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继任的秘密
端本宫的书房边的梢间,是明照日常下棋、调香、会谈之地。
前日寿昌侯送上的柏树叶早已变成了墨绿色的香丸、圆锥体,装在大肚子的瓷罐内,一分为五。
完全想象不到它的前身是荷叶和柏叶。
矮桌上圆锥状的倒流香烟雾袅袅,恍若瀑布而下聚集在瓷炉底像是湖水。
明照鼻翼微动,神色沉静若有所思。
白绒拖着下巴打着哈切,透过昏暗的烛火,眯着眼睛问,
“芙蕖香、浥汗香都是止汗的香嘛?”
类似于香水的作用?
“那举子身上有芙蕖香的味道,”明照说着放开绑扎的袖口,转而走向旁边的书房,“很是奇怪,小妇人为什么要自愿下堂?”
白绒听得茫然,“可芙蕖香不是止汗的嘛,一个大男人用女子香方止汗,他这明显是去其他姑娘家鬼混之后带上的香味啊?”
明照撇点点头,“芙蕖香之中有麝香,虽量少长期使用仍不好,可麝香与龙脑可置换。”
白绒听得糊涂,她是不愿意绕弯子的,就去拿明照手里的信封,“我是不听你绕弯子的,还不若我自己看呢。”
明照也不在意,把储香罐仔细检查,放置在避光的木盒之内再转而放在架子上。
信封上的文字很少,每一个字的比划也简单,她连懵带猜——
徐舉人二年前病重滯留京都,經其妻介紹於張家做教書匠,今歲二月初其妻自請下堂,徐舉人乃與張家娘子走禮訂婚,實在匆忙。
“二月下堂,现在五月已经订婚了?”白绒望着明照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那他之前还乱搞,喵监他姐岂不是在离婚前已经怀有身孕了?”
明照摇头,“急于成亲,讨要一筐石榴。”
白绒一听,掐指一算,“闪婚了吧,那他前妻怪不得要去回乡下,说不定半路上人就没了。”
明照一听也不反驳,虽是舅家做的事情却荤素不见的。
“今个可不是看他们的事儿,重要的还是端午。”
“不,”白绒纠正他的话,严肃的提醒道,“我们的目标是好感值,大把大把的好感值,宴会嘛,犒劳嘛,最起码也要有50人吧,再加上女眷,怎么也有100多人嘛,我就不信了还弄不到好感值。”
她盯着手里只剩下800的好感值,幽怨的小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明照,满目控诉。
好感值之所以少了200还不是为了准备5月初五的奖品,经过两日的布置和构思,明照花费了最少的钱搞定了和照爹对半分的计划。
“幸好依照你们犒劳餐的旧例,菜四色不能违反,不用在菜色上出主意。不然2668块只怕压不住场子啊。”
明照不语,拽着白绒打开宫门天色蒙蒙亮,带着伺候的人往宫门外走去。
目标直指五凤楼。
“这是大明门,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乃是大学士解缙题写”他说着,站在重檐庑殿顶的城楼上,俯瞰众生冷眼瞧着着从东侧门外排队的官员们。
有些小童游荡在官员周边,头顶托盘之上摆着不少捐赠物。
白绒扶着白玉围栏,入眼就是长方形延期到远处的朱红色宫墙,两边各有宽敞明亮的长廊,还有五开间重檐方亭。
黄琉璃瓦顶在晨光之中耀耀生辉。
忽然口舌发紧,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禁锢之感,她摇着头挥散掉脑里的胡思乱想,仔细打量端午特别官卖活动的布置现场。
大明门是个倒写的凹字,她和明照就站在这个字的最低处。
东侧官卖台,高台之下是一张张摆放好的长椅,已经坐落了不少的商贾、纨绔、一家三口等。
右侧则是划分规划出一处套圈之地,地上铺了柔软的竹制小蓝,铺了鲜艳的布料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力。
最引人注目的堆成小山的西瓜和荔枝,作为安慰奖他们的数量远比套圈线内的小竹篮里摆放的珍珠蚌、小镜子、鸵鸟蛋数量更多,并且依据数量的多少由近到远的距离排放。
无论左右侧距离城门口最少5m。
“站在这儿,都看不清楚好感值微弱的光点了,”白绒说着眯着眼睛捏着钓鱼竿,满脸不满,“你有准备托儿吗?我感觉那些官员们不是很喜欢捐款呀。”
明照不语,视线落在城门下的人群,教导的夫子、外戚家的舅舅、喝花酒的勋贵以及人模人样的读书人或是抱着八宝盒的富贾。
白绒低头看着千篇一律的小帽曳撒实在看不清楚人脸之间的区别。
“待为夫为娘子取的十数金珠来——”
这话又响又自信引得无数人伸头张望,白绒满目惊奇探着脑袋去瞧——
一个身穿桃红色薄裙的小娃娃窝在亲爹的怀里笑的开心又大声,两张几乎一样的笑容,旁边一个悄悄往旁边挪的小娘子。
“嘿嘿,她肯定是嫌弃丢人了!”
他们安排了非常简单的抽奖游戏,捐赠者满100两可获金珠一颗,超出100两不满200两以1枚金珠计入,可累计可叠加。
拍卖的人则是银150两者获金珠一枚,超出150两不满300两以1枚金珠计入,同样可累计可叠加。
金珠是抽奖的入场券,500张号码纸只抽取前百名,20的几率,因金珠是可累计叠加的,故只要捐的多、买的多,金珠也多。
明摆着花钱买奖品。
只要抽中20后就可以去西门的套圈处,得到一个圈圈,也可以花费金珠换取更多的圈圈,进行套物。
就算倒霉到什么也抽不中,也会有西瓜或者荔枝作为安慰奖嘛。
“气氛起来了,”白绒说着,点击收杆又有了好感值入账,“我们花了270好感值,最起码要赚个30吧?”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好感值显示镜,捏着钓鱼竿的手都收杆收累了,明明看不清楚还要眯着眼前看,真累,真的。
“为什么只有南庄有小白旗呢?”白绒眨着眼睛,暗示明照,“要是可以收割紫禁城的好感值,多赚啊。”
明照拿下白绒鼻梁上的好感值显示眼镜,继续她未完成的钓鱼大业,柔声安抚,“天坛送礼,好感值多多。”
白绒点点头,视线依旧停在涌进的人群,只有好感值能让她有安全感,她歪着头看明照,非常明确的制度,对方留着她的原因。
好感值的数量直接和她的生命安全度是挂钩的。
有时候她会松口气,幸好明照没有问她要什么长生不老药。
眼看目之所聚集处头顶没有新鲜的光点,白绒瞧着那些朝臣从观官卖台起身,匆忙让家中仆人带走礼物,便知没什么看头了。
“小爷,”刘敬毕恭毕敬的唤道,“请移步后苑。”
明照点头表示听到了,收起了钓鱼竿、把好感值显示眼镜递给白绒,与白绒手相碰之时好感值又上升了不少。
已进入后苑范围,白绒迫不及待的融入人群,明照则被照爹身边伺候的大太监叫住,原是到了他开场的时候了。
白绒注意到明照身形挺拔如松,右手拉动弓弦眯起左眼,三支箭破空而出,葫芦落地声响起——三只鹁鸪鸟展争抢着比个高低,咋眼就不见了踪影。
喝彩声震耳欲聋。
她后知后觉的张大嘴巴,好帅。
怎么会有人三只箭无须发并且,那个葫芦里怎么藏了鸟啊?
她片刻茫然,揉着眼睛转而去够陌生人头顶的好感值,在明照的开场之下,这些本被她收割过一遍的人,又冒出了不少的光点。
好棒好棒哦,白绒拍着手又下单了包迷你钓鱼竿,99/包,除了耐久低、迷你款之外毫无缺点。
眼看百来个大男人已经收割完了,白绒晃悠着准备去女宾那边瞧瞧去,指不定还能收割更多。
穿过曲折的长廊、忽然她停下脚步,侧耳听模模糊糊的铃铛声。
她转而前往岸边的假山处,居然发现了一个穿着水绿色吊带的小姐姐正捂着嘴呕吐。
小姐姐的后背一抽一抽的,凸起的蝴蝶骨格外的显眼,她的头发一分为二,上头堆砌点缀着小簪,余发编入银珠,发尾垂着铃铛。
小姐姐身子一动铃铛就一响,像是在告诉其他人:这儿有人,有人啊。
这是胃不舒服?
白绒怀疑地盯着小姐姐抚摸肚子的动作,又重复看了看她的发髻,她非常清楚的记得,未婚与已婚女子的发髻是不一样的。
已婚的恨不得是头发都盘上去,堆得高高的、一根发丝舍不得垂下来,让稚嫩的面庞变得端庄、清雅。
她未婚。
她在呕吐。
她在摸肚子。
哇哦,她居然看见了上层社会的秘密哎,白绒歪着头想了想,转身离开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样。
只是默不作声的站在假山的必经之路上,盯着有没有人闲的蛋疼来小假山浪,可——
她盯着来人,身穿服黑镶蓝袍襕衫、今天没戴唐巾反而戴了一个直檐大帽,再在帽子上簪花都可以去拍时尚大片了哎。
这不是喵监准备二婚的姐夫徐举人吗?
白绒赶紧移动一块石头,放在徐举人的脚下,普通一声那人直接以面着地,捂住嘴巴面露苦笑。
小姐姐听见声音止住了呕吐声,悄悄地探头瞧见面色古怪的徐举人,面露喜色挥着小手,招呼书生赶紧过来——
白绒迟疑地来回盯着看,一时之间不能确定这个疑似怀孕的未婚小娘子是不是徐举人的未婚妻,又或者是徐举人其他的相好?
她不会是撞见了幽会现场吧?
“好生难受,疼疼不想生生——”小姐姐抽泣着,“春春不见了,哥哥春春去了哪里呀?”
徐举人捂住嘴巴含含糊糊的说,“春春不是被你赶走了嘛,那个孩子也死了,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