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休妻
她心头一急，便又一迭声咳了起来，一旁的孙嬷嬷忙替她抚了背，说道：“老夫人，您别急，眼下还是快去请了二姑娘回来吧。”
“对，你说得没错，”江老夫人颤颤巍巍地说道，可心下却犯了难，昨日江驰从将军府回来，便说得清清楚楚，刘氏不去，江璃不回！
可刘氏这几日死赖在府上，江尚的休书写好了，也请了官差过来，那刘氏或是哭哭啼啼，或是撒泼打滚，誓死不去。官差无法，只得对江尚道了声“等夫人想好了，我们再来吧”，便逃一样的去了。
看来眼下，只能她亲自出马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孙嬷嬷说道：“落英，扶我去青萝馆，我老婆子有话对她说。”
江宴不明就里，只说道：“母亲，都什么时候了，您还不赶紧遣人去把璃儿叫回来。”
江老夫人冷眼瞧了他一眼，说道：“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你要是真想帮忙，就让刘家的人来接人吧！”
江宴愣了愣，抬眼瞧见她面色铁青，便只得说了声“好”便去了。
青萝馆内，刘氏抬眼望着江老夫人，不过三两日，二人都是一样的憔悴。
她眼中落下泪来，只轻声叫了声“母亲……”
江老夫人缓缓坐了下来，长叹了口气，昔日那明艳华贵的刘氏俨然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一个了无生气的干枯空壳来，头发散乱，双眼通红，哪里还有半点灵气。
“老三媳妇，”她按捺住心下的不忍，开口说道，“老婆子我偷懒，本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这府上还得交到你们手中。你们怎么闹都随你们去！
可眼下，却容不得我再这么下去了，你做的事，早已犯了七出，不光老三难容你，怕是大房的人也容不下你！”
想到江驰昨日望着自己时那血红的眼睛，刘氏不由得浑身一颤。她伸手抱住江老夫人的双腿，说道：“母亲，媳妇错了，求求您，您劝劝老爷，让他不要休了我，我日后跟着他去西北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将军府虽有江璃和江驰，可回到刘府，那便只得去面对三个刻薄的嫂子了，日子更是生不如死！
江老夫人摇了摇头，说道：“你还不明白吗？不光是老三要休你，老婆子我也要请你走了！”
“母亲！”刘氏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她。
“从前是我舍不得勤哥儿，”说到这里，江老夫人的眼中渗出泪来，“可勤哥儿毕竟不是我们将军府的骨肉，白疼了十来年……”
她说不下去了，把江勤带走，无疑是把她的魂儿也带走了。
“母亲……”刘氏也放声大哭起来。
半晌，江老夫人才止了泪，只说道：“你带着勤哥儿走吧，老婆子便将你从前做的事一笔勾销了，你从公中挪的银子，老婆子替你补上。你对萝儿做的事，老婆子也替你遮掩。”
“可要是你不识好歹，一定要闹得鱼死网破，那老婆子也舍了这张老脸，一件件同你掰扯清楚！”江老夫人一口气说完，便又猛地一阵咳嗽。
“母亲……”刘氏没想到她做的事，她竟都知道，心下愈发寒意阵阵，恐怕她这次是铁了心了。
江老夫人喘了几声，才又说道：“你要怪就怪我吧，当初，是我不好，才硬生生把你们两个凑在了一起。真是作孽啊……”
她老泪纵横，这几日的光景，比她从前的日子都要难，都要痛！就算是她送走了夫君，送走了亲儿子，可要把亲孙女和白疼了几年的‘孙子’江腾也要送走了，她的心就钻心的痛！作孽，都是自己作的孽！怪不得旁人。
刘氏没了泪，只呆呆瘫坐在地上，半晌，才咧嘴笑了起来，喃喃说道：“也好，走了也清净，省得我的勤哥儿不受待见……”
江老夫人抹了泪，只神色肃穆地对孙嬷嬷说道：“去请三老爷和官差大人过来，三夫人、她、她要走了……”
没过多久，便见将军府的角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刘氏牵了江勤的手颤巍巍走了出来，她回头瞧了眼那高高的青砖院墙，眼角便又落下泪来。十几年，倒像是一场梦。
江勤一面上了刘家的马车，一面问道：“娘，我们要到哪里去？”
刘氏擦了泪，只说了声：“去找你的亲爹……”
忠毅居内，江老夫人听了婆子的禀告，只捂着胸口叫了声“我的勤哥儿……”便再说不出话来。
到了掌灯时分，孙嬷嬷来了丞相府。
江璃早已经收拾妥当，她太了解自己的祖母了，为了将军府，她谁都能舍，舍得刘氏，也舍得江勤。
叶老夫人倒有些不舍江璃要离开，只对孙嬷嬷说道：“才住了几日，便就要接回去了，不是我说，你们老夫人，也太小气了。”
孙嬷嬷陪了笑脸，说道：“亲家老夫人疼二姑娘，我们老夫人也疼得紧，快一个月没瞧到了，整日都念叨着。”
叶老夫人心中冷笑一声，偏偏这大半夜的来接人，怕是听到了风声，知道皇上要赐婚了。到时候璃儿不在，可就闹了笑话了。这老婆子，还是个人精。
“也不急在这一两日吧，后日老身的生辰，大后日，老身亲自把璃儿给你们老夫人送回去。”叶老夫人故意说道。
孙嬷嬷面露难色，旋即又忙堆上笑脸，一面跪下磕头，一面说道：“老奴提前贺老夫人的寿辰！祝老夫人寿比天高、福比海深，富贵安康，春秋不老！”
叶老夫人忙让人把她扶起来，说道：“同喜同喜，那璃儿……”
“后日，二姑娘和大爷定来给亲家老夫人贺寿！”孙嬷嬷忙说道。
叶老夫人抬眼瞧了眼江璃，江璃便笑笑，说道：“既然祖母想璃儿了，那璃儿也该回去瞧瞧了，后日再来给外祖母拜寿！”
孙嬷嬷这才松了口气，感激地望着江璃，忙说道：“车已经候着了，姑娘，我们回去吧。”
别过众人，江璃才带着月牙、丹星、赵嬷嬷乘了车往将军府去了。
一别二十几日，再见，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