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扫除

    下课后回教室的路上，走在前面的王琳在和并排的三五个同学说说笑笑，其中包括李莉也在行列之中，隐约听到他们在说期中考试。

    考完试都快两周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打算要说到期末吗。艾辰嗤之以鼻，不自觉得放慢了脚步。

    回到教室后是课外活动，艾辰开始了六年级以来每天的固定工作——擦讲桌。

    六年级的卫生分组是按照学习小组来的，六个学习小组对应同样的六个卫生小组，每组一周轮流。

    严老师当时在宣布完后，艾辰的第一反应是“那我呢”？怎么听上去自己有点“无处安放”。

    后来艾辰私下问严老师是不是把她给忘了。严老师说当然没有，他是专门把艾辰解放出来的。如果她实在想做点什么，那就随便整理一下讲桌上的粉笔之类的吧。

    艾辰第一次听到这话时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的确不喜欢打扫卫生，但这是有原因的。

    一年级的时候，班里不提供笤帚。轮到谁值日谁就从家里带来笤帚，扫完再带回家。

    艾辰的家里有两把笤帚，一把比较老，头都快秃了，早该退休了；一把是新的。她很想拿那新扫帚拿到学校，但妈妈觉得新的拿到学校不注意就用坏了，还是把老的那把拿去用。

    在拿到学校几次被同学笑话不好用后，她开始用忘了拿作为借口。她总是抢着干擦黑板倒垃圾等，希望可以多做一点弥补一些。

    但好巧不巧，有一次同组内其他几位同学也忘记拿了。等隔壁班打扫完借来笤帚扫地时，已经快上课了。他们那次就胡乱快速得扫了一下。

    上课后班主任看到教室地上不怎么干净后就开始骂，骂了半节课。都是什么应付差事，态度不端正之类当时艾辰甚至还不能完全理解的话。骂到最后才厉声问今天是轮到哪几个人值日，让组长站起来。

    艾辰硬着头皮冒着赴死的决心站了起来。

    那老师让组长和同组内的几名同学重新打扫。不是没有笤帚吗，就用手当笤帚来扫地，“扫”不干净不许回家。

    艾辰看到坐在前排的几个女生转过来在瞪自己，似乎在责怪这些不听话的同学又惹老师生气，还耽误大家的时间。

    艾辰那时候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复杂的眼神了。

    她记得当时和组内其他四个同学是跪在地上用手把地摩挲（mā sā）下来的，教室还不小。其他的同学在座位上看书，“扫”到旁边时他们抬起凳子，一脸鄙夷得看着他们几个如此扫地的小丑们。

    等老师验收通过后，已经距离放学过去一个小时了。

    艾辰看着脏兮兮还有好几处破皮擦烂的手，只觉得屈辱。

    那位老师是新学期刚换来的班主任，原来一位很慈祥的老师退休了。

    紧接着的期中考试艾辰考了全班唯一一个双百，那位老师此后再也没有找过她的麻烦。不过她也没有再挑战过如果不认真打扫卫生，还会不会有同样的待遇。

    后来随着互联网的迅速普及与发展，艾辰经常能在网上看到爆料老师体罚学生的案例，评论区不乏讲述自己经历的人们。她不知道自己这段经历算不算，但是她从来不想在网上说起，时隔多年她依然觉得不堪回首。

    同样是老师，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艾辰知道严老师偏袒自己，但是为了不让其他同学觉得不舒服，她从家里拿来一个干净的抹布，每次大扫除时都会认真擦讲桌。除了她生病的那一周，从来没有间断过。

    以前她站在讲台上擦桌子时，经常会用余光看到第二排从不抬头的刘晓芸，以及后排无所事事的杨帆。即使有时候和杨帆目光接触了，也不会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那天艾辰照例擦着讲桌，她漫不经心看向讲台下面时，发现杨帆在对自己笑。

    这倒是始料未及的。

    虽然她觉得应该回人家一个笑，但是临时想到了一年级的悲惨遭遇，现下实在是笑不出来。她注意到了讲桌上的数学作业。

    “你不用交作业吗，放一天了？”艾辰一本正经得说道。

    “哦，我忘了……”杨帆尴尬得走了上来。

    她想到上次杨帆问自己能不能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的问题，被临时跑来的李晓霞打断了，至今还没有给出答复。

    除了没有心情，也没有找到机会。再等等吧。

    虽然现在基本算和好了，但我一定会正式回答你的。艾辰目送着杨帆走出教室，抚胸庆幸还好自己反应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