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痛哭
屋内触目惊心，本来穿在江慕萝身上那簇新的绯红蜀锦衣衫和长裙被随意丢在了碧青的地砖上，像两滩血一样。
再往里面走，便瞧得到那花梨木榻上笼着的烟罗纱也被硬生生扯下来一条，孤魂野鬼一般空荡荡地悬在那里。
榻上的杏子红锦缎被子下面，隐隐约约瞧得出蜷缩着一个人，只露出散乱的头发，一阵阵抽泣着。
刘氏的心痛得喘不过气来，她忍不住伸直了脖子才深吸了口气，手颤巍巍落到那锦缎被子上，“萝”字还没叫得出口，那被子里的人便惊恐得叫出了声。
那声音凄惨又惊恐，刀子一样划在刘氏心头上。
“萝儿，是……娘啊。”刘氏抹了脸颊上的泪，尽力柔声说道，可声音哽在了喉咙中，最终是硬生生地被挤了出来的。
听到她的声音，锦被下的人这才颤抖着露出头来，见真是刘氏，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刘氏忙一把抱住她，心中想了许久宽慰她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跟着她一道落泪。
江慕萝哭了一阵，忽猛地离了她坐了起来，一双凤眼瞪得血红，只抬手指着刘氏，说道：“娘，你、你、你为何要害女儿？”
刘氏上前仍想将她揽在怀中，可她越这样，江慕萝的眼中却越是愤恨，她双手乱挥，只哭诉道：“娘，你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啊？”
刘氏瞧她这样，任凭她的手落在她的肩上、脸上，任凭她的头发被弄散、金钗也被扯了下来……
她的心已经太痛了，还藏了些许愧疚，这些身上的痛苦反倒让她好受些。
不知过了多久，江慕萝终才停了手，浑身的力气似乎已经用尽了，只懒懒瘫了下来。刘氏忙扶了她，只颤声说道：“萝儿，是为娘对不住你！”
江慕萝已经哭不出来了，只目光呆滞地望着刘氏。她现在不光身上痛，心里更痛，身心的痛苦让她变得迟钝而麻木起来，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刘氏替她抹了脸上的泪，又将她身上的衣裳拢了拢，才说道：“萝儿，为娘也是迫不得已，娘这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江慕萝呆呆望着她，喃喃问道。
她眼下觉得面前的人和事都有些恍惚起来，她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萝儿，你要恨便恨江璃吧！这一切都是她逼的。”刘氏想到江璃，又看着眼前的江慕萝，咬牙切齿地说道。
“江璃？”江慕萝呓语般说道，“和二姐姐有什么关系？”
刘氏长长叹了口气，才说道：“萝儿，你知道为娘盼着你能嫁给青王殿下，可你知道吗？宫里的皇后娘娘和青王瞧中的是江璃！”
江慕萝没有开口，她口中的事明明是不久前才发生的，可眼下她听来，倒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
刘氏见她仍然呆呆的，心下更疼得紧，也更恨得紧，便接着说道：“为娘怕横生枝节，便想着借韩思源的手来把毁了她的名声，这样，你便能顺利嫁去青王府了。”
“没想到，她不光躲过了为娘的算计，还死咬住此事不放，眼下大理寺已经查到了你外祖父头上！”
“可娘，”江慕萝呆呆地望着她，只喃喃说道，“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刘氏的双眼睁得猩红，只说道：“她死咬着不放，我们江家和刘家都会遭殃的。萝儿，你这账要算便要算在她头上！”
“可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是女儿？”江慕萝的泪又落了下来，身上的痛楚和心里的痛都袭来，刚才那场景便又出现在她眼前，她不由得抱紧了自己的肩，浑身瑟瑟发抖起来。
刘氏忙一把抱紧了她，只颤声说道：“萝儿，眼下征王主审此案，他、他瞧中了你！为娘万般无奈，才只能这样！”
“哇……”江慕萝又哭出声来，只说道，“娘，你怎么这么狠心，我可是你的女儿啊，娘，你怎么这么狠心？”
刘氏也跟着放声痛哭了起来，忍了许久，她再也忍不住了，她是狠心，可这狠心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更疼！
“萝儿，是娘不好，可娘也没法子了，你也不想让娘进大牢里去，你也不想刘家和江家都遭殃！”
母女二人放声痛哭，心头都是一样的痛。
过了许久，刘氏才敛了泪，只对江慕萝说道：“萝儿，娘的好女儿，你受委屈了，你今天受的苦，日后一定要让江璃也尝尝！让她还要比你更痛、比你更苦！”
江慕萝泪眼婆娑地望着她，问道：“娘，女儿现在可该怎么办啊？”
说罢，又哭了起来。
刘氏替她擦了腮边的泪，只说道：“萝儿，娘已经和征王说好了，过些日子，他定会命人去府上接你，你日后，便是征王的人了！”
“娘，”江慕萝想到他刚才的样子，心下害怕，只连连摇头，说道，“娘，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他！”
听她说“嫁”，刘氏的心头愈发疼得厉害，她只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萝儿，你已经是殿下的人了，你不跟着他，难道还要嫁给别人吗？”
“娘，我不要！”江慕萝又哭了起来。
刘氏一面替她拭了泪，一面说道：“萝儿，征王他、他喜欢你，日后你去了征王府，讨了他的欢心，日子便好过了。”
“我不要……”江慕萝泣道。
刘氏猛地握住她的肩，大声说道：“萝儿，事已至此，再没更好的法子了。你难道愿意这么放过江璃吗？是她害你成了这样的！”
江慕萝呆呆望着她，她说得没错，自己成了这样，都是拜江璃所赐，怎么能轻易放过她呢？
“你去了征王府，傍上了征王这棵大树，日后便没人敢欺负你了，你才能报仇，你才能把她踩在脚下！”
江慕萝此时也已经慢慢清醒了，自己已非完璧，再嫁人定寻不上什么好人家，而征王这么对自己，一定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对，他一定喜欢自己！
刘氏见江慕萝双眼泛上几丝活气，便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心下也松了口气，接着说道：“萝儿，眼下事情只是刚开始，你能不能去征王府，还得过了你祖母和父亲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