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宠你五十一分
乔荔的声音有点抖。
任谁在全黑的场景中见到人影都会害怕，她胆子不算大, 平时在家里都不敢独自看恐怖片。
燕衡听见自己的名字, 从黑暗中缓缓抬头, 望向乔荔的方向。
廊间明灭的光线仿佛凝在他那双黑瞳中，汇集成带了某种苦涩的晦暗。
“你来我家当门神吗？”确认是燕衡没错后, 乔荔放松下来，笑着调侃道。
话说完, 她才注意到燕衡双指间夹着格外显眼的点点火星。
“在等你。”燕衡低笑一声，声音有些沾上了凉风的沙哑。
乔荔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向燕衡身旁的垃圾铁桶，最上方给人碾灭烟的地方果然积攒了不少烟灰。
而且偶尔能见到几点尚未熄掉的火星, 很显然是燕衡留下的。
燕衡轻轻咳了两声, 乔荔发现他的嗓音似乎有点干涩。
“先进屋吧。”乔荔抿唇，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其他的话题是好。
是该问他如何得知她的住址，还是挂断电话的原因，又或者是风尘仆仆赶过来的缘由呢。
乔荔内心深处是遇事比较容易心软的人, 碰见燕衡更是没辙。
虽然她挺嫌弃燕衡满身烟味，但又舍不得把他拦在门口继续当门神。
如果今晚出现在这里的人是宋星文，八成她就能狠下心关门进屋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的生活中，燕衡似乎已经成了有特殊待遇的人。
乔荔这么想着，心中忽然陈杂百味。
用钥匙打开房门，乔荔摸索着开了客厅灯，回头看了眼燕衡, 示意他跟进来。
燕衡没动作，定定地盯着乔荔看了几秒，说：“我以为你会撵我走。”
乔荔没听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没好气地白燕衡一眼：“看在你等了我很久的份上，让你进屋喝杯水。”
燕衡弯唇淡淡一笑，跟着乔荔走进公寓。
“把外套脱下来给我。”乔荔想了想说道。
燕衡听话照做，将外套递给了乔荔。
乔荔微蹙着眉，用细白的双指捏住衣服拎起来。
燕衡眸底添了几分笑意，觉得此刻的乔荔别扭又娇俏：“嫌弃我吗？”
乔荔撇撇嘴，恨不得把他连人带衣服清出去：“全都是烟草味。”
她允许燕衡进屋已经是超级优待了好吧，他竟然还不知足。
乔荔把燕衡的外套挂到阳台，开了窗户通风后，走进厨房倒了杯温水。
她走到沙发前递给燕衡，说：“润润嗓子。”
燕衡正望着被乔荔随手放在茶几上的快递。
乔荔收到件后还没拆封，寄件人的姓名清楚地印刷在表单上：穆北枝。
她忽然有点心虚，状若不经意地把快递挪了个位置，将水杯塞给燕衡。
燕衡伸手接水杯时，乔荔发现他手背上有块挺刺眼的黑色小点，刚才灯光暗没有看见，现在看非常刺眼。
乔荔盯着那块痕迹看了会儿，问燕衡：“你手背怎么了？”
燕衡下意识摸了摸痕迹所在的皮肤，不以为然地说：“被烫到了。”
他吸烟时有点走神，不小心被烟头烫到了皮肤。
不是很严重也没有特别明显的痛感，燕衡就没在意。
乔荔稍一思考便想到是什么东西能烫伤燕衡，她有点着急的抓住燕衡的手腕，说：“我们去医院处理一下。”
他明明不是性格冒失的人，怎么还会被烟头烫伤。
燕衡右手覆在乔荔的手上，放下水杯说：“没事，不用去医院。”
“处理不好有可能留疤的。”乔荔没有退让，她猜到自己可能是令燕衡走神的原因，更不会松口。
“不怕被人拍到吗？”燕衡眼眸深深，“这个时间你和我一起出现在医院，会传出许多对你不利的言论。”
乔荔现在哪有心思想那些，催促道：“你的伤口重要，快点，燕衡，会留疤的。”
燕衡安抚地拍拍乔荔，瞳间的笑意聚拢成星：“没有关系，我手上已经有块很可爱的疤痕了。”
乔荔愣了几下，随即反应过来燕衡指的应该是他无名指处的咬痕，忍不住嘀咕一句：“我怎么看不出哪里可爱。”
哼。
真想见见咬了燕衡一口的小姑娘，竟然让他念念不忘到今天。
燕衡不愿去医院，乔荔也没有拖着他去的力气，只能无奈的说：“等我一下。”
她快步进屋拿出乔母准备的家用医药箱。
乔荔本来想给乔母打个电话，问她能不能请个家庭医生过来为燕衡处理伤口。
但转念意识到这个时间她和燕衡两人在公寓里独处，乔母很难不多想，到时候她肯定解释不清。
幸好当时搬家乔母担心乔荔的身体，执意要留一个家用医药箱在这里，眼下倒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家用医药箱里面的工具药品一应俱全，乔荔翻了翻，果然在箱子角落中找到了烫伤膏。
她拆开一袋医用棉签，挤出一点药膏在棉签上，轻轻涂抹在燕衡被烫伤的地方。
乔荔的眼睫低垂，随着呼吸轻轻颤抖，小心又认真的模样穿越时间的流沙，和燕衡记忆中的小姑娘重合起来。
“会疼吗？”乔荔问，她怕下手没轻重反而让燕衡的伤处更严重。
燕衡舒展开眉眼，没有回答。
小姑娘一点都没变，水润的眸永远不会褪色，像是最明亮的光刻进了他的血骨里。
乔荔将药膏涂抹均匀，没听到燕衡说话，困惑地抬头。
她直直撞进燕衡温柔又带了几分怀念的目光中。
“在想什么？”乔荔歪头问。
燕衡目光幽深，唇角微勾低低的笑了一下。
乔荔有点不满咬了下唇。
每次燕衡露出这样的笑容，她总有种被燕衡当成小孩子的微妙感。
“不疼么？”燕衡眼看着乔荔的下唇被咬出血印，用空闲的那只手在她嘴角边轻轻一点。
有点痒，却又带点令人不舍得躲避的亲昵。
燕衡的指腹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通过微小的触碰让乔荔的脸颊烧起来。
乔荔欲盖拟彰地轻咳几下，掩盖掉眼底藏都藏不住的欣喜与雀跃，追问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她对答案没执念，只是想转移话题罢了。
“想到很多年前。”燕衡语调缓慢，凝视着乔荔一字一顿，“你也是这样替我处理伤口的。”
乔荔微微怔住，手上的动作停下，喃喃重复：“很多年前？”
她对燕衡虽然有亲近熟悉的感觉，可没有在许多年前见过他的印象。
而且啊。
乔荔叹了口气。
最近她身上是有什么buff吗，怎么一个两个扎堆来相认。
总感觉是在变相暗示她的记忆力很成问题。
燕衡喉结滚动几下，沉声道：“那段困扰你的回忆，是我带给你的。”
他的说法太隐晦，乔荔思索了半天才明白燕衡指的是哪段回忆。
也是，对她造成困扰的记忆，其实仅仅有一段而已。
“你？”乔荔显然不信，眼里仿佛笼了层薄薄的雾，罩住刚才明艳的光。
她虽然着力在镇定，可声音中还是覆上微微的轻颤，因为后退差点打翻茶几上的水杯。
小姑娘的不信任像是最锐利的刃，生生剜在燕衡的心尖。
他苦笑一声，把因为犹豫而令穆北枝冒名顶替的怒意吞下去，盯着乔荔的双眼，认真问道：“不信我吗？”
“我”
如果放在平时，乔荔绝对会干脆地给出否定的回答。
她怎么会不信任燕衡呢？
可是现在。
乔荔的喉间仿佛堵了快棱角分明的石子，刺痛得她说不出话来。
燕衡扯着嘴角冷笑，双瞳间浸满薄凉的寒意：“看来是穆北枝的故事比我的更有说服力。”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没必要在乔荔面前和穆北枝比较，徒增她的烦恼又失了风度。
可燕衡就是忍不住嫉妒。
“你别这样。”乔荔抓住燕衡的袖口，仰脸看他。
她的眼底润着淋漓的波光，仿佛有无数话语蕴在里面，却不知如何开口。
燕衡对待她，从来都是温柔又和煦的，什么时候像是现在这样，充满了令人无奈且烦躁的压迫感。
贝齿碾过下唇，乔荔叹息一声：“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穆北枝干嘛要说这个谎来骗我”
燕衡的表现让她非常动摇，再回想起穆北枝不愿多谈的态度，乔荔心中的天平自然而然就偏向了前者。
“换你亲近，不是很值得么。”
客厅温暖的光铺洒在燕衡身上，让乔荔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情。
和刚才冰冷的态度不同，燕衡说这句话时语气没有任何波动。
乔荔捉摸不透他的情绪，带着困惑地望向燕衡，等待下文。
燕衡被乔荔懵而可爱的小表情逗笑，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缱绻柔情，抬手抚住她的脸颊。
一个清浅的吻落了乔荔微蹙的眉心。
动作温柔自然，似乎他们本来就这样亲密。
乔荔下意识闭了闭眼睛，但瞬间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劲。
她呆愣愣地看燕衡，眼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燕衡刚刚在做什么？
亲她了是吗？！
她怎么竟然一点抗拒的反应都没有？
“讨厌我这样做吗？”燕衡唇角含笑，带着令乔荔欢喜又担心沉溺其中的柔情。
讨厌！
他这个人才真是太讨厌了！
这种问题要她怎么回答。
“不知道。”乔荔扭头避开燕衡的目光，强撑着想要转移话题，“你烫伤的地方还没有涂好药膏。”
燕衡低声笑了笑，手指在乔荔的眉梢眼角摩挲而过。
乔荔呼吸乱了一拍。
柔软的唇在下一刻被一片炽热的所触碰。
燕衡的气息温柔又强势地包裹住乔荔，让想当鸵鸟的她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