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戏剧性的转变
季北山已经利落从厨房里拿了一把刀出来,打开鸡圈的篱笆,捡起倒在地上的老母鸡,一刀子割在鸡脖子上。
“这鸡趁热杀了,还能吃。”
说着,季北山贪婪的咽了咽口水。
自从过年后,他就没吃过鸡肉的滋味。
这几天,他大哥结婚,母亲和儿子受伤,家里见了些荤腥,他跟着吃了些肉。
可这远远不够呢。
肚子里的馋虫,跳得他真的受不了。
金桂花看着鲜血从阿黄的脖子上汩汩流出,心疼得浑身发抖。
这时,季北骁看了林晚樱一眼,才说:“如果是发瘟的鸡,应该是不能吃的。还是把它埋了吧。”
“怎么不能吃?!”金桂花气得一口老血都吐了出来,她养了两三年的老母鸡啊,虽然她很舍不得阿黄就这么死了,但更舍不得就这么把肥美的老母鸡给埋了。
金桂花趴在季富贵的肩上,激动得唾沫横飞:“老二家的,你们俩处理这只鸡,中午我们吃。有人嫌弃,那就干脆一口别吃好了!”
林晚樱低垂着眸,没有说话。
这只母鸡,吃了她加了料的饲料,才会看起来像是病了在发鸡瘟,可实际上并没有大碍。
她就知道金桂花舍不得,要把这只看起来像发瘟的鸡给吃了,所以她才没有真的给鸡下毒。
这样的做法,就是要让他们误以为家里的鸡发鸡瘟,是想给金桂花心理压力。
金桂花不是觉得她是丧门星么。
那就丧给她看!
昨天金桂花和季磊受伤。今天一只鸡发鸡瘟,明天一只鸡发鸡瘟……
等家里的猪开始发猪瘟了,人也开始虚弱不舒服,她就不信金桂花还顶得住,敢不把她和季北骁扫地出门!
邻居看这只鸡已经死了,她只好赶紧回家,决定把自家的鸡关严实一些,以免被传染鸡瘟。
临走前,她还摇了摇头,说:“季北骁说得对,发瘟的鸡不能吃……”
金桂花挥手赶人:“村里谁家不吃?我就吃,我们就吃了,你怎么着啊?有本事你去找治保主任来抓我啊。不是你家的鸡,不是你养出来的鸡,你当然舍得埋了!”
林晚樱原本早就给家里做好午饭,可金桂花他们要等着吃鸡肉呢,就随便吃了点垫肚子。
她也不陪着他们挨饿,跟季北骁好好的吃完饭,然后再去做别的事情。
今天金桂花在家,她也没去知青点给哥哥他们做菜,也不知道黎宋和哥哥把午饭弄得怎么样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间,隐隐约约听到金桂花在骂她。
“离婚,你们俩离婚吧。她就是个丧门星啊。我养的母鸡,这十几二十多年从来没发生过发瘟的情况,她一进屋,不是我和磊磊受伤,就是鸡发瘟。真扫把星进门,寸草不生啊。”
金桂花把林晚樱和季北骁离婚的事,说得像喝口水一样简单。
反正这个儿媳妇,就只花了她十块钱。
哪里来的滚哪里去,她可是一点都不心疼。
季北骁看着躺在凉席上骂骂咧咧的金桂花,不禁眯了眯眼。
他捏了捏拳头,低声说:“娘。晚樱她不是扫把星,那都是封建迷信,若是被人听见,只怕你要遭罪。”
金桂花主意已定:“我不管。她打哪儿来,你就把她给我送到哪儿去。我可不想被她克得阿黄一样一命呜呼了!”
“娘。我跟晚樱结婚才两天,你就让我跟她离婚,我这不成了地痞流氓,也是在逼她去死吗?”
季北骁吞咽了一口唾沫。
昨晚才说,要带她过好日子。
今天就食言,在娘面前,都护不住她。
“我管她去哪里死,别死在我面前就行!”金桂花转过头来,看着季北骁说,“你要你娘,还是要你媳妇,你自己选一个吧!”
“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这放在哪里组织上都不会批准我们俩离婚。”季北骁长长的舒了口气,说,“娘,既然如此。我们分家吧,我带着晚樱另外过,就算她能克至亲也是先克我。她跟你们没关系,就影响不到你的健康了。”
金桂花发脾气,要赶林晚樱走,只想逼季北骁掏钱弥补阿黄死了的损失,那你饿着季北骁带着林晚樱在季家伏低做小,做牛做马的伺候老季家一家老小的吃穿嚼用,可没想他会提出分家带林晚樱出去另过,刚进门的媳妇她还没磋磨呢,哪有真把人放走的道理?
自由市场的老母鸡能卖一块多钱一斤呢。
阿黄有整整四斤啊!
起码能卖五块多钱!
够她在自由市场买二十多斤大米了!
季北骁还不想赔钱?!
这样的转变,气得她一口老痰卡在喉咙,差点把自己噎死。
就连坐在屋檐下抽烟锅子的季富贵听到季北骁说分家的话,都诧异的扭头看向他。
他把烟灰锅子磕在地上,失望的说:“老大,父母在不分家。你为了媳妇,就跟你娘提分家,你过了啊。还不快跟你娘道歉!”
季北骁望向父亲,对上他的眼睛。
眼里的凶猛的气势一时没收住,扫视过来的时候,夹杂着一股浑然天成威严肃穆。
季北骁没什么情绪的说:“奶还在世,可你不也跟奶分了家。”
爷爷死后,季富贵就在金桂花跟季奶奶闹不和的时候,提出了分家。
听到儿子说自己的过错,季富贵愣了下,之后不禁恼羞成怒起来:“你这是干啥?你想对你爹干啥?甭管你季北骁原来有多厉害,你退伍了,你回到前进村了,你就是我儿子!不再是以前能管着上百个兵的营长!别拿你瞪你手下的兵的那吃人的眼神来瞪我我!你不就是想分家吗?行,那就分!你心野了,我管不住你了。”
“爹……”
季北骁犹豫了下。
他的确想分家,但不是想这么分家。
看季北骁脸色为难,季富贵以为季北骁不敢分家,他心中得意,爬起来就拿着烟灰锅子往季北骁身上抽:“分家,分家!季北山,去找大队支书,会计,治保主任,就说我们老季家今天分家!”
金桂花目瞪口呆的看着发火的金富贵,一时间不知道该阻止,还是该答应。
她的确想分家。
但不想就这么分家。
她还没搜老大的房间呢,老大当了这么多年的兵,每年交给她的钱肯定没交光,手里攒了不少私房钱。最起码,不会比她收到的那好几百块上千块钱少。
还有林晚樱的钱,她也没搜到呢。
听说林晚樱的养父挺有钱的,她手里怎么也该有一两百块的体己钱吧,加上她哥哥的那一份,少说也有两三百块!
没把这笔钱给搜出来,她不甘心啊。
林晚樱听到金桂花骂她动静,到再次被吵醒,就听到公公动怒的爆喝音,她连鞋都没穿,就急匆匆的跑出来,看到公公拿着烟灰锅子抽他。
这一刻,林晚樱的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他在季家,过得就是这种日子啊!
已经二十六岁的大男人,爹妈不高兴,就可以打可以抽!
他是家里养的一条狗吗?
谁心情不好,都能来踹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