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唐老师说完后，对班长道：“下课之后把排名表贴在墙上，这上面有班级排名和年级排名，想看的都看看。”
如果是以往，唐老师说完这句就不会再继续往下说了，他明白自己学生的性子，即便说得再多也鲜少有人会听进去。
爱学习关心成绩的学生不需要他多说什么，自己也会去做，对这些不关心的学生即便他磨破嘴皮子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除了惹人厌不会有任何效果。
老师能够提供的帮助终究有限，学习大多数时候还是需要靠学生自己，学与不学，即便再厉害的老师也无法代替学生做出决定。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算了，说多了搞不好还会激起学生的逆反心理。
唐老师说完，拉开凳子想要重新坐下，可不知怎的他又朝乔西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那孩子居然也在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对老师的敬重和尚未平息的触动，被这样的眼神一看，唐老师拉凳子的手成功顿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又拿起了原本被放下的成绩表，道：“如果有同学想要进步又不知该从哪里努力的话……”
“可以在下课后将自己各科成绩和排名记录在一个本子上，方便下次考试做出对比，看看自己究竟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唐老师话音刚落，就发现原本坐姿端正的小少年立刻弯腰在自己桌斗里翻找什么，没一会儿就拿了个本子出来。
唐老师见状，眼中的欣慰几乎凝成实质，可又看到除乔西外其他学生大多对此无动于衷的模样，又忍不住有些失望。
看着在他说完后再次有热闹起来趋势的后排，唐老师难得沉下脸，用力拍了拍讲桌，道：“卷子都收好，别到时候要讲又找不到。”
“对了，咱们学校今年开学后第一次家长会时间定下来了，就在这周五，回家都通知到家长，周五晚上七点直接到班里来，没有特殊情况不许请假。”
唐老师此言一出，原本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学生们顿时又炸开了锅，家长会对于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而言恐怖程度甚至不亚于期末考试。
对于好学生而言或许没什么，但是对于差生和考砸了的学生而言，那简直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灾难。
乔西看了眼自己桌上的卷子，不死心地又重新计算了一遍成绩，直到确定结果与之前算过多次的都没有区别后，认命地叹了口气。
他简直不敢想乔爸乔妈看到这份成绩单后会是什么反应，搞不好会直接气得反悔，把他押送到英华读书。
因着家长会的事情，乔西接下来几天兴致都不高，班上和他有着同样反应的同学也不少，整个班气氛都不如平日里那般活泼了。
初步估计，这样压抑沉闷的气氛恐怕要到周五开完家长会才能得到缓解了。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快下课的时候，班级门口和窗外已经站了几个早到的家长，他们时不时透过玻璃朝着教室张望，吓得班里的学生坐姿一个比一个端正，生怕外面的家长里就有自己爸妈。
历史老师讲完最后一道题的知识点，扫了眼台下一个个噤若寒蝉的学生，顿时乐了，合上书，道：“回去把月考没答上来的知识点多背背，争取下次考试别再不会了。”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历史老师收拾完自己的教案，班主任唐老师也刚好推门进来，两人打了声招呼，随后唐老师代替历史老师站上了讲台。
“周末的作业各科老师都布置了吧，回去记得好好写，离开前把自己的座位打扫干净，放学后赶紧回家，别在外面逗留。”唐老师道。
随着他的话，班里立刻响起了收拾东西的声音，即便平时再调皮的学生也乖乖打扫自己附近的卫生，毕竟这位置待会儿可是父母要坐的。
乔西把自己这次月考考的卷子按照成绩最差到最好排好顺序，考得最差的政治放在最上面，最高分的英语放在最后一张。
林希维看到乔西这么做很不解地问：“小西你怎么把英语卷子放最后啊，这可是你所有卷子里考得最好的一张。”
乔西将卷子整理整齐，给了他一个眼神，老神在在地开口道：“这你就不懂了吧。”
“我如果上来就给他们看最高成绩，那他们越往下翻就越失望，可如果按照我这么排，你想啊，看到成绩越来越高，翻到最后发现，欸，我儿子居然还考了个满分！”
“心情是不是立马就不一样了？”乔西侃侃而谈。
林希维闻言眼中立刻浮现崇拜之色：“小西你也太聪明了吧！”
乔西被小伙伴夸得有些飘飘欲仙，刚想再传授他一点自己的经验，却听身边传来一声短促的低笑。
光听声音，乔西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方衡在笑。
乔西翻了个白眼，赶在方衡说话前，先一步道：“闭嘴。”
说完，快速将手伸到方衡唇边大约一厘米的位置，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刚想收回手呢，却感觉指尖传来一阵温热触感，方衡在乔西伸手的时候身体往前倾了一些，他薄唇的温度因为两人间距离被缩短，清晰地传递到了乔西微凉带着几分潮意的指尖。
这意外发生之后两人都愣住了，等乔西反应过来后，立刻像是被高温灼烧了一般，飞速收回手，弹簧似的向后弹了两步。
“维维，走了走了！”乔西触电般用力地甩了甩手，从桌斗里将书包拽出来，粗声粗气招呼小伙伴战术性跑路。
见他要走，方衡下意识伸手想去拉他的手，却因为乔西比他更快一步躲开而落了空。
他看了眼乔西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盯着自己空空的手掌，良久后，才将手放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临走时还不忘将乔西收拾好，却忘记带走的垃圾袋拿出去丢掉。
方衡丢了垃圾刚要离开，却被唐老师给叫住了：“方衡，你先别走。”
…………
乔西和林希维走到学校门口时，刚好遇到了前来给他开家长会的乔爸。乔爸今天穿得很正式，居然还罕见地打了领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出席什么正式场合，可其实不过是来给儿子开家长会而已。
乔爸见到乔西和林希维显然很高兴，立刻将在校门口买好的掉渣饼一人一个塞给乔西和林希维。
林希维抱着掉渣饼啃得开心，乔爸伸手揉了揉他的头，看向乔西：“小西你是直接骑车回家呢，还是在门口等着和我一起回去？”
乔西想了想自己考的那点分，非常没有底气道：“爸你开会吧，我和维维一起回去做作业了。”
“行。”乔爸闻言拍了拍乔西的肩膀，嘱咐道，“你妈今天上晚班，要到十点多才下班，冰箱里有今天上午包的小馄饨，要吃就自己下，用电磁炉的时候小心，别烫到啊。”
乔西乖巧点头，冲乔爸挥手，继续朝着校门口走去。
因着今天初二年级家长会，校门口停了很多车子，来来往往的都是家长和刚放学的学生，乔西好不容易挤出人流，却尴尬地发现，自己好像把林希维给挤丢了。
他推着车在校门口到处张望想要找到小伙伴的踪影，然而找了半天非但没找到，反倒被来往的人潮推搡得更远。
就在乔西准备放弃的时候，却忽然瞥见学校门口路边小摊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文具，乔西像是想起了什么，索性将车停下，对老板道：“老板，你这有橡皮吗？”
小摊老板热情地给乔西指了指，道：“喏，橡皮都在那里了，什么花样的都有，小的五毛，大的一块，长方形的贵一点，要一块五。”
乔西朝老板手指的方向看去，视线立刻被摊位上五颜六色的橡皮吸引，努力回忆着方衡那块被他掰断的橡皮长什么样。
挑挑拣拣好半天，才终于找到了一块形状大小都差不多的，交了钱把橡皮揣进兜里。
乔西骑上车犹豫了一下，掉转车头又原路折了回去。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乔西居然意外地见到了刚才被人流冲散的林希维，他叫了林希维一声，林希维闻声立刻朝他这边挤过来。
好不容易挤到乔西身边时，已经满头大汗，他喘了口气，看向乔西，道：“总算找到你了，差点没把我挤扁，走吧小西。”
乔西却没动，戳了下林希维的脸，道：“我突然想起来有东西忘在学校了，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林希维刚想说什么，怀里却被塞了个书包。
“维维帮我把包拿回去吧，我待会儿回去就到你家拿。”乔西说着，冲林希维挥了挥手，推着车艰难地挤进人群，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人多车子不方便活动，乔西直接把车停在学校门口，捏着橡皮朝着教室跑去。
他原本以为方衡肯定已经走了，正准备趁着方衡不在把橡皮塞进他桌斗呢，可谁知刚跑到门口，就发现家长会已经开始了。
乔西透过窗朝着自己的位置张望，原本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把乔爸叫出来帮他放橡皮，可视线触及乔爸身边空着的座位时，乔西愣住了。
那是方衡的座位，他的家长没有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