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乔西生病的那天刚好是周四，乔妈为了让他好好养身体和班主任请了两天假，连着周六日一起算，一共休息了四天。
周一早上乔西起得很早，临下楼的时候乔西还帮林希维带了杯热豆浆和两根油条，两人顺利会合后骑着车一起往学校的方向去。
由于出门早，乔西到班上时班里并未坐满，只稀稀拉拉坐了一半不到的学生，乔西松了口气。
不过显然他这口气松得有些早，当乔西目光看向自己的位置时，却见身边原本应该空着的地方有道挺拔的人影比他更早到了。
乔西叹了口气，之所以提前出门就是想赶在方衡前面到学校，可谁承想方衡却比他来得还要早上一些，不过乔西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眼看躲不过索性大大方方拉开椅子坐下。
看了眼黑板上的课程表，乔西拿了语文书放在桌上，随后便挺直脊背，努力忽略身边人的存在。
方衡也并未因为乔西的到来而有什么反应，甚至连给书翻页的手都未曾有过丝毫停顿。
两人之间明明只隔着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却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交流，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给隔开了，明明共用同一张桌子，却仿佛处在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就在乔西正琢磨着要不要今天放学去找老师调个座位的时候，只见人高马大的班主任唐老师左手拎着个茶杯，腋下夹着黄色牛皮纸袋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在班里扫视了一圈，确定班上学生差不多到齐后，开口道：“今天小测，前两节课考英语，后两节课是数学，下午前两节考语文。”
“这次是咱们学校教研组老师们出的题，以基础题为主，但题量比平时要大一些，大家相互提醒一下，下午不要迟到，否则题可能做不完。”
“卷子写完后不用交，自己拿着别丢了，晚点由各科老师上课的时候统一讲解。虽然这次考试不计入平时成绩册，但大家也要慎重对待，马上就是月底了，就当是为月考做准备。”
随着唐老师的话音落下，牛皮纸袋被拆开，卷子被各个小组坐在第一排的同学往后传开。
乔西拿到卷子后和自己的卷子来了一个长达一分钟之久的大眼瞪小眼，他才穿越几天啊，书都没来得及看上两眼呢，猝不及防就要开始应付穿越后的第一场考试了！
乔西看向过道对面的林希维，试图询问他上次去探病的时候怎么不告诉自己这件事，临时抱两天佛脚也比现在两眼一抹黑强啊。
却见小胖子林希维回给他一个更加震惊的表情，看他那懵逼的神色，乔西险些以为上周林希维也和他一样请假没来上课呢！
其实也不能怪林希维没印象，他和乔西在班级里虽没有包揽了全班倒数第一第二那么夸张，但也差不离了。
林希维以前上课的时候拿块橡皮都能吭哧吭哧玩一节课，听课？听课是不可能听课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听课的。
乔西无奈扶额，只能收回视线耐下性子打量起面前这张试卷。值得庆幸的是先考英语，乔西虽然英语水平不算特别拔尖，但在娱乐圈摸爬滚打那么久，不至于连初二的英语试卷都看不懂。
乔西一目十行地扫过题目，发现都是些非常简单，基本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题目，提着的心这才放下些许。
他伸手往文具袋里想要找支笔开始答题，然而他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以至于竟忘了到文具店买新笔。
看着满文具袋的各种文具尸体，正当乔西准备求助于小伙伴林希维时，却见原本干净的桌面上忽然多了支黑色水笔。
那水笔在桌上滚了几个圈儿，不偏不倚刚好停在了乔西手边。
乔西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开口小声道：“谢谢。”
水笔的主人方衡却没什么反应，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如果说英语试卷乔西答起来还算轻松的话，那第三四节考的数学可就有点让他头疼了。
到底已经脱离校园这么多年，乔西当初大学学的又是纯文科专业，打从高考之后就再没碰过数学。
简单的基础题尚能作答，复杂些的知识点却已经全部还给老师了，看看这个挺熟悉，看看那个知识点好像也见过，真让答题却又抓瞎了。
倒也不是不会，如果给他点时间看看书的话应该还好，不看书就只觉题型眼熟，不知该作何解。
乔西已经尽可能挑会写的先填上了，但整张卷子写完，仍然有大面积的空白和拿不准的题目。
乔西囧囧地看着自己的卷子，不死心地将这份卷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试图寻找漏网之鱼，不过显然作用不大。
与乔西的窘迫相比，方衡那边就显得从容多了，明明考试时间是两节课，但他只写了一节课不到的时间就停了笔，剩下别人用来答题都嫌不够的时间，他全部用来趴桌上补觉。
并且乔西还发现，不知是有意无意，方衡把答完题的试卷就放在乔西只需要一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只要乔西想，他就能够轻易看到方衡试卷上苍劲有力的笔锋及答案。
但乔西是个很有骨气的人，憋着一口气，不会的宁愿瞎蒙甚至是空着也没往方衡那边看上一眼。
一觉醒来，方衡伸了个懒腰，看了眼身边乔西还空着大半的数学卷子，挑了挑眉，将自己的卷子又往他那边移了移，意思再明显不过。
“初二的题而已，我自己会写。”乔西非常有骨气地把头扭到一边，表明自己的坚定立场。
方衡看他这傲娇的样，眼中泛起一抹笑意，压低声音道：“同学，选择题5、12写的好像不对，要不再重新算一遍？”
乔西：“……你闭嘴。”
话虽这么说，但乔西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向方衡刚才提到的几题看去。
都是很基础的题，数也并不难算，乔西起初以为方衡是胡乱说的，没想到一算之下，发现确实是自己算错了，顿时囧得耳朵根都红起来了。
方衡也不催，待到乔西改完才又道：“填空题第3道，计算题第2道。”
乔西：“……别说了。”
方衡不但给乔西挑错题，甚至扫了乔西卷子几眼后，特别乐于助人地将他空着的几道题需要用到的公式列在了草稿纸上，时不时还给大题加几条辅助线。
乔西真想捂着眼睛表示自己不想看，然而方衡解题真的挺厉害的，三两下就能将原本复杂烦琐的题目拆分细碎，思路清晰，让人看着一目了然，非常容易理解。
乔西逐渐放弃抵抗，看方衡解题看得非常认真投入。
直到方衡将卷子上的题目差不多解完了，乔西刚准备收回视线，却见方衡握笔的手又动了。
笔尖摩挲纸张发出的沙沙声，方衡的脸凑近时清浅而灼热的呼吸声，愈发让乔西无法轻易移开盯着他手的视线。
乔西以为他还要解题，神色愈发专注，可谁知他这次画的根本不是什么解题思路。寥寥几笔线条勾勒出人的轮廓，随着阴影和线条的不断填充，纸上的人也越来越灵动。
方衡画着画着，乔西赫然发现纸上的q版小人好像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尤其眼角那颗泪痣极为传神。
方衡抬起头，乔西似有所感也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就见方衡唇边不知何时染上了几分笑意，一双黑眸里满是促狭。
“糖甜吗？”
乔西脑海里警报嗡鸣，克制地硬邦邦道：“一般般吧，我要回家了。”
边说边将卷子折叠夹进书里，做完这一切后猛地站起身，本意是赶紧离开方衡周边这个危险区域，谁料因为起得太猛，膝盖垂直撞在了桌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乔西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强撑着赶在方衡伸手扶他之前先一步站稳身子，并神色严肃地警告方衡道：“别跟着我。”
为了不掉面子，即便膝盖疼得发麻乔西还是顽强地走出了教室，直到确定方衡没有跟来，乔西这才放松下来，一瘸一拐地朝车棚走去。
乔西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乔妈忽然道：“小西，有件事情爸妈想跟你商量一下，问问你的意见。”
“什么事？”乔西咽下一块啤酒烤鸭，好奇地看向乔妈。
乔妈和乔爸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乔爸开口道：“是这样的，你马上就要升初三了，初三之后就是中考，正是学业很关键的时候，我和你妈商量过后，想帮你转学到英华读书，你想去吗？”
乔西夹菜的手一抖，刚夹到的丸子掉在了桌面上，又咕噜噜滚下了餐桌，掉到了地面上。
“不了吧，我们学校也挺好的，老师负责同学友爱，学习氛围也挺浓郁的，没必要转学啊。”乔西说着，弯腰捡起滚落到地上的丸子扔进垃圾桶。
乔妈看着儿子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焦虑：“铁路中学师资力量有限，你今年都初二了，如果按照你现在的成绩，别说市里的好高中去不了，恐怕连高中都未必考得上。”
乔爸也跟着劝说：“是啊小西，英华的老师教学水准很高，而且我们这两天已经咨询过了，你上学早，转过去完全可以直接从初二读，不会影响什么的，也能让你多一年准备中考的时间。”
乔西心里清楚，乔爸乔妈说的没错，他早就从林希维口中得知自己和林希维在班里回回成绩排倒数，铁路中学的师资力量很一般，所以这边的学生普遍成绩没有重点中学学生的高，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在班里垫底的话，考不考得上高中还真是很难说。
但他不想转学。
不是因为这里离家近，也不是因为懒得适应新的社交圈，更不是因为担心学习压力太大，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呢？好像也没有什么了，他们已经分手了。
“那就……”
“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