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无所事事
节目录制播出第一期非常火爆,各方面话题度饱满。
首先,挨骂担当有戴囡囡,她本身自带争议感,又有车祸事件的误会,因此很能吸引火力。但是,观众骂她并不会直接说这两件事,而是骂她不尊重山村的文化和人民,与节目初衷背道而驰。
这面旗帜一亮相,讨厌戴囡囡的人全都赶过来,如此正义必须共襄盛举!
观众说戴囡囡总是提孩子们的爸爸、妈妈,是在挖他们痛处。山村很多孩子没有爸妈,或者爸妈不在身边。
志愿者老师也不能提,对孩子们来说那是已经消失的温暖和陪伴。有一些优秀的大人,短暂爱过我一下,想起来更悲伤了。
戴囡囡哪知道这些,虽然委屈,但她觉得观众说得对。小月就是其中一个例证,没妈的孩子是可怜。
其实,别的嘉宾大多也是这么和孩子聊天,但骂别人哪有骂戴囡囡有趣?人们平常说一句话都希望句句有回应,何况上网骂人,一定要骂得对方痛才行。戴囡囡粉丝肉眼可见暴躁,戴囡囡口碑一落千丈,才能显得自己骂出成绩。
反差萌吸粉担当有何芳,这令节目内外的人都大跌眼镜。
经过剪辑的何芳是个操心大姐姐形象,担心工作人员和节目嘉宾不能适应山村生活,总是忧心忡忡提醒大家做这个、做那个。
节目粉丝亲切地喊她小芳阿姨,会给其他嘉宾留言:「有困难,找小芳阿姨帮帮忙。」
直播当天“抹黑”何芳的自媒体,又被转评骂十万次,也不知是喜是忧。
覃浩森看着观众讨论何芳,哈哈大笑道:“原来综艺节目的剪辑是这么回事儿。”
“就像你写作文一样。”戴囡囡微笑释疑,“作文里的爸妈不全是你的亲爸妈。”
戴囡囡凑近看他手机频幕上的时事评论,发丝垂下来在他脸上轻轻拂过。覃浩森觉得心里颤动一下,戴囡囡却没有感觉。
“哦,不能说爸爸妈妈。”戴囡囡自己踩刹车。
“我没关系,我可以说。”覃浩森意味深长笑道,“我爸妈去年补了结婚证,是合法的。”
他着重强调“合法”,语气带点儿猥琐。
戴囡囡不懂男性之间交流默认的特定词汇的下流语意,但她能看懂覃浩森的表情。
如果是个成熟的大人,戴囡囡可以骂回去,还可以打,从此远离他是最基本的。
但覃浩森才十几岁……
哦,小孩子真麻烦!
汪璇担心一整天,以为节目播出后自己会被戴囡囡粉丝撕碎,甚至已经开始准备退赛的说辞。
结果,这期节目里根本没剪她和戴囡囡的冲突。
事实上,她根本没啥戏份,有限的戏份里她和戴囡囡姐妹情深。柠檬醋竞争失败后,戴囡囡推荐竹编用具,俩人一起讨论如何在这个项目里发挥所长。
白筱林掉粪坑这种谣言又再度吵得有来有回,双方各持己见。
一方坚持掉下去了,从白筱林服装、发型和精神的变化上分析,精确地将事发时间锁定十分钟范围内。
“这十分钟肯定出事了!不然叫白筱林解释自己的时间线啊!”他们幸灾乐祸地朝白筱林粉丝叫嚣。
“凭什么解释时间线?他又不是罪犯!”粉丝很生气。
粉丝的反击是,考古最早爆料掉粪坑事件的自媒体的过往事迹,证明这是一个多么爱博眼球的下流玩意儿。
“谁是白筱林?”小月好奇地问汪璇,拍摄中她根本没注意到这号人物。
汪璇解释了一下,小月才恍惚想起来有这么个人,她说:“这么多人喜欢白筱林吗?他还没有教授好看。”
“你喜欢成熟的。”汪璇得出结论。
“我才不喜欢男的。”小月飞快反驳。
节目组找嘉宾补签合同,覃浩森和小月是唯二的未成年,都是校长代签。
覃浩森回来后闷闷不乐,校长让他收收心认真学习。他很抱歉地跟戴囡囡说,要上课了,以后没时间陪她玩。
陪她玩?戴囡囡听着好笑。
“我下课就早点儿回来,带你拍照。”覃浩森想了想,又说,“其实晚上拍照也好看,很多网红大片都是夜景拍的。我不懂,你肯定懂。”
戴囡囡笑着没回应,她想到另一件事:“你们前些时间没上课,是配合我们吗?”
“农忙节放假呀!”覃浩森回答。
“没见着你们忙。”戴囡囡说。
“种一季庄稼卖不了500块钱,再说晚几天种也来得及。”
节目组安排大家接下来自由发挥,过两天初评组进山,评出十二强。
这淘汰率未免太高,所有人紧张起来,除了戴囡囡。
她签的是全集合约。
戴囡囡自己不主动做项目策划,节目组也没给新任务。
她已经起到引流作用,节目组打算接下来减少她的出现以安抚观众。
如此,戴囡囡成了全剧组最闲的人。
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对周遭环境不满意,比如桌子矮小、地面不平,尤其是夜晚黢黑让人害怕。
戴囡囡去小卖部,想找一盏小夜灯。
“什么灯?”老板听不懂。
“不亮的灯。”戴囡囡解释。
“灯坏了啊?”老板恍然大悟。
“不是。”戴囡囡把细长的日光灯管还回去。
“电路坏了啊?”老板马上有新解释。
她热情地拉着戴囡囡指路,哪间房子里谁家的孩子是全村最会修电路的男人。
不是这样的,但戴囡囡解释不清,只得在老板鼓励的眼神下朝她所指的方向走一段。
如果她尝试着走反方向,老板就会在身后大声纠正。
她开始对阿玑项目组有信心,他们一定可以唱响群山,因为这里的人资质好。
一段下坡路上,戴囡囡踩到一条蛇,吓得脚下打滑差点儿摔出去。
摄影师眼疾手快单手把她搂回来,戴囡囡吓得躲在人身后,但又好奇地探头探脑。
“是蛇吗?真的是蛇吗?”
戴囡囡想越过对方肩膀往下看。
“嗯。”摄影师抬起肩膀挡住她视线,道,“别看了,有点儿恶心。”
戴囡囡脑子有点儿浆糊,关心地问:“牠咬你了吗?”
“死了。”摄影师淡定地说。
死的就没什么可怕啦,戴囡囡冲动的站出来,一看立马后悔。
那条蛇像是被什么东西弄破了身体,命悬一线逃到这里终于一命呜呼。牠此时血肉模糊,爬行过的地方一片狼藉,一路上有牠的□□,也许还有内脏。
戴囡囡干呕一声躲进高杏怀里,吓得全身发抖。
不知怎的,她联想到那场车祸的受害者。都是不因她而受伤,干吗一个个都来吓她!
戴囡囡越想越委屈,哭得嗷嗷的。
反正她今天很闲,没什么事,又没什么外人,为什么不哭呢?
每个人对戴囡囡的情绪都有不同解释。
摄影师觉得她就是单纯被吓得。
高杏觉得她是因为被节目组边缘化而难过,因为自己正是这样。戴囡囡戏份少,等于可供她发挥的机会少,这还怎么证明自己的能力?
另一个摄像没什么想法,大家都在关注戴囡囡,她更关注环境。
她平常比较少拍戴囡囡,主要拍摄空镜,以及一些和戴囡囡互动的对象的反应。
“这里会不会有危险?”她提出建议,“要不先离开吧!能搞死蛇的动物,应该也能搞死我们。”
她拍天空,拍草丛,每个地方看着都像是随时可能扑出来一个吃人的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