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从前

    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后，李晓霞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己长久以来的疑问。

    上次艾辰住院期间，她看到杨帆放学后一个人在艾辰的书桌前收拾书包；

    后来还看到艾辰归还《黄金教程》给杨帆；

    今天又看到做游戏时艾辰不动声色得把手伸向了杨帆的手。

    所以他们现在应该是和好了吧？

    那过去的一年，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

    是艾辰得罪杨帆吗？杨帆那状态可不像是记仇的样子。

    那是杨帆得罪艾辰了？可李晓霞觉得谁都可能得罪艾辰，只有杨帆不可能。她一直这么觉得。

    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形同陌路了那么久？

    “你是不是想问我和杨帆的事情呀？”艾辰看到李晓霞满是问号的脸，就猜到了她要问什么。

    “是是是”，李晓霞连连点头。

    “故事很长，我该从哪说起呢？”艾辰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长叹一口气。

    “那就从头说起吧，我有很长时间可以听呢。”

    从头说起，源头又是什么。是杨帆，还是刘晓芸？是《黄金教程》还是体育课，还是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结。可是她不想什么都告诉李晓霞，就简明扼要得讲了起来。

    五年级之所以转学，是因为妈妈身体不好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她从来不想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但是刘晓芸不知是从哪里偷偷打听到的，一次体育课在假山背后与席霞一起说自己的坏话时被她不小心听到了。她还亲耳听到刘晓芸说了“希望艾辰的妈妈瘫痪，下不来床”这样一句。

    其实刘晓芸对自己不那么友好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察觉，但是将攻击上升到生病的妈妈，她忍无可忍，既难过又愤怒。

    “五年级有一节语文我不是没来上课吗，其实那次是躲起来去哭了。”艾辰说到这里，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当时还听到因为自己用杨帆的《黄金教程》而被她们俩忌恨——因为在那之前，杨帆的书几乎只给刘晓芸一个人用。

    所以她就发誓再也不会用杨帆的书，也没和他说过话了。

    然后他们就很自然又很别扭得长久没有说过话。

    其实艾辰知道，自己讲述的这个原因听上去是牵强的。不用杨帆的书和不讲话有什么直接关系呢。而且听上去，故事里面最该惩罚的人并不是杨帆，而是刘晓芸。

    因为还有很重要的部分，艾辰没有讲。

    比如她很难过的时候，看到他们俩还在说说笑笑，讨论电视剧《新上海滩》；

    比如杨帆和自己很讨厌的刘晓芸似乎关系很不错，杨艳说过他们四年级就很要好；

    比如杨帆的《黄金教程》上有很多刘晓芸书写过的痕迹，而且这似乎是她的专属特权；

    ……

    就像真正的道别其实是没有道别，她不想借不去借用就好了，也没必要当面告诉他。有时候难过得呼天抢地，分明就是演给别人看的，大概她笃定只有杨帆才会在乎吧。

    她自然不会说这些。

    时间就像发大水，会冲走很多东西。

    而且时隔一年，这些对她来说确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还有更重要的，妈妈的病情很严重，几乎不能独立行走，常常需要住院，生活无法自理；妈妈治病需要很多很多钱，经常连住院费都凑不够；因为病情爸爸妈妈经常会吵架，她很难过却只能一直扮演沉默者的角色。

    这些她更不会说。

    总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分享的，再亲密的伙伴都不行。

    不过李晓霞并没有去仔细思考事情的原委，她听着艾辰用很平静又略带调侃的语气讲述着这一段过往，又想到那些恶毒的话，就又气又委屈。

    “我曾经猜想过你们绝交的多种可能，甚至也有不好的版本，但在真正的原因面前还是柔和太多。”

    “这些都不重要了”，艾辰摇了摇头。

    看到艾辰略有愁态的脸，李晓霞没再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