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献祭
要是往常,刘氏自然也会留意众人说了什么,可今日一整天,她都是魂不守舍的,两只眼睛空落落的,不知在想什么。
连沈氏也瞧出了她的不对劲,只上前问道:“三弟妹,你这是怎么了?方才那个是尚书令的夫人,你请来的人,怎么叫错名字了呢?”
刘氏这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便笑笑,仍是失魂落魄的,转头便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江慕萝却没瞧出刘氏的不对劲,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满心欢喜。
她今天一袭的绯红蜀锦圆领大襟衫,配着一样花色的织金缂丝长裙,头上一套赤金嵌红宝石的头面,端庄华贵、娇艳动人。惹得周围一阵的夸赞声。
她得意地昂着头从江慕棠身边走过,心中暗想,要是江璃在就好了,也该让她瞧瞧自己艳压群芳的模样。
刘氏瞧着江慕萝那骄傲的神情,心中忍不住一阵阵的刺痛,手掌被指甲扣得生疼。
她咬紧了唇,开弓没有回头箭,明天,无论如何也得把江慕萝送了去了!自己娇生惯养了十五年的姑娘,就这么便要给人送去了!
她怨,可更多的是恨,可恨那江璃竟躲在丞相府不肯回来。就算是她躲到天涯海角,自己也要把她找出来,剁碎了,为萝儿报仇!
第二日,刘氏便别过江老夫人,带着江慕萝去了刘府。
刘秉自然知道她的来意,他虽然不愿意,可眼下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只能生米煮成熟饭,才能让将军府的人松口!
他长长叹了口气,只说道:“院子已经备好了,你带着萝儿去吧。”
江慕萝随着刘氏到了一处院子,问道:“娘,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歇一阵子,用过晚饭再回去。”
江慕萝乖巧地“哦”了一声,她想着刚才瞧着外祖父并不像生病的样子,倒有些好奇,只刘氏道:“娘,外祖父是真的病了?”
刘氏忍着心头的痛,只抬手替她抿了抿发鬓,说道:“外祖父是想你了。”
江慕萝似懂非懂,见刘氏似笑非笑,脸上比哭还难看,只问道:“娘,你怎么了?”
刘氏轻轻摇了摇头,只说道:“没事儿,就是见到娘家人了,难免有些感慨。你先歇一阵子,娘再去看看你舅母们。”
江慕萝倒也不想一个人在这里,可刘氏的话她一贯也不敢违拗了,只得点头说道:“好,那女儿便在这里等娘亲。”
刘氏听了这话,心尖如同被重锤锤了一般,疼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咬紧了唇忍了泪,只颤声说道:“好,娘亲一会儿便回来了。”
江慕萝见她今天有些奇怪,眼眶也有些发红,可也不敢多问,只乖巧地说了声“好”。
刘氏一咬牙猛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她怕她再回头,瞧着她那娇艳纯真的面孔,便再狠不下心来。
江慕萝瞧着她快步去了,倒长长舒了口气,最近这些日子母亲刘氏不知怎么了,喜怒无常,自己在她面前也得小心翼翼,生怕迁怒到自己身上。
她想不明,索性也不去多想,只瞧了瞧屋内陈设,倒分外奢华明艳。
墙上是一幅《贵妃醉酒图》,图下一方长案,案上是一个五彩官窑的花斛,里面插着几支腊梅,清香扑鼻。
再往里看,是一张花梨木的床榻,榻上笼了银红的烟罗纱,隐隐约约瞧得到里面杏子红的锦缎被子。
榻旁的地上,摆了一个半人高的紫铜熏笼,热气含着淡淡的清香,氤氲散出。
江慕萝正端看着屋内,便听到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她回头一瞧,背了光,瞧不到脸,倒是一个男人的身影染了金边,她忙问道:“你是谁?怎么进了本姑娘的屋子?”
那人回头掩上门,大步走近了,江慕萝忍不住叫道:“征王殿下,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南征径直走到她面前,也不答话,只眯起眼打量了她一番。
她今日妆扮明艳,杏眼桃腮,分外动人。
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来,说道:“你不是在这里等着本王吗?”
江慕萝不妨他这么说,又惊又羞,忙说道:“殿下不要胡说,我、我哪里会是在等着殿下?”
“哦,”苏南征冷笑了一声,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说道:“那是你娘还没告诉你。”
“你放手!你快放手!”江慕萝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她心中忽有些怕了起来,她一面想从他手中挣脱出来,一面说道。
苏南征如何会让她逃了,不光攥紧了她的手,另一只手便也上来揽她的腰。
她已经退到了那熏笼旁,热气阵阵扑来,她退得慢了一步,腰便被他死死握住。
“你放手!”江慕萝忙挣扎起来。
可她越挣扎,反倒越激起了他的兴致,他将她一把揽在怀中,在她耳边说道:“今天,你是本王的人,你娘,已经把你献给本王了!”
“你胡说!”江慕萝双手忙想要推开他,却哪里推得开。
“不信,等好了之后,你去问问你娘,你看她怎么说。”
他已经再不想多等一刻了,一双手便扯向她的衣裳。
江慕萝这下真的怕了起来,她不知道他口中的“好了”是什么意思,可瞧他的眼神,便知道,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见自己躲不过他,便一面落下泪来,一面口中苦苦哀求。
可他既来了兴致,哪里按捺得住,只一弯腰将她一把抱到起来,便往榻上去了……
刘氏在院子外不远处的一个亭子内呆呆坐着,任寒风吹在她的脸上,她也泥塑般一动不动。口中只喃喃说道:“萝儿,忍一忍,往后便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远远瞧到苏南征出了院子,她才慌忙站起身来,一路小跑便往那院子去了。
可到了门口,她猛地停了脚,她听到里面江慕萝的哭声,她的心也跟着刺痛起来,她该怎么去面对她呢?她该怎么说呢?
她的泪也顺着脸颊滚了下来,她忙擦了,只深吸了口气,推开了那扇她最不愿推开的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