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无耻母子（二）
“让让，麻烦让让！”顾云澜挤了进去，对着张氏道：“按大楚律法，王慧秀并非无所出，且这些年一直任劳任怨伺候丈夫，照顾公婆，公公去世还为他守过孝，你们是没有资格休了她的。这些大妈你不清楚，难道你儿子做为一个读书人，也不清楚吗？”
顾云澜斜睨了一眼一声不吭的杨成文，只见他低着头，装聋作哑。
可能没想到有人站出来拿大楚律法说事，大家都是地里刨食的乡下人，字都不认识几个，哪里读过大楚律法呢？
也有村民拿眼去看站在一旁的杨成文。
张氏连转过身跟儿子求证的想法都没有，避重就轻道，“咱们乡下人可不懂什么律法不律法的，我只知道她没给我们杨家生下儿子，不能为我们杨家传宗接代，就是不孝！”
“呵，都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儿子种下芝麻，你却想得个西瓜？”顾云澜嘲讽，周围村民一听，秒懂，瞬间哄然大笑。
杨成文也被笑得憋红了脸。
张氏一看儿子这样，里面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但在场的各位不是都懂吗？这是人之常情吧！”
“懂！哈哈哈！”围观人群附和道。
“那是她自个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还怪我儿子咯？！”
“我说大妈，这王慧秀一个人，不用你儿子，能生吗？”
众人又是一顿哈哈大笑。
“而且，大妈又怎么知道是王慧秀生不出儿子呢？我刚刚听闻三年前王慧秀还怀过一次，不到两月，可是被大妈你生生给磋磨没了。这是不是也有可能，是大妈你，不给你孙子来到这世上的机会呢？若是如此，怎么能怪媳妇不生儿子呢？”
此言一出，张氏顿时脸色煞白。
“还有这事？”王铁柱一家都不清楚这回事，闻言转头去看王慧秀，只见王慧秀也是白着一张脸，面色哀痛。
“阿秀，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
“爹，娘~”王慧秀一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
显然这事，她是瞒着父母兄弟的，不然，他们怎么会罢休呢？！
“张氏你欺人太甚！”王铁柱攥紧拳头就要上前揍人，被王全和几个村民死死拦住了，“阿秀他爹，冷静，冷静！张婆子再混账，咱也不兴打女人呐！”
“爹，爹，先住手！”王全也在一旁劝着。
看到王铁柱发怒，张婆子有点心虚，有点害怕，身子瑟缩了一下。
而杨成文更是无语，直接站得离他娘更远了点，好似生怕呆会王铁柱动起手来会伤到自己。
死道友不死贫道，亲娘也一样！
顾云澜跟其他注意到这一点的村民，都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眼见自己亲娘要挨打，不说上前阻止，还往后退的，还真是大孝子！
见王铁柱被人拦住，张婆子胆又肥了点，滴溜着眼珠子道，“没影的事，你可别瞎说！”
“没影的事？我既然听说了，说明是有人证的，大妈要见见吗？”顾云澜淡定道。
张婆子可不想见人证。
但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是我儿媳妇，我给她立立规矩怎么了，谁知道她当时怀孕了，她又没说！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她那天骂我儿子的！那是她男人，也是她一个做媳妇的能骂的吗？！”
王慧秀听不下去，“那时候我看到相公和村里的秋寡妇眉来眼去，我还不能骂他吗？！”
原本一声不吭躲在后面当鹌鹑的杨成文听到王慧秀这话，立刻不再装哑巴，怒斥道：“阿秀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给我住口！”
“住口，我为什么要住口？你跟秋寡妇难道没有眉来眼去？我以为那天一早你才会回来，结果早上去挑水的时候发现你从秋寡妇的后门出来，还跟她依依不舍，眉目传情，你又怎么解释？！”
张婆子一看王慧秀敢责骂自己的儿子，立刻跳出来怒骂道，“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你男人，你怎么能对你男人这么说话？就算他找别的女人又怎么了，还不是怪你自己没本事，留不住自己的男人！”
王慧秀道，“是，我没本事，所以现在这个男人我不要了！我要和离！”
“不行，我不同意！”
“大妈，大楚律法还规定，若是男女在婚姻中确实过不下去，允许和离，各自嫁娶。”顾云澜道。
不知道原本西厢房是谁住的，旁边有一个小书房，里面竟然有一些杂书，顾云澜在里面找到了一本《大楚律法》，里面确实有这几条法律。
大楚民风开放，对女子的束缚并不严苛，且几十年前大楚经历过一次严重灾难，人口骤减，为了鼓励人们生育，增加人口，律法规定双方对婚姻不满的，可以和离再嫁，也鼓励寡妇再嫁。
“我不同意，她敢和离，我就去告她不孝，忤逆！”
顾云澜摇摇头道，“大妈，你的儿子对你有尽孝的义务，儿媳妇对你尽不尽孝，要看你跟你儿子哦。都说母慈子孝，母慈在前，子孝在后。母不慈，子尚可不孝，更何况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媳呢？”
“我不管，反正我不许！”
顾云澜气笑了，“跟你讲大楚律法，你又扯孝道，跟你讲孝道，你又扯道德，跟你扯道德，你又耍无赖，呵呵，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众人大笑，深感赞同！！
“不是，你谁呀，凭什么管我们家的家务事？”张氏插着腰。
顾云澜不答反问，“大妈确定不许她们和离吗？”
张婆子道：“不许，死也不许！”
顾云澜又看向杨成文道：“你呢，也不同意和离吗？”
杨成文看了看周遭看热闹议论纷纷的众人，此时同意和离，对自己名声不利，于是咬咬牙道：“对，我也不同意和离，坚决不和离！”
顾云澜一改刚刚义愤填膺的模样，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那这样就太好了！那她欠的钱，你们就有义务帮她还的吧！”
“欠钱？欠什么钱？！”
“哦？你们不知道吗？也对，看样子王慧秀好久没回杨家了，你们不知道也正常。是这样的，我呢，在榆阳县城开了个甜点铺子，王慧秀来找我自荐做帮工，一天给她十文钱。谁知道她还非要带她女儿来，她女儿调皮玩劣，第一天上工，就弄脏了郑府老太太的衣服，那可是蜀锦做的，一身衣服一百两呢！我赔了钱，可不得找她赔我嘛，因此，她给我写了张欠条，欠我一百两，既然你是她的丈夫，那这钱，你来还吧！”
说着，顾云澜掏出了欠条，给在场的诸位看了个遍，最后才拿到杨成文面前。
杨成文看着欠条，脸色铁青！眼神朝张婆子溜了溜，张婆子见状，嘴里嚷嚷着，“什么欠条不欠条的，谁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
上前就夺过那张欠条三五下撕掉塞进嘴里，这无耻的做派村里人都看不下去，在外围观的就有村里的里正和杨氏的族老们，见此脸色气的涨红，简直太丢脸了！
这杨老汉在的时候还看不出来这张婆子这么厚颜无耻，杨老汉一走，张婆子就原形毕露了，什么丑恶的嘴脸都出来了！
顾云澜也不着急，“大妈，你吃，随便吃，我那还有，一式两份，都是去衙门备案过的，我无所谓，衙门还有留底呢！你们不还，大不了，我就去衙门报案吧，总归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
“天经地义，找她爹娘，王铁柱，在这呢！”
“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找她娘家人的道理。况且，是她女儿做错了事情，子不教，父之过，找杨成文才对。”
张婆子见情况不对，对着杨成文道，“儿子，跟她和离！这银子，咱们不出！”
杨成文看看众人的反应，又看了看王慧秀，摆出一副万分不舍的深情模样，“阿秀，我也不想的，你也知道我爹去世后我们家已经没有银钱了，况且，我娘还要供我读书，实在是无力替你偿还你能理解我的对吧？！”
王慧秀“呸”的一声，“少跟我演戏了，这么多年，我还看不清你是什么样的人吗，以前忍你们，是因为想给宝儿一个完整的家庭，谁知道你们丧尽天良要把宝儿给卖了，赶紧签和离书！”
“什么，还要卖女儿，这杨成文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成文，你媳妇说的可是真的？你们还准备卖了宝儿？”杨氏的族长跟里正听不下去，站了出来，质问道。
杨成文见是族长，慌了一瞬，又竭力恢复镇定，“族长，没有的事，宝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会卖她呢？！”
“那你媳妇呢，你就为了不给你媳妇还债，要跟你媳妇和离？”
“族，族长，这阿秀要跟我和离在先，我也是成全她而已。”
族长闭了闭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中的后辈，竟是如此品行，以前，真是看走眼了，亏他看杨老汉去世后，怕他无钱读书，偶尔还拿些银钱资助他，只为杨氏一族能出个有出息的读书人光耀宗族，结果
他不再看杨成文，道，“那就痛快点，签了和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