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乔西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小区的路灯好像坏了，时亮时不亮。他把车子停好，拎起书包刚准备上楼，却听身后传来了乔爸的声音。
“小西？”天色太暗，乔爸声音有些不确定。
乔西身体一僵，回头看向乔爸，老老实实叫道：“爸。”
乔爸刚给乔西开完家长会，这会儿已经八点多钟了，乔爸显然有些意外于儿子居然也这个点才到家，不由加快脚步走到乔西身边，接过他的书包背在自己肩头，问道：“你不是早就回家了吗，怎么这个点才到楼下？”
乔西眼神有些躲闪，但幸好天色足够暗，乔爸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送同学回家了，他家有点远，所以耽误了点时间。”乔西几句话将刚才的事情带过。
好在乔爸不是好奇心重的人，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走吧，回去爸给你下小馄饨吃。”
乔西和乔爸一同回到家时，上晚班的乔妈还没回来，房门打开，室内一片黑暗。
“累吗？”乔爸开了灯，将乔西的书包放在沙发上，把电视打开，将遥控器递给儿子，道，“先看会儿电视，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乔西乖乖点头。电视里放着一部很经典的喜剧片，但乔西却一点也看不进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方衡，那个破旧的小院子，嘈杂混乱的环境，香烟与潮湿空气混合出的难闻气味。
乔爸端着馄饨出来时，喊了乔西两声都没得到回应，放下碗朝他看去，发现虽然乔西盯着电视，但眼神却是放空的，双眼没有聚焦，不知在想什么。
“小西？”乔爸将手在围裙上蹭了蹭，随后抬手在儿子眼前晃了晃，没能得到回应。
就在乔爸准备把他拍醒时，乔西终于回过神，看到乔爸放大无数倍的脸，被吓得差点跳起来。
“啊，爸你煮好啦？”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大，乔西平复了一下心情道。
乔爸点点头：“别傻站着，快去洗洗手吃饭了，这都快九点了，要是让你妈回来看到你这个点还没吃饭，准要生气。”
“好，这就去。”
乔西站在洗手池前，双手撑着水池边，定定看着镜中的自己，脑子里乱糟糟的，心情更是复杂极了。
“还没好吗？再不出来馄饨就不好吃了啊。”乔爸催促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乔西用力甩了甩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总算清醒了几分。
小馄饨是乔妈今天上午现包的，皮薄馅嫩，汤汁用的是中午没喝完的鸡汤，煮出来的小馄饨又鲜又香，配上乡下奶奶家自己酿的陈醋，饶是乔西原本没什么胃口，几个小馄饨下肚也被勾起了食欲。
捞起最后一个小馄饨，刚送入口中，就听乔爸忽然开口了。
“这次家长会你们唐老师说你最近表现特别好，当着那么多家长的面专门表扬你了呢。”乔爸说着，微胖的脸上满是喜色。
乔西闻言有些惊讶，下意识应了句：“啊？”
乔爸看到他的傻样子顿时乐出声：“你们唐老师还说让你不要放松再接再厉，说对你很有信心。”
乔西：“……啊？”
听了乔爸的话，乔西想了想自己那惨不忍睹的考试成绩，不由打了个冷战，不确定地问道：“老爸，你不是在说反话吧？”
乔爸快被自己的傻儿子气笑了，伸手用力揉搓了一下乔西的狗头，道：“哟，你这是还学会自谦了啊？”
“今天看到你卷子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前面几张进步已经挺大了，我都还没顾上乐和呢，就看到你那张英语卷子了，你爸我当时都惊呆了，特意看了几次名字才确定不是拿错了卷子，我儿子居然真的考了满分！”
乔西被乔爸夸得面红耳赤，神色有些尴尬，他这破成绩，放眼望去所有科目里也就英语能看了，其他的简直一塌糊涂。
说起这事乔爸显然非常高兴，手舞足蹈地和乔西又讲了会儿家长会上的事情，两人聊着聊着，乔爸忽然道：“小西，你同桌是不是叫方衡？”
乔西听到方衡的名字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摇头，幸好理智比本能更快，乔西压下乱七八糟的念头，道：“是啊。”
“他可真厉害啊，今天你们唐老师还让他上台传授学习方法呢。”说着，乔爸又补充了一句，“那孩子长得可真好看。”
乔西：“……”
听到学习方法，乔西莫名就想起来刚穿越那会儿，方衡也是被请到主席台上演讲，那会儿校长问他有什么学习方法要传授时，他那简单粗暴的三字真言。
“他传授了点什么？”乔西问道。
乔爸：“也没说什么，就是多做题，他好像是说初中知识点不多，想要提高成绩最快的方法就是多做题，做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这话乍一听还挺有道理的，但仔细一想，这不就是把三字真言“多做题”扩了下句吗，方衡可真行！
乔西知道内情，乔爸却不太清楚，说完还从兜里拿了五十块钱递给乔西，道：“我觉得那个小同学说的挺有道理的，小西，你周末要不要约着维维去书店挑点习题做做？”
心中吐槽归吐槽，但乔西到底没有拒绝乔爸，因为现阶段他确实需要一定的习题量来捡起以前遗忘的那些知识，即便乔爸不提，他这两天也打算去趟书店买点练习册。
乔西收好钱，冲乔爸点头应道：“好，我明天就去。”
…………
第二天一早，乔西穿戴整齐敲响了林希维家的防盗门。
开门的是林希维的爸爸，他显然和乔西非常熟悉，见是乔西来了，边开门边大着嗓子冲屋里喊了句：“维维别睡了，快起来，小西来找你玩了！”
喊完林希维，扭过头和颜悦色地对乔西道：“小西快进来，起这么早吃早饭了吗？叔叔给你俩热点牛奶再煎两个鸡蛋，你们吃饱了再去玩啊。”
乔西摇了摇头，冲林爸爸道：“谢谢林叔叔，我已经吃过啦，这是我妈让我给维维带的。”
说着，乔西将手里还冒着热气的韭菜盒子和豆浆递给林爸。
林爸接过后揉了揉乔西脑袋，道：“那行，叔叔替维维谢谢你和你妈妈。”
话刚说完，就见穿着睡衣的林希维睡眼惺忪地从房间走出，鼻子一吸一吸的，声音带着浓浓睡意道：“我好像闻到了韭菜盒子的味道！”
林爸给了儿子一个脑瓜嘣，没好气道：“你赶紧洗脸刷牙换衣服，换好衣服就和小西出去，东西路上再吃。”
挨了脑瓜嘣的林希维捂着脑袋委委屈屈洗漱去了，五分钟后顺利从林爸手里拿到了心心念念的韭菜盒子，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口。
林爸没眼看自家蠢儿子，对乔西道：“小西，你们今天准备去哪儿玩？”
乔西道：“打算去新华书店挑点辅导书和习题册。”
林爸闻言脸上神色更和蔼了，一连说了几个好，从兜里摸出五十块钱塞给自家蠢儿子，道：“多买点，不用给你爸省钱！”
林希维就这么左手韭菜盒子，右手五十块钱的被林爸赶出了家门。
新华书店在市中心，铁路家属院却是在南环上，路上光是坐公交少说都要一个小时，中间还要换乘一次，每次去都要早早出门才能赶在中午前到达目的地。
林希维趁着等公交车的工夫麻利地解决了早餐，将塑料袋扔进垃圾桶，对乔西道：“小西，我们真的要去新华书店啊？”
“不然呢？”乔西反问。
林希维搓搓手，压低声音凑到乔西耳边嘀咕道：“听说市中心那边有一家网吧……”
“想都别想。”乔西果断道。
两人说话的工夫车子已经到了跟前，乔西拉着林希维挤上公交，一路颠簸，抵达目的地已经是十点多钟的事了。
站在新华书店门口，林希维恋恋不舍地瞥了眼马路对面的网吧招牌，还没看两眼呢，就被乔西强硬地拉着走进书店。
他们到的时候书店里已经有不少人了，乔西问了店员初中教辅的位置后，拉着林希维在各个书架之间穿梭，绕了好几个圈才终于在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书架。
乔西带着林希维挑了几本书，见他实在心不在焉，看不进去教辅，只能无奈妥协。
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对林希维道：“现在是上午十点十五分，你把挑好的教辅收好，然后就可以自己找书看去了，我们十一点在这里会合，可以吗？”
林希维眼睛一亮，答应得干脆：“可以！”
说完后抱着刚才乔西给他挑的几本书一蹦一跳朝着漫画区狂奔而去，像是生怕晚一秒乔西就会反悔似的。
林希维离开后，乔西继续在书架旁边翻找挑选自己需要的教材。
他其实没什么头绪，毕竟已经放下书本那么多年，这个世界的教材与乔西上辈子所在世界的又不大一样，网络更是才刚刚起步，了解知识的渠道很有限，所以即便穿越有一段时间了，乔西还是拿不太准侧重点，只能凭借自己感觉选。
乔西没什么头绪地挑了一会儿，就在他准备先停下休息会儿时，却见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一只手。
那只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手中拿着一本习题集，递到了乔西面前。
乔西抬头，就见方衡身体微微斜倚着书架，正从容不迫地看着自己。
乔西愣了下：“你……”
“这本可能比你怀里那本更适合你目前的学习进度。”方衡直起身体，缩短了两人间本就不远的距离。
“噢。”乔西看了眼封皮，没有伸手接，只道，“谢谢。”
随后绕过方衡，从他身后的书架上拿了一本新的，低头翻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