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毒妇
裴玉薇瞧见江璃正看着自己,倒也笑了起来,说:“让二姑娘看笑话了,你那时候还小,不知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江姝的陪房丫鬟蝶舞捧了茶来,笑着说道:“二姑娘哪里是小,那时候还没二姑娘呢。”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裴玉薇也有些感慨,只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瞧瞧,二姑娘都这么大了,那时候,我也不过二姑娘的年纪。”
蝶舞收起托盘,说:“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可都记得三爷在老夫人院子里跪了一天一夜,夜里下了雪,三爷就变成了个雪人了,一早把孙嬷嬷吓了个半死!”
想起往事,裴玉薇也忍不住摇了摇头,说:“真是个傻子!”
“你们还真是一对儿,一个是傻子,另一个是痴子,到现在还没嫁人。”江姝忍不住说。
裴玉薇笑笑,说:“我可不是为了他,只不过没更好的罢了。”
江姝也想到从前的事,轻轻摇了摇头,说:“老太太这事做得的确是不好,我听说三嫂在成亲前本也有意中人,一下子倒是毁了两桩美事。”
“好了,好了,不说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她怕江姝又要旧事重提,忙打断她说道。
江璃见二人不愿多说,便也不再追问,只将今日的话都记在了心里。三人又闲话了一番,江璃又见了姑父季初凡,互相问候了一番,江璃才起身告辞回了将军府。
见了江老夫人,江璃便只说江姝气色不错,孩子也白白胖胖可爱极了。
江老夫人张了张口,想多问几句,却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说了句:“好不好,也都是她自己选的路。”
江璃也不再多说,母女之间的隔阂,还需二人来解,旁人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江璃心中还有事。
回到琉璃苑,她便请了刘七来。
她隐隐觉得刘氏这么着急的对自己下手,恐怕不仅仅是怕自己坏了江慕萝的好事,她或许还藏着些什么秘密,怕被自己觉察出来。她要将刘氏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第二日,刘七便带回来一个消息。
原来刘氏在出阁前,同自己的一个远房表哥情投意合,只可惜那表哥并没什么显赫的家世,父亲不过是太医院的院判而已。刘家不愿意,刚好江老夫人请了保山来,刘氏便匆忙许给了将军府的三子江尚。
后来,那表哥也入了太医院,袭了父职,如今正是太医院的院判孙阳龄。
“孙太医?”江璃只觉得这名字分外熟悉,眼中便出现一个四十上下的清瘦身影。“母亲生病时,可是这孙太医来医治的?”
刘七点点头,说:“正是。”
江璃不由得攥紧了手,那年父亲去世之后,母亲叶氏痛不欲生,常常一整天不吃不喝。身子也眼见着一日日消瘦下去,后来,是江老夫人命人请了太医来给叶氏诊脉,来得便是孙阳龄。
江璃那时日日陪伴在叶氏床榻旁,孙阳龄说的话她都记得,他说叶氏忧思过度、积郁成疾,得开些疏解的药才好。是赵嬷嬷亲自瞧着小丫鬟们将药煎好了,是江璃一口口喂叶氏吃了下去。
她记得叶氏吃了孙阳龄开的药,精神是比从前好了不少,胃口好了,话也多了,她心下还暗暗高兴,只当是她从前那个温婉可亲的母亲又回来了。
可高兴了没多久,叶氏便又颓丧了下去,浑身无力,精神不济,像是被前阵子耗尽了精力,整日只懒懒躺着。
后来孙阳龄又来了,只说不碍事,又写了方子开了药。叶氏的精神才好了起来,可不多久便又萎靡下来。
如此断断续续维持了大半年,叶氏终究还是撒手人寰了。
江璃想到叶氏临终前枯瘦的模样,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心中最美貌温婉的母亲,就这么抛下她和哥哥江驰去了。
叶氏的病时好时坏颇是蹊跷,江璃在清州时也曾问过师父一南大师。她记得他捋着胡子想了一阵,只说了句:“你娘是心病,心魔不除,病也难好。”
那时听师父这么说,她也不再多想,或许即便是太医,也没法子除了心魔。
可眼下再想想,却处处透着玄机。
自从那日之后,一南大师便开始教她识毒、后来还教她怎么调配一些简单的防身毒药,再后来,他教她从身边的首饰上下手,做些防身的东西来,那蝴蝶簪子和中空的缠丝镯子,都是他教她准备的。
想到这里,江璃只觉得浑身泛起阵阵寒意,原来师父一南大师从自己问时便知道母亲叶氏病的蹊跷。所以才让她准备了那么多防身的东西,甚至把《毒经》都留给了她,原来,他早就知道,她在将军府危机四伏,而她却浑然不知。
“哈哈哈……”她仰起头大声笑了起来,可眼泪却不住落了下来,没想到,是她把那孙太医开的药,一口口喂到母亲叶氏的口中,她怕她苦,还准备了蜜饯,没想到却是害了她!
对面的刘七看着江璃又哭又笑疯了一样,不免有些担心,忙望着月牙和丹星。
二人也不知她为何会这样,面面相觑,月牙忍不住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端端的。”
江璃轻轻闭上眼,“我真是傻,害死我娘的人每日就在眼前,我却浑然不知,还险些被她害了。”
几人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互相看了看,却不知该如何劝她。
江璃擦干眼角的泪,仍问道:“七叔,你可知道,孙阳龄和刘氏二人可还有来往?”
刘七看着她,她眼中的神情比任何的时候都要坚定和冷静,还有些许杀伐果决的刚毅。
“有,二人还有来往。”刘七答。
“有就好,”江璃冷冷说道,“既然有来往,就不怕抓不到把柄!”
虽然内心已经下定决心要将叶氏的死查个水落石出,可想到叶氏临终的模样,江璃还是心痛不已,以至于她晚上见到苏南煜时,仍有些心不在焉。
苏南煜看出她有心事,问她,她便几句糊弄过去,他知道她不愿意讲,便也不再多问,只说:“过两日是淑妃娘娘的芳诞,我听父皇说,想为娘娘好生操办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