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异变（五）
“樱子，出来吧。”刘倪呼唤着楼梯转口的长发身影。
那名将枪架在胸前的女孩警惕地走来，水灵的眼里充满疑虑，并不断打量着向承离为首的一行人。
“她叫常樱。”刘倪如实说道，“还有个女孩子在侧楼，那里也是我们的临时据点。”
“一起去吧。”向承离摸摸满是胡茬的下巴，摆出邀请的手势，“我们还有很多信息要一起分享呢。”
刘倪仅以脸孔上的微小抽搐回敬，然后转过身，缓缓踱步。
“一起来吧。”
……
宽敞的会议室里两方各自占据了长桌的一侧，本来落地窗的位置除了严实的百叶窗帘还额外粘了几片厚大的硬纸板上去。而室内的光源由会议桌中央的一盏台灯将所有人的背影拉得很长。
冗长的黄昏迎来落幕，漆黑再度席卷于芝花小城，一道道歪曲的巷道与房屋在浅黑色的山阴下显得深邃，隔江相望的远方仅剩下火余后的青烟，且那烟也在夜色当中朦胧了。
刘倪没什么资本，他仅能靠着一些令对方好奇的消息作为底气，恳求向承离他们能稍作些让步。
“咱们得先确认一件事。”庄源在他们几人各抒己见的时候打岔道，“我们依旧是以两个团队为底线吧？并没打算就此合并，对吧？”
刘倪自然不愿意把队长让给能力显然强于自己许多的向承离，“是的。”
“那我们互相帮助，各自取舍……”庄源想了想，“就到我们出城的时候吧。”
“等出了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肖烨紧跟着附和道。
“听你们讲的轻巧。”常樱一直不服庄源几个显然小自己几岁的孩子来指指点点，“我们又没多少好处！”
“就是就是，我们要的是合作。”小胖为了继续讨好常樱，完全变了副面孔。
“如果你们队长所谓的谈判这般浪费时间。”何坤冷着脸，“那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他们双方已经在协定让步的事宜上浪费了两个小时。
刘倪的脸色愈来愈差，相对的向承离面孔上也有犹豫。
“好不容易能成为像样的团队。”刘倪想到。
“眼看就要拿到武器了。”向承离想到。
他们都在僵持中退却了。
向承离率先开口，“刘兄，这样吧。”
众人在突然决断的话语间还未反应，向承离已经起身，“我们要求的武器可以减半，前提是这些东西足够武装我们五个人。”
“离哥。”何坤抬头，两人交换眼神，向承离原来还有后手。他见刘倪还未处理清楚这一条件所带来的收益，便又震声，“额外条件是——”
刘倪的胸口有些压抑得喘不过气。
“把她借给我们。”向承离指向会议桌最角落的安静女生，她在这段讨论里毫无参与感。
“休想！”常樱马上回应。
“樱子。”刘倪反而如释重负般去揽下常樱抬起的手臂，“让我跟小花聊聊。”
常樱第一次对这高大的汉子愣了神。
向承离坐回原位，对何坤眼神示意，何坤点点头，这与事先的考虑也不尽相同。
花流，医护专业应届毕业生，与常樱皆是崇都市双柳区一所二甲医院的实习生，才毕业就迎接了这场改写她们一生的灾变。
刘倪第一次遇见两位姑娘的时候是在一辆仰面翻倒的皮卡车下，倾泻的机油与雨滴溅起的泥土气味阻止了丧尸们的暴行，常樱的抽噎在放任恐惧感染着身边本在安抚的花流，这个安静女孩发着高烧，喉咙深处的异物堵在胸腔，而短促的咳嗽淹没在嘈杂的雨中……
刘倪环抱住了她们二人，“樱子，小花。对不起。”
小胖和眼镜侧坐在另一边，低头不语。
“他们……”常樱挣扎开来，“明显是故意的。”
“倪哥也没办法，那群小子都有本事，还有个当兵的在。”眼镜丧气地摆手。
花流抬手抚了抚常樱，然后裹紧了与矮小身躯不相称的厚重羽绒服，再不回头地离开了狭窄的暂住地。
她踱步到了庄源一行人等待的会议室里，在向承离的邀请下坐到了他们旁边。
罗小明排出几板绞成了小份的药片，又递上纸笔。
待到花流疑惑接过时，何坤便说道:“花流同学，能不能帮我们看看这些是什么药，能治什么病。”
“你要是不好意思说话的话，可以用笔写下来。”庄源再次不顾他人地点起烟，边嘬边比划着奇怪的手势。
肖烨对怯懦的女孩笑道，“没关系的，慢慢来，我给你去弄杯热水。”
在罗小明被肖烨呼吁着下楼时，向承离则去了厕所。
花流动笔写着，时不时吸着堵在鼻孔里的鼻涕。
何坤和庄源互换眼色。
“照理说我们不该要那个女生的。”几人在花流还未到前闲聊。
“那个常樱会用枪，做事应该比较果断。”
“眼镜男也不错，至少可以盘问点外面的情报。”
“那还不如胖虎，舔狗被抓到把柄怎么样都不会撒谎的。”
“好好的合作怎么到你们嘴里跟拷问一样。”
“本来就是，谁让我们是猎人呢。”
“你可得了吧，在刚上楼的地方打起来，真被那女人狙死都不好说。”
“坤坤不是一开始想要眼镜吗，怎么现在又换了个妹子，难不成……”
“哈哈，你以为坤坤像你一样，看见好看的女生就走不动道了？”
“不过我觉得倒和青丝很般配来着。”
“你们就没想过吗？”何坤突然说道，“其他人的风险。”
庄源与肖烨不再说话，转而看向何坤。
“如果他们想要反悔，里应外合之下，只要在我们合作期间随便捣个乱。”
向承离点点头，“我们每一次的决断都是关键性的，不容许差错，稍微出点岔子小命可就丢了。”
“等那时候，他们拿到了想要的，动了杀心，恐怕枪没拿到……”
在何坤的设想下，庄源不禁收起那副怡然自得。
“人心险恶啊。”
“是的。”何坤笑了笑，“与其选择那几个好苹果，不如挑个次点的，也不至于他们反咬。”
“况且听黑炭说她还会点医护，给我们当当奶妈也不错。”向承离拿起庄源的烟，久违地深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