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缠斗
青年人还没褪尽黑雾的身上出现黑色的斗篷。
虽然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但看手上的功夫并不轻松。
就趁现在，洛承用将要被踹倒的姿势发动了自己的能力，还是重心不稳的感觉，但是只要找到立足点卸一下力再反冲过去，夺走他手上的枪。
能行。
歪下了身子，用手挨着地面稳住了重心，再反冲过去。
该说不说，如果这就是自己的根源，那对于这具身体来说，负担也未免太大了些。
总之还是有好处的——在被无限放慢的行为里，破绽会被无限放大，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是自己的精力和速度足不足以抓住这个破绽。
以目前青年和他对峙的情况来看，把枪夺走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至少值得一试。
已经握住枪管了，然后手上开始发力，两条腿也跟上力道，作出往前飞扑的趋势。
洛承得以近距离地与那个头戴着斗笠的人四目相接。
很离谱的熟悉感，甚至熟悉到让洛承脊背发寒，四肢都感到冰凉。
在哪里见过。
不，应该说是曾在什么时候与他日夜相处的人。
想不起来。
那本应该是洛承绝对没有任何印象的冰冷面孔才对。
那个人回以洛承的仍然是专注于战斗的认真表情，并看不出来有其他什么多余的情绪。
洛承注意到对方手中细微的动作，他松开了握着手枪的那只手，仿佛在放任洛承把它抢走。
可是，目的呢？
目光在他的身上巡视，唯一在临近静止的时间里还在保持活动的，只有自己，和对方另一只还藏在斗篷下的手了。
剑的轮廓已经从斗篷中出现。
而此刻，洛承正维持着双手抱住手枪，即将往前翻滚的动作。
原来是故意展露的破绽。
洛承惊出一身冷汗。
只能把足够的信任交付给青年人了。
时间流速变得正常。
洛承扑过那把枪，翻滚到墙角，背对着墙，狠狠地撞了上去。
尚且存在的痛感预示着那把剑并没有挥到他的身上。
青年人在洛承刚飞过去的那一瞬间就踹在了对方准备拔剑的手上。勉强算是为洛承化解了此刻的危机。
“投影。”
对方终于露出恍然大悟一样的淡漠笑容。
青年人也吃了一惊，不过很快把这份诧异掩饰下去，故作镇定的样子：“原来你知道。”
“也是刚刚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不得不说，我越来越讨厌你了。”
对方后退两步，把剑缓缓从腰间抽出来。
出鞘的剑发出宛如龙吟一样的声音。
“我倒是不很在意别人怎么看待我。”青年两只手中各凝聚出来一把唐刀，然后一上一下地横陈在自己身前，“那是没办法的事情。”
洛承则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姿态，双手持枪，瞄准了那个头戴斗笠的人。
枪械之类的他并没有训练过，也只是大致瞄准那个方向而已。
“把剑放下！”
从洛承口中喊出的这句话其实没有多少底气。只是声音大了一点而已。
青年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不留痕迹地往洛承那边靠拢了一点，要保护洛承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下稍微有些棘手了。”
当然这话只是嘴上说说，事实上对方的进攻正是从这句话落地后开始展开的。
三人之间的距离不过短短的一个楼道。
那人先向左前虚晃了两步，然后身子一斜往右方防守较为空虚的地方突刺过来了。
然而那柄剑还是自左上方斜着拉过去的，一方面可以预防青年人来自左方的攻击，另一方面，只要足够接近，就能用这个势头直接切断洛承的脖子。
青年人反应不慢，只是少了一个心眼。
当他意识到那人的企图，再挥动唐刀试图阻拦时已经稍晚一步，一柄刀被剑架住，剑刃划过刀刃，发出很流畅的音色。
那个人趁着这个间隙，整个身子已经完全越过青年，在青年与洛承之间了。
开枪了。
随着摇晃的手枪一道的，还有洛承被手中传来的震感摇曳的心灵。
这仅仅是自保之类的杀人借口在这一枪开完之后其实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因为那个人并没有多在意这一枪。
又是眼睛中的蓝色闪光。
子弹仿佛在半道就失去了动力，然后用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开始下坠。
所幸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空挡，青年人也给抓住了，第二把刀迅速砍向对方的身后。
本以为应该得手的，可是那柄剑再次插入背部的空虚区域，防住了这一刀。
值得欣慰的是，因为被迫进行的防御，洛承那边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
并且，因为突然的攻守转换，那人似乎重心不稳，一下靠在墙上。
青年人抓准了机会，把刀尖对准他的心脏，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插进去。
过于急迫的进攻往往也伴随着极度的风险。
是以那人仅抬脚，蹬在青年人柔软的腹部上，这股力量便把青年人推了一个趔趄，往后蹭蹭退两步撞在楼梯的扶手上。
那人不肯罢休，又朝他胸口补上了一脚，青年人就重心不稳，仰过了扶手，从楼梯上摔落到下一级台阶上去了。
伴随着青年人落地沉闷响声的，还有洛承开的第二枪。
有过第一次之后，心理负担少了很多，虽然依旧有些后怕。
“当”。
剑刃上爆发出一簇火花。
没有过多犹豫地，立即又开出了第三枪，第四枪。
被那个人挥舞着剑刃悉数弹开。
最后挥舞的那一下，是直奔着洛承的脑袋去的。
再次借助了那股奇怪的能力，但身体显然已经不太吃得消了，况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洛承发动能力时，对方的速度相比洛承来说其实更加迅捷。
头疼。
面前的世界有一刹那仿佛老旧的电视，闪烁了一下，又恢复正常了。
避开这一剑后再也维持不了时间的流速，只听见剑刃撞击墙壁的声音和从脑袋后飞出的一粒火星。
洛承无暇起身，往侧边翻滚了一下。身子顺着楼梯道往下滚落，显得格外狼狈。
手中的枪械碰在扶手的镂空栏杆上，没抓稳，沿着楼梯间的中空区域往下掉去了，过了两秒左右，才听到彻底落地的声音。
青年人再次赶到，在那柄剑还没深入还未停止的洛承的身体里之前，就已经挥舞着两把唐刀，再次与那个人缠斗起来。
一把刀在前，在左。另一把刀在后，顺着他的头顶往下挥砍。
挥舞的轨迹像是一个大大的“十”字。
那个人只用剑拨开横劈的那一刀，而后不退反进，欺身往前，用手拽住青年人还在下砍的那只腕部。
狠狠地一脚踢在他的身躯上，力道之大甚至青年人整个身体都腾飞起来，只是腕部被控制住，所以最后只倒在那个人的面前。
不做些什么的话，青年人就会在这里谢幕了。
洛承此时已经注意到在台阶上的战况。
义无反顾地想要去搭救青年人。
毕竟是为了救助自己才陷入当下局面的，如果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那就太无耻了。
青年人也注意到往这里走的洛承了，游刃有余的语气不再，转而变得急切：“你快走！别管我！”
说了和陈七襄一模一样的话。
但独自逃跑那种事情不管来多少次，洛承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或许会害怕。但绝对不可以逃避。
如果有人会因为他而死，那无疑是他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