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你这家伙，开什么玩笑！？！”
电话那边，按捺不住怒火的松田阵平已经毫无顾忌地怒吼了出来。
事实上，莫里亚蒂，不，七濑萩也也有些诧异，刚刚开口时那浑然天成的挑衅意味……这就是恶之帝王的实力吗？
七濑萩也扶了扶额，他还没怎么出力，莫里亚蒂的本性就已经浮现上来，完美展示了什么叫犯罪的本色出演。
甚至好像挑衅得有些过了头，电话那边的松田阵平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了幕后黑手。
莫里亚蒂轻叹：“松田警官的态度，是不是太不礼貌了呢？想来炸丨弹的倒计时，应该不会像松田警官的情绪一样……此起彼伏吧？”
不过误解对他并不是坏事，恶人总是对恶人有特殊的注意，这反而能让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注意力都投向他这边。
听到松田阵平愤怒的声音，萩原研二也有些意外：“松田，发生了什么？”
“……没事，萩原，你先盯着信息……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
电话那端的声音像是清泉般渐渐抚慰了松田阵平有些烦躁的心情，他黑着脸把跟萩原研二联系的手机抛给手下，走到角落开始试图和“犯人”谈判。
会打来炫耀电话的犯人，还写下那样玩弄话语的犯人，无疑是个自大又狂妄的家伙。只要周旋得当，萩原研二的死局也并非没有生机。
松田阵平低垂着眸，蓝眸染上晦暗如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平静海面，已然暗藏无数锋芒。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
一边，他对手下无声开口：“去，让技术部的追踪这个电话信号的源头！”
细碎的笑声从电话那端泄出：“松田警官，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啊。不过，你似乎还是搞错了什么。我……可不是来提要求的～”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先来一局开开胃菜吧，警官先生。时间就限定为炸丨弹剩余的三分钟倒计时，游戏内容是……三分钟内，你的手下，能找到我吗？”
松田阵平瞳孔猛地缩紧。
这家伙，果然猜到自己让人调查电话信号了！竟然用这个作为游戏内容，是对自己的藏身之处有过多的自信吗！？
他在拆弹上是一把好手，可在谈判周旋上，却远没有好友萩原研二来得圆滑。但……
身旁的警官在陆陆续续地疏散附近的人群，萩原研二也依旧守在炸丨弹前等待那最后一通讯息。
松田阵平咬了咬唇，只有三分钟，可恶……萩原是绝不会放弃的，那么他也绝不能在此停下来。
齿龈在唇畔染上殷红的渍迹，融入口腔的腥气让意识更加清醒。
冷静下来，松田！
“……你现在在医院吧？”虽然捂得很紧，但他还是隐约听到了数位婴儿的哭声，这个数量，只可能是医院。
站在人来人往的新生儿科室，莫里亚蒂眼带笑意，从一旁哇哇哭啼的婴儿身上扫过，才慢条斯理地接回电话。
反应很快，不愧是拆弹专家。
电话那端，听起来不太高兴的掌声稀稀拉拉地响了起来，莫里亚蒂略带轻佻的声音缓缓出现：“值得赞扬，还不算蠢嘛，警官先生。没错，我正在最佳观景台看着你们。烟花绽放的时候，如果不在前排观赏，乐趣也会少了很多呢。”
“开胃菜就到此结束，警官先生，敬请期待吧。”
没有任何预告，电话被直接挂断。松田阵平愣了愣，无名之火更是从心底直直燃起。
说是游戏，但这家伙果然是来看热闹的吗！？
这么想着，想到还在受苦的好友，松田阵平握紧拳头，只想一拳砸向身旁的墙。但拳身将将要打中时，他又突然停了下来。
“等等，最佳观景台……”如同流星般一道弧光倏地划过，松田阵平恍然大悟。
他在这一片生活了足足两年，能够看到这栋楼的位置——
只有都立第三医院！！
“手机！！喂，萩原！！你听我说，你先不要说话！！”
挂断电话，莫里亚蒂点着腕表数了数时间。
给松田阵平的提示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为了防止好友萩原研二的计划失败，他肯定会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围堵他。
毕竟在其他警察的眼中，经过这通电话，这起恶性爆丨炸案的元凶，已经转移到了莫里亚蒂的身上。
松田阵平应该能根据他给予的线索，发现他想要打破他们计划的意图。那么接下来，就是他表演的时间了。
“抱歉，借过一下，有件东西落在里面了。”
……
犯下重罪的罪犯，总是喜欢徘徊在自己作案现场的附近。
他们不外乎欣赏死者的死态、观赏混乱人群脸上的焦急失措，以及总是会展现出无能的警官。
形形色色，总是刺激着罪犯心底那不被道德束缚的灵魂。
某处，犯下今天这起爆炸案的元凶，也不例外地在近距离观察着前来拆弹的几位警官。
听到监听器里面萩原研二笃定地放弃生命的宣言，他甚至还感到了些许空虚。
啧，居然碰到了这样无趣的家伙吗？
但紧跟着，监听器里的声音让他不由自主地狂喜。
萩原研二低声道：“道歉，我果然还是想活下去。”
啊啊，那个警察剪下去了！！亲手安置的炸丨弹已经显示出了停止，这场关乎人性的实验……毫无疑问，是他的胜利！
“剪断了？这些警官，果然都是些贪生怕死的家伙！！”犯人躲在角落里，笑得肆无忌惮，“那正好，就一起看看接下来那场盛大的烟火吧。”
转过车钥匙，他已经迫不及待去往最佳观景台。
……
三分钟倒计时结束，看着眼前的大楼并没有发生爆炸，松田阵平这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萩原研二愿意跟他疯一疯。
电话那边，萩原研二语气严肃：“松田，我按你说的做了，提示上显露的几个字母确实能和都立第三医院套上。但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你绝不能失败！”
“嗯，萩原，你就放心吧。”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天平的那端，是无数无辜群众的性命。
松田阵平十分清楚这场豪赌的结果，一旦失败，他和萩原研二，都会成为千古罪人。
脚下的油门压到最大，引擎的呼啸声如同野兽的呼嚎般充满了愤怒。至少炸弹的位置，他已经弄清楚了。如果来不及拆除……松田阵平眼神坚定，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都立第三医院！
在短短三分钟内飙车过来，松田阵平几乎甩下了自己所有的同伴，只身一人跑到了目的地。
他猛地推开门，气息依旧紊乱，眼神却已经如同猛兽般狠狠盯住了眼前的年轻男性。
虽然还上气不接下气，也有些意外罪犯居然守在了炸弹旁，但松田阵平依然勾起了唇角。
“这就是你的水平吗？犯·罪·者·”
穿着白大褂的灰发青年背对着他，面前敞开的阳台上微风轻轻拂过，他半蹲着身体，似乎在摆弄着什么。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这个角度，适合下手，但……怎么除了这个人，还有一个男人？还被他绑在了椅子上！？
难道是人质？？
事实上，莫里亚蒂对面前这个贼眉鼠眼的男性，也十分无语。
凭借莫里亚蒂在犯罪上与生俱来的天赋，他没费什么功夫就把炸弹拆除并改造了。
但没过多久，这个男人就突然从门外闯了进来。
“不、不可能！！”警察那边明明没有接收到这个炸丨弹的线索，怎么可能会停止爆炸！？
刚刚在路上他就想提前引爆，但居然失败了！！
原本对炸丨弹位置自信满满的犯人，在推开门开到莫里亚蒂的瞬间，又突然畏缩了起来。
这里怎么有人！？明明是没什么人使用的安全通道啊！
莫里亚蒂皱了皱眉。
这家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这出戏里该有他的戏份吗？
啊，追不到他这个“幕后黑手”，总要推出一个替罪羔羊是吧。
还真是……善与恶反转之后的恶之警官啊。
拆除炸丨弹后，两位警官那边应该会收到相应的通知。那么这个人，应该就是他们派来检查的炮灰吧。
莫里亚蒂恍然大悟，同样没费什么功夫，就把这慌乱地想要逃跑的男人打翻在地。
“这个家伙，就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了。”
转过身，模样俊秀的青年弯起唇角，如同夜色般深邃的眸中似乎翻涌着数不清的罪与恶，整个人看起来邪性又轻佻。
“炸丨弹引爆器就在他的身上，警官先生，您真是值得称赞。”
这个人，还真是阴阳怪气的。
松田阵平不动声色地转过身体，压低重心，伺机而动。
虽然这几年都在拆弹，但手上功夫，他可一天都没落下。
“称赞？等你进监狱了，再好好称赞吧！”
松田阵平咬住牙根，一声呵斥之后，腿上猛地发力。
但意外的是，这样狭小空间内必然命中的一记，却落空了。
——那个家伙，从这里跳下去了！！
松田阵平赶忙扑到阳台边，却只看到白大褂如同飞鸟的白色羽翼般随风飘荡。
风中，青年的声音似乎还清晰无比。
“警官先生，你可以称呼我为——莫里亚蒂。”
“我会在下一个地点，期待与您的正式见面。”
紧跟着，砰地一声巨响，一道白光闪地松田阵平眯起了双眼，下意识地只能捂着耳朵半跪了下来。
炸丨弹，还是爆炸了。但却如同烟花一般，在医院的上空绽放出了朵朵转瞬即逝的艳丽花朵。
——烟花？
近距离受到冲击，松田阵平的意识还有些恍惚，只能盯着这似乎是某种人物的烟花发愣。
没过多久，落后的警队就一一赶了过来。
“松田部长！您没事吧！这炸弹似乎被改造成了烟花，医院附近并没有人伤亡！！”
松田阵平被手下搀扶着站了起来，目光仍停滞在高空上的烟花。
名字是莫里亚蒂？
那个家伙，难道是想成为东京的犯罪帝王吗？
“松田部长，这个家伙是？”手下指了指一旁的慌乱的男人。
男人口中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不是我！不是我！我是无辜的！！”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扫过他：“先带回去吧，他和这起案件脱不了干系。”
既然是叫莫里亚蒂，那么必然和《福尔摩斯探案集》一般，他只会是那个幕后操纵者，而不会是案件的执行者。
礼物啊……这家伙，还真是把警方玩弄了个彻底。
一旁的小川盯着天空，突然嘟囔了起来：“咦，这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松田阵平赶忙抓住他的手：“小川，你再说一遍，你认出来这是什么了？”
“诶、诶诶？”
“这是他的犯罪预告信！！小川，你有什么线索，就尽管说出来！”
“这、这好像是最近很火的那个游戏……《文豪野犬》？我女朋友在玩这个游戏！好像听说过几天，要在帝丹高中的校庆举行新版本预热活动，据说还可以试玩全息游戏仓！”
“帝丹高中……还是校庆……”
“小川，问问你女朋友，这个试玩活动该怎么参加！”
松田阵平脸色不佳，现在是医院，接下来又选在了学校，这次的幕后黑手，还真是把恶贯彻到底。
“啧，得赶紧行动起来了，我们可是被犯人瞧不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