，在心理学上应该是叫第二本能的延续。自病不知，识己更难。在精神学上叫亲情障碍。你我身为父母更是不可避免的。”
一个年轻姑娘晨练从后边追上来。
年轻姑娘，莺歌燕语：“高市长，路副市长早。”
高市长，路副市长微笑，回答：“你也早。”
年轻姑娘恭恭敬敬，笑吟吟地说：“那我向前先走了。再见，高市长，路副市长。”
高市长、路副市长，微笑着、和颜悦色地回话：“好，好。”
路副市长看着远去姑娘的背影：“年轻人是该多锻炼锻炼。”
高市长意味深长，心有感悟地附和：“是啊，注重身体的锻炼，如果仅仅是个人、或是少数人的所为，那说明我们的生活水准离小康还差得很远。当全民意识里自发地注重健身，那就进入小康，到达了一种较高的文明了。那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路副市长略微沉思片刻，笑了笑：“嗯！我也赞成你这见微知著的哲理性，和背后遵循的规律性。嗨，可是在我们孩子身上可就悖逆了。”
高市长身同感受地嗯了一声：“嗯？那只是人性的懒惰。”
身后传来女孩子甜润的声音：“爸，是不是背后和路叔叔说我懒呢？路叔叔好。”
路副市长停住脚步，乐呵呵地看着身后追上来的高悦茹：“呵呵！说曹操，悦茹到。好！好！是悦茹啊。你爸夸你，还来不及呢？是你路叔叔说路远懒呢，现在还囚在家里。”
高悦茹身穿白色跑步衫，脖子上跨一块白毛巾，秀发用一块蓝底白米花手绢笼在脑后。高悦茹紧走两步，赶至他俩身后半步距离。
高悦茹听了路副市长的话，无意地为路远辩解着：“路远这时囚在家里可不是懒惰，那他肯定是昨夜又创作到大半夜？”
听了高悦茹的话，路副市长讳莫如深地看高市长一眼。高市长故意没有侧目会应。
高悦茹娇喘着，接着说：“你们两位大市长熬夜辛苦，是为了咱海洲市的百姓。人家路远熬夜作学问是为了社会，为了天下人。嘻嘻……爸。路叔叔我先向前去了。”
高悦茹小鹿般欢快地向前跑去。
副市长看着向前跑去的高悦茹，说：“真是虎父无犬女呀！”
高市长没接李副市长的话，笑了笑，快步向前小跑起来：“哈，走，咱们也得加加步子……”
高市长有意无意地看看紧跟其后的路副市长：“花总要开的，孩子总要长大的……”
残黑完全褪去，也带去了夜的所有神秘。大亮于天下的两个晨练人――高市长、路副市长也露出了庐山全貌。
两人都是知识，智慧型领导。高市长面善的脸上显出耿直，和哲学家狄德罗追求真理的那种倔强。
路副市长脸上多了份精明和阴谋家马基雅维里的狡黠。
刚才过去的车，是贾壬贵给路远送过来的车。车停在了路副市长楼下。
车内驾驶座一侧的烟灰缸里有几个刚放下的烟蒂，还有一只残熄中升起一丝青烟，袅袅绕绕窜出车窗外。
贾壬贵眼睛惺忪地坐在驾驶座上吸着烟。眼睛透过挡风玻璃盯着前方一楼路远家，院子的花纹铁门。
贾壬贵把手中的烟蒂放到烟灰缸里碾灭。把那还冒烟的烟蒂碾了又碾。
开门下车，他走到院子防盗门前看了看手表，手按向门铃，迟疑了一会又把手缩回来。
贾壬贵转身向车里走，手伸进裤兜里掏烟，掏出了昨晚捡到的那支，英雄牌钢笔。他认真地看着笔裤上镌刻着“甄茹澈”几个字，若有所思。
他装好钢笔，又加快脚步向车内去拿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