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西葬礼

    送走了薛鹏、刘宇二位，我留下跟老秦聊几句。

    “优优，我刚才干的可是断人财路的勾当，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秦汉阳边沏了新茶边调侃。

    “老秦，我不会上第二次贼船了。你那个钩子给我看看呗？”我说。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老秦内心开了句车，笑着找钩子去了。

    我拿到那个龙头虎身钩子，仔细看了起来。青铜质地，金属斑驳，说龙头有些牵强，似蛇头还差不多，翻看背面还有几个隐约的文字。

    我仔细辨认了一下，突然笑了。“老秦，你确定是商周时期的？”

    秦汉阳走了过来，疑惑地看向我。这字写的是“知希则贵？”

    “这个【则】字没耳朵的是古隶书的写法，而商周时期的铭文大篆【则】字是带一对耳朵的。商周时期青铜器本就珍贵，有字留下的更是身价倍涨。可惜百密一疏，是个赝品。

    “打眼了？”秦汉阳一脸懊恼，他能被啄一下也不容易。

    “老秦，我回头送你套1980版的【四体大字典】，多学习一下文化知识，也算还了你这个人情。”我揶揄了一句，拿着他的陈茶老枞水仙回去了。

    回家以后，钟点工阿姨已经离开了。我老公难得早收车回来，我献宝一般递上了刚得的老茶，发现他眼眶红红的。

    “爷爷去世了，我们买明早的机票去太原，得回去一趟。”老公安排。

    冬天的寒风凛冽，我一到太原武宿机场就冷得缩紧了脖子。羊绒围巾已经围在小儿子脖子上了，老大要上学不好请假，我们就把小儿子带回来了。

    “哥、嫂子，走这边。”老公的表弟二胖子开车来我们了。

    上高速公路三个多小时后，我们到了忻州下面的一个小县城，我老公的家乡。

    这座黄河边上的小县，位于山西省西北部。宋淳化四年，析宪州（即静乐县）置定羌军。景德二年改保德军（取民保于城，城保于德也）。我老公一家人都是自来卷发，想来先祖是羌军的后代。

    下高速口，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真是一早出家门，路上奔波了一整天。

    “哥、嫂子，我先带你们吃饭去吧，姑姑姑父都在村里忙着咧，别饿着。”二胖子还挺贴心。

    “行咧，我想吃灌肠。”我老公说起了家乡话。

    “灌肠这个点没有了，得一早起来就去，他家卖完就收摊儿了。吃圐圙行吗？”二胖子为难。

    “碗坨、圐圙都行，饿了。”我老公在路上跟我解释，灌肠是猪大肠的肠衣皮灌上荞麦面上锅蒸，沾醋蒜汁吃；碗坨是用当地的硬水和荞麦面蒸，有素碗坨和肉碗坨之分；至于圐圙，是土豆切条裹莜面上锅蒸再油炒，他说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一听，明白了，这是碳水昏迷大餐。

    当地县城是山地形态，我们下台阶到很深的一个小店门脸，吃了顿正宗的山西面食。

    晚饭后开车十几分钟，到了村里，一进窑洞，亲戚们就给我和老公穿上了白布孝服，还给我的小儿子戴上一顶带红布点点的孝帽。

    我抬眼望去，身边所见之人全部都穿了孝服，这好大的阵仗！

    收拾妥当，我们随着亲戚去叩头，见到村口立着一个七八米高的黑白灵堂牌坊，旁边的戏台上有人唱着地方戏曲二人台，再一边是白色塑料棚子搭的流水席。

    灵棚里正中间是一口特别颜色鲜艳的彩色大花棺材，我纵然有过之前湖北的经历，也还是吓了一跳，颇有点人间浓墨重彩的热闹。

    我们见过公婆，用白信封行过奠仪，就回县里酒店休息了。

    我拍了张五彩缤纷的灵幡虚化照片，发了个朋友圈，山西风俗画。

    不久，有人给我回了三个蜡烛的表情，是很久不见的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