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堂审（二）
只是，聂赞看了看跪在下方低着头一脸心虚的小六，没想到小六会背叛自己。
感受到来自聂赞的目光，底下的小六把头低得更低了，额头冷汗直冒，身子也开始瑟瑟发抖。
这是侯爷呀，虽然看着儒雅，总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但作为他“贴身”的小厮，他可是知道他在战场上也是位杀神哪！
“哼，武安侯可还有话说？”周太傅冷哼一声，问道。
聂赞淡淡得抬起头，看了周太傅一眼。
“不知道太傅大人，是否还有其它人证物证？”
周太傅眯着眼睛看着一脸淡然的聂赞，“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聂赞笑了笑，“自然是不够的，薛姨娘早对我们武安侯府怀恨在心，而这小六，只是我院中小厮，还算不上我贴身的。况且，杀人，还要有动机，请问太傅大人，本侯的动机是什么？”
周承其站出来道，“我小叔曾撞破你在西城区养外室，你畏惧于武安侯夫人，便威胁我小叔不能说出去，否则就杀了他，我小叔没听，将此事传了出去，你怀恨在心，就对我小叔痛下杀手。”
聂赞摇头无奈，他就知道，“这听起来，还真是个不错的理由。只不过，那件事本来就是无稽之谈，周公子口中的外室，不过是昔日部下的遗孀，我经常去看望她们，我的夫人也是清楚的。至于威胁周新，也不过是警告他休要胡言乱语，坏了人家的名声罢了。周公子虽然没有听话将此事宣扬了出去，但我问心无愧，不至于杀他。”
而后，他又转头看向周太傅，问道，“太傅可还有别的证据？”
周太傅定定地看着聂赞，他知道聂赞此人，为人坦荡，不至于说谎，但他还是说道：“我等侯爷自辩。”
聂赞点点头，“好，那么，带上来吧！”
门外，聂赞的贴身侍卫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就扶着一个人上来，那人缓缓走到大堂中间，对上首的刘大人作揖行礼，“学生宋文翰见过大人。”
“宋文翰，说说你知道的事情。”刘大人淡淡地道。
“是，那天是六月十八号，是我同窗的生辰，应他之约，学生同其他几个同窗到长乐酒楼一起为他庆生，期间，学生去了趟更衣室，回来的时候碰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周新周公子。”
“你碰到他们的时候，是什么时辰，那时候周新是什么情况，是否清醒着？”刘大人问道。
“回禀大人，那时，学生记得是戌时末，学生碰到周公子的时候，周公子低着头，是另一个锦衣公子扶着他的。原本学生以为周公子是喝醉了，但一直觉得怪怪的，学生便回头多看了一眼。后来才明白过来，是怪在哪里。”
宋文翰说道。
“怪在哪里？”刘大人还没有开口，周太傅便迫不及待地地问道。
“那周新公子的头一直低着，身上并没有酒气，应该是昏迷了，因为学生注意到，周新公子是被另一个公子拖着走的，他的脚，至始至终没有动过。”
周太傅沉默半晌道，“但这，并不能证明新儿不是聂荣杀的。”
宋文翰点点头，“的确，当时，学生要去的方向是雅兰厅，而那人带着周公子去的方向是风华厅。”
风华厅正是聂赞定的包厢，也是发生命案的现场。
由于周新的尸体被周太傅带回去了，仵作没办法验尸，也给案件的侦破增加了难度。
宋文翰叹了口气，继续道，“最重要的是，前几天，学生被人刺杀，要不是有人相救，今日学生就不能在这里作证了。而且，学生昏迷之前，听到那人说，学生有此祸，皆是因为学生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东西。”
刘大人看了看宋文化翰的脸色，苍白的厉害，额角冒着冷汗，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要不是有人扶着，怕是早已站不住了吧。
“宋公子有伤在身？来人，给宋公子看座！”很快有衙役搬了块椅子上来，放在宋文翰身边，聂赞的侍卫扶着宋文翰坐下。
“此事，确有蹊跷。”刘大人一边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一边转头去看周太傅跟武安侯聂赞。
聂赞依然是一派淡定，而周太傅则是满脸阴沉。
“不管如何，还请武安侯给老夫一个交代。”周太傅沉声道。
“那是自然。”聂赞淡淡回道。
“来人，请仵作！”
周太傅一听这话，立刻扭头去看聂赞，“武安侯，你敢？！”
“呵，太傅大人不用急，我们已经验过尸了。”聂赞轻声道，“相信太傅大人也是真心想找到真正的凶手，好为周公子报仇，而今这起案件明显就是一个针对武安侯府的局，挑起我武安侯府跟太傅府的仇怨，好达到背后之人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事发之后，聂鸿羽就偷偷带人潜进太傅府已经给周新验过尸了。
再加上顾云澜救了宋文翰，又给他们带来一条线索。
事已至此，周太傅自然也知道这背后有人在设计他们，利用他们太傅府对付武安侯府。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丧子之痛也是真的痛，不管背后之人是谁，总归是冲着武安侯府去的，他的儿子成了这阴谋下的牺牲品，那么他聂赞就有义务找出凶手，替他儿子报仇。
“启禀大人，属下验过周公子的尸首，周公子是被人在近距离捅了四五刀，失血过多而死的，而且，事发之时，周公子并没有挣扎的痕迹。根据血液流失的情况来看，周公子应该是躺在地上被捅死的。另外，聂二爷身上的血迹也并不是杀人时，喷射上去的，更像是涂上去的。只不过，在周公子体内并没有查到相关迷药的残留，有可能是一种药性会随着时间挥发的迷药。”
仵作说道。
江湖上确实有这类迷药的存在，不止一种。
若是如此，那么就和宋文翰说的，周新当时是昏迷状态所吻合。
周新很有可能是被人迷晕后，带到聂荣所在的包厢，然后杀了周新，再嫁祸给聂荣。
不，原本是想嫁祸给武安侯的，只是武安侯运气好，逃过一劫。
想到这里，刘大人看向下方坐在椅子上的宋文翰，“宋公子，那人所说的不该见到的东西，应该是你见到了凶手？不知道你可否说一下那见到的那个扶着周新的公子的样貌特点？”
宋文翰点点头，他早就猜到了这一步。
在顾府见到了燕小侯爷跟聂三公子，了解事情经过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要将那人的样貌画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在顾小姐的帮助下，效果比他自己画的要更好一些。
宋文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交给身边的侍卫，那侍卫拿着那张纸，呈给了刘大人。
刘大人接过画纸，看了一眼，面上浮现一丝诧异。
见其他人也是一脸好奇的样子，刘大人将手中的画纸递给师爷，由师爷拿着给下面的几位大臣一一看过。
周太傅第一个看的，看到那画中人的时候，怔住了。
而后是黎首辅，刑部尚书等其他几位大臣。
师爷将画像拿给武安侯聂赞的时候，唯有他最是淡定，仅仅是瞄了一眼，便不再看了。
众人见到画中人均是一愣，怎么会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