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南江旧事

    从餐厅出来后，余清欢便直接叫了车赶往邻市南江。

    车子开动不久，天气愈发阴沉，车窗的玻璃上逐渐有雨滴滑落，

    她就静静地倚在一边，看着车窗外的雨景，不知何时起，她就喜欢上了这样的雨天。

    余清欢犹记在父母的陪同下一起去顾家老宅那天，也是这样淅淅沥沥地下着绵绵的小雨，只不过那时的雨下了一天，直到傍晚间才放了晴，

    到了老宅门口，她刚下车，便闻到了雨后空气中的阵阵芳香，远处的天边还渲染着层层红晕，

    彼时的十六岁的她自在而纯粹，因为这样的雨后之景还能心生雀跃，即将与父母分别的不舍也被她暂时抛在了脑后。

    进入老宅后便看到穿着朴素简雅的顾母迎面向她和父母走来，

    余父让她叫人，她乖巧地喊了一声‘顾伯母’，顾母听后摸了摸她的头，对她温柔一笑，

    通往正屋的小道上布满青苔，还有些湿滑，顾母还温柔出声提醒，让她当心一些，至此，她心里小心翼翼的期待正无限的放大，

    余清欢自进门后便跟在母亲身后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只偶尔应声，

    她父母亲与顾母还在简单寒暄时，楼上突然传来一句声音，‘你们来了’，

    她此时才抬起了头，紧接着便看到顾家老爷子下楼向她径直走来，

    顾老爷子看着面容清秀的余清欢，想起了自己的挚友，可惜斯人已逝，故人只有幽思长存，

    和那余老头打了半辈子交道，没羡慕过他什么，倒是有个才貌双全又乖巧懂事的贴心孙女儿，

    他早就听说这余清欢性子沉静内敛，便主动对她开口道，

    “清欢啊，转眼间你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年咱们爷孙俩第一次见面，你才四五岁”，

    余清欢看着顾老爷子和善的面容，便想起了自家爷爷，这虽是她第一次到顾家，但顾家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年幼时她经常能从爷爷那儿听到关于顾家的事情，

    他说过南江顾家家大业大，顾家的人个个精明的很，他年轻时在生意场上可没少遭顾老爷子算计，

    这两人能深交如此，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而她这次来南江能借住在顾家，想必也是因为爷爷的缘故。

    父母亲先后向顾老爷子问了好，她也紧跟着说了句，“顾爷爷好”，

    顾老爷子见状心里是止不住的高兴，又继续打趣道，

    “瞧这眉眼，长大后也必定是个温婉良淑的可人儿，不知道又便宜了哪个好小子”，

    话一出，余清欢又低了头，在场的几个人便开始说笑，

    笑声正浓时，余清欢看到有两人一前一后正向正厅走来，她下意识地退到众人身后，

    顾老爷子看清来人，神色正了正，“你们送人送到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爷爷，堵车堵得厉害，再说爸放心不下我俩，登机前还和我俩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老爷子狠狠剜人一眼，显然是不信，“你最好别又是到什么地方去鬼混”，

    顾佰川摸了摸鼻尖，随即将身旁的顾仟寒往前推，“顾二，你和爷爷说”，

    顾老爷子对着顾佰川身旁的人开口，“仟寒，你说”，

    “爸没有放心不下我们俩，只是放心不下他”，

    顾母突然轻笑一声，几位长辈们脸上的笑意更是绷不住了，

    顾佰川陪着众人干笑一声，心里却暗自记账一笔，

    顾仟寒话落，便将目光移到了站在顾老爷子身后的余清欢，

    从他跟在顾佰川身后进门的那一刻，他便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向自己身上投来，

    顾仟寒索性就迎着余清欢的目光看过去，突如其来的对视让余清欢有些意外，可她的眼神却始终没有躲闪，甚至带有挑衅的意味，

    余清欢这个名字对他来讲并不陌生，顾老爷子提前和他们俩兄弟打过招呼，

    说是安林余家的女儿要来南江上高中，她父母出国这段时间都会暂住在顾家，

    而且韩家那小子不只一次在他面前提过安林的余清欢，说她人如其名，温婉动人，

    可她的目光就那么直钩钩地定格在自己身上，盯着他的眼神热烈而大胆，哪里像是他们所说的懵懂不知事、单纯腼腆的样子。

    这边，顾母收了收笑意，牵着余清欢的手，想将余清欢带到兄弟俩面前，

    见她低着头站在原地也不动，顾母温柔出声，“来清欢，别害羞，认识认识这兄弟俩，这个是大哥顾佰川，这是老二顾…”，

    “这是余家的妹妹是吧，百闻不如一见呐，确实好看”，

    还没等顾母话说完，顾佰川走近余清欢，出声打断顾母，

    明明先走近她眼前，先同他开口讲话的是顾佰川，可余清欢满心满眼都是顾佰川身后的那人，

    她永远记得十八岁的顾仟寒，身形修长，一身少年气还未完全褪去，眼眸迥然，

    顾老爷子往身后拉了拉余清欢，将她与顾佰川拉开距离，“她可没你这便宜哥哥”，

    紧接着老爷子微微低头，对余清欢笑道，

    “他这人有时虽不着调，倒是个很会吃喝的主儿，以后在顾家想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尽管和他开口”，

    顾佰川之前还想挣扎几句，此时终于想通，不管这余妹妹来不来，他那家庭地位也是肉眼可见的低，

    他干脆双眼一闭，硬生生挤出两个字：“啊，对”，

    接着众人又是一阵笑，许是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轻松欢快的氛围，余清欢也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顾仟寒看着言笑晏晏的余清欢，一双如水的眸子，不再是热烈大胆，而是显露柔情，仿佛刚才和他眼神较量的不是同一个人。

    天黑之前她父母便离开了顾家，晚饭之后顾母带她上楼休息，在被布置的满满当当的房间里，余清欢感受到了久违的温馨，

    她就静静地坐在床边，满怀期待，期待的是之后在顾家的生活，又或许是那个人，

    原本余清欢只是因为好奇心想瞧上一眼，谁知眼神自始至终就再没离开过他，

    她更不知道之后的数年，她余大小姐会将满腹相思和一腔欢喜都给了那个叫顾仟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