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警视厅，
上午十点。
总是空无一人的二楼自贩机前，今天难得站着两个略带懒散的青年，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随口聊着。两人正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各自手拿一瓶罐装咖啡，先后打了个哈欠。
松田阵平伸了个懒腰，随手揉了揉自己的一头卷发，声音含含糊糊：“现在还真是闲得发慌，萩原，最近没什么活动吗？”
“最近是挺舒服的，我很喜欢。”萩原研二笑笑，略带思索，“活动的话……明天和隔壁科室的联谊算吗？”
松田阵平：“……我不是说这个啊！！”
这家伙，人缘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好。
他按着额前跳动的青筋：“要不要去训练场过过？有点手痒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是警视厅警备部机动组爆丨炸丨物处理班的成员，现在能够忙里偷闲跑到自贩机前聊天，自然也就代表了东京近来的和平。只是习惯动起来的人，闲下来骨子都在发痒。
“不错的提议，不过还是让我休息会吧。”
萩原研二灌了一口咖啡，缓缓道：“说起来，也不知道零和景光最近怎么样。前几天班长联系了我，说是想要趁休假找个地方再聚一聚呢。”
“啧，毕业之后这两个家伙就没了联系，真是没良心，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松田阵平撇撇嘴，小声嘟囔了几句。
嘴上这么说，松田阵平心里也清楚，公安负责的更多是对外事务，平时公务繁忙，再加上和他们业务范围交集也不多，联系变少是很正常的事，这也并不是他们主观作用造成的。
“松田，就这么担心他们吗？放心吧，他们都去了公安任职，应该是可以互相照应的。”
松田阵平总是嘴硬心软，萩原研二对揭穿他这件事也总是毫不手软。
萩原研二微微一笑：“就像我们一样。”
“我可是自己选择的爆丨炸丨物处理班！”
松田阵平不爽地瞪了他一眼。
“是是是，松田部长，你的声音可以小一点的。”萩原研二失笑，“走吧，休息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
他慢悠悠地补充：“聚会的事，晚上我和班长再联系联系吧。”
虽然身前的松田阵平已经将双手背在脑后，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萩原研二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到时候，挑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
从警校毕业以后，大家可以说是各奔东西，除了一起工作的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对其他人的状况也不太了解。
但想到筹备聚会，或许即将到来的再会，让他的心情不由自主地轻快了几分。
——不知道他们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不过美好的心情，只需要简单的一句话，就会轻易地急转直下。
——“萩原部长！！！松田部长！！总算找到你们了！！”
同是爆丨炸丨物处理班的小川突然从楼梯口窜了出来，看到他们就眼冒惊喜，顾不上额前滴落的汗，他气喘吁吁地就赶忙开口，
——“有歹徒发来预告信！！宣称在东京某处安置了炸丨弹！！！”
“！！！”
极具冲击性的话语，只需一秒就让两人迅速进入状态。
萩原研二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伸手扶住有些脱力的小川。
松田阵平黑着脸：“啧，还真是不能随便感慨闲得发慌。这些歹徒，真是吃饱了撑的。”
简直是乌鸦嘴似的，想什么来什么。
他很快又高声道：“小川，别着急，我们边走边说，你把情况先说清楚！”
东京都立第三医院。
虽然不是位于东京最繁华的地区，但来来往往的人群，也足以证明这家医院的热闹。
“诶，那个人是来看病的吗？”
“穿着白大褂，或许是哪个科室新来的医生？”
“这种级别的帅哥，居然还能来我们院啊？看起来好绅士，没准是英国人。”
护士们忙里偷闲，在路过大厅时压着声音互相询问，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站在问询处的灰发青年，他的姿态随性又满是邪气，扫过来的视线足以让人怦然心动。
自己的视线被当事人发现，护士们赶忙低头避让。
这青年正是莫里亚蒂，他披着不知哪来的白大褂，双手插在口袋，一目十行地扫视着眼前的咨询板。
根据论坛给出的线索，那起决定了萩原研二未来的案件，正是发生在今天。
“几位，请稍等。”
“诶、诶，您好……”被叫住的护士齐齐停下，担心是什么突击检查环节，不由自主地紧张了一瞬。
莫里亚蒂转过身，举止投足间展示出的绅士让人渐渐放松下来：“不用紧张，我今天刚来，有几个问题不太明白，所以想问问两位小姐。”
“您说。”护士微红着脸，同样礼貌地回答。
莫里亚蒂无声笑笑，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此时掌握的情报。
根据论坛给出的线索，如果是按照原本的发展路线，此时是正派的萩原研二，就会因为歹徒的预告而被迫放弃生命。随之，为了给他报仇，穷追了炸丨弹犯四年的松田阵平，也在四年后的同一天同样丧生在了同一个罪犯手中。
然而命运弄人，害死他们的犯人，竟然只是个贪生怕死不敢承认罪行的小人。想到这样两位风光霁月的警官，居然就死在这样卑劣的犯人手上，七濑萩也顿时也十分唏嘘，深感惋惜。
这世界的命运，还真是残忍得可怕。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才衍生出了黑萩和黑松这样的世界走向。
——无法拯救的世界，就由他们来亲手掌控、亲手毁灭。
这样的观念很难定夺是否正确，而作为任务者，七濑萩也只需要做一件事——维护既定的命运。
无论他们本该就此死去，还是因此堕入黑暗颠倒世界。
之前掌握的情报，七濑萩也大致推断这起案件是黑萩堕入黑暗的引子，这种程度的事件，就算他中途截断，对这个混乱的世界线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只是，论坛里对案件的讨论，大多数都是集中在受害的两位警官身上。对于犯人并未指名道姓，炸丨弹的具体安装地点，也根本不是观测者们讨论的重点。
现在，他手上仅有炸弹所在的位置这一情报。
啧，要是有个擅长信息化技术的马甲就好了，直接黑进内网看监控。就算能躲过监控，但多少还是会留下痕迹。
不像现在，他只能亲自来调查。
“感谢您的帮助，我会牢记在心的。”从护士那边问到了所需的情报，莫里亚蒂礼貌地躬了躬身，说话间俏皮地对护士眨了眨眼。
护士愣愣地点头，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对同伴略带恍惚地开口：“我的心，好像被夺走了……”
“噗，由美子，别发呆了，走啦走啦。”
“不过，他是我们医院的吗？”
按下医院职工电梯的层数，莫里亚蒂面不改色地和身旁经过的人点头示意。
黑衣组织那边受限于琴酒，他不能轻易动用迦摩、或是福尔摩斯来获取更多的帮助。不过单靠莫里亚蒂在犯罪上的嗅觉，七濑萩也已经信心十足。
不过就是虫豸般的存在，也妄想瞒过恶之帝王？
走出电梯，转到医院的新生婴幼儿科室，莫里亚蒂平静地在人群中绕行一周，旋即笃定地停下脚步。
纯黑的眸中红色的光微微闪现，像是深渊之中唯一的希望光点。
——找到了！
“喂，萩原，今天怎么拖拖拉拉的？”
接到预告信已经两个小时，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分头行动，他迅速拆除了自己那边的炸丨弹，连忙赶过来支援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在电话里赔笑：“抱歉抱歉，别生气嘛松田，我这就搞定。”
“萩原部长，人群都疏散好了！”
“好～”他掐灭手上的香烟，冉冉上升的烟气渐渐融入空气。正准备下手拆除炸丨弹，却发现液晶屏上开始跳动起了一行字。
“等等……”
“萩原！？”松田阵平一愣，听着萩原研二自言自语般地开口。
“这位警官真是勇气可嘉，我实在不得不赞美你这份不畏艰难的勇气……1”
“萩原！？你在说什么！？？”意识到不对，松田阵平的声音急了起来。
念完这一段话，萩原研二只觉得自己似乎平静了许多：“抱歉，松田，我不能拆除这个炸弹。待会我会在电话里告诉你下一个炸弹地点，现在，要不要聊点别的？”
松田阵平咬牙，叱骂道：“都什么时候了……”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身旁的部下却突然把队里的联络电话递了过来。
“松田部长，有您的电话。”
“电话，这个时候了，不重要……”
“喂，警官先生吗？”
接到电话，松田阵平愣了愣，但很快想到了什么。
这个时间会打电话的，除了前来炫耀战果的歹徒，并不会有其他可能性。那个家伙，想必已经迫不及待自己炫耀的想法了吧。
他压抑住心头的怒火，咬住牙根努力平稳语气：“是，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我要说的。”
电话那端的莫里亚蒂笑了笑，靠在楼梯间的墙上，抬手看了看腕表。
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歹徒”给出提示的时间。
就算即将堕入黑暗，萩原研二，在听到这样评价的时候，你是否还能够保持冷静呢？
“不过，在说之前，请允许我先给出自己的评价——今天的炸丨弹案，你们的处理还真是令人失望。”
无差别的扫射，最容易激起人的愤怒。
“这样简单的案件，一眼就能看穿吧？这……就是你们日本警察的水平吗？”
“还真是——差·得·远·啊～”
松田阵平的手，倏地就握紧了电话，手背上的血管猛地凸显，怒火已经如同般高升的烈日熊熊燃烧。
——这·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