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士和王者
“先进来再说吧。”安里啸拉着羽尘的胳膊把他带进了院子。
看到军官没有跟着进来,安里啸回头皱起眉头不悦道:“阿南,进来啊!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你们谈你们的,我就不进去了。”阿南脸上稍显落寞。
安里啸见这一幕,轻笑道:“你们教官来了,确定不跟他喝杯茶再走?”
阿南听到这句话眼睛亮了起来:“肯定是想的嘛,只是你们说一些机密话题我不方便听,你也知道我,守不住秘密。”
安里啸翻了个白眼语气不悦道:“你这话说的,我有什么机密是见不得人的?”
阿南挠了挠头干笑着不知道说什么。
安里啸摇摇头轻笑着在前面带路,二人跟在后面,羽尘环顾着这个大院子,虽然灯火通明,却似乎没有人烟,只有安里啸在前方的萧条背影。
大厅内,陈列着整洁极简的家具,一张方桌旁边放置着几个凳子。
进去,安里把两人接引到桌子旁边坐下后,自己去泡茶了。
羽尘有点奇怪这大宅子里一副安静的景象,于是便开口问阿南:“啸的家人呢?”
“将军的家人啊?听说将军有一个姐姐,将军小的时候赶上了与光耀公国的那场战争,家破人亡,最后于老将军跟着新王登基后,他就想要去参军……”
阿南本想继续说,可是见到安里啸带着泡好的茶进入大厅就没有继续下去。
“尘对这个感兴趣吗?不用顾虑我,我也想听一下道听途说是如何说我的,继续吧。”安里啸把茶和杯子端进来放下后,坐到椅子上倒着茶对阿南道。
阿南脸色纠结。
见阿南不敢说安里啸笑道:“没事,王也说过,凡事得有气度才能吸取好的意见,继续说就好了,我也想了解一下。”
阿南见安里啸也对此好奇,于是深吸一口气尬笑着继续道:“那我就继续了,说是将军你想要参军却达不到参军年龄,新王对于士兵的征求是要求到十六岁以上的,而您气不过,悄悄的跟着大部队就进入了战场,不知道最后为什么活了下来,最后还当了军官。”
安里啸低着头,叹了口气:“看来不是道听途说,是听那个老兵痞子说的?”
“这个就不说了。”阿南低着头语气低沉道。
“好吧,那我也不去多问了,过了那么多年,我也就自己开口说一下,三十年前,光耀军队从西境杀过来,沿着安曲河流域一路烧杀抢掠,我的家乡就在安曲河流域途经的一个以种田为生的小村庄,我还记得那天姐姐喊我去河下游的支流摸鱼,下半晚因为摸到了许多鱼,回来的时候非常高兴,可是回来就看到了如人间炼狱的村子,尸横遍野。”
阿南咽了口吐沫,羽尘则是满脸认真。
继续听安里啸讲:“当时我只感觉到了恐惧与庆幸,可是在几天跟着姐姐漂泊途中遇到了幸存下来的人们,听他们说起我才知道是光耀那群混蛋屠了我们的村子,之后就是跟着难民大部队一起走,一直来到了京都旁边的难民营,刚好那个时候在征兵打这群畜生,于是我就跟着一些活下来的人去报名参了军,我姐姐舍不得当时还哭了两晚上,求我不要去,之后到了征兵的日子,我悄悄的离开难民营,去报名,之后就和阿南说的一样,我没有被录取,他们说我还太小,可是我哪里能服气?而征战胜利之后回来,我就没有看到我姐姐了,打听了一下,他们说是一个光耀的商人来到这里把她娶走了,我不能理解,到了现在我也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只不过就是一直没有再相见过。”说完,安里啸喝了一口茶眼睛瞄了一眼二人的反应。
这让羽尘回想起自己屠戮狩猎山林的经过,可是安里啸的矛盾情节似乎更无解,所以听完后他只是沉默着。
阿南深呼吸一口气,喝了口茶:“那还真的是辛苦。”
其实他也并不知道要说什么,事从安里啸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心酸、悲伤可是并没有办法去说些什么,因为这些都是自己的感受,所以他能想到的,只是要接上这句话。
“听屋克理希斯将军和我说过的你的过去,想想我自己的好像也一样。”
羽尘苦笑一声,不过想想也是,旋即豁然开朗感慨万千道:“略微之事,何谈其悲?唯吾独上路,独承其果行,相遇缘友谈笑深,留得万千在吾心,万千因果皆缘在,思念忆及我在此。”
“哈哈哈,说得是,我也就在这里,我的朋友。”安里啸也跟着豁然开朗,沉声道。
“我也在。”阿南这句话是对着安里啸说的。
安里啸笑着点点头,场面沉默了片刻,几人都一起喝了一口茶。
之后安里啸先开口:“王说他想要见你,今天他可能就知道你进城了,而且知道你来了这里,说不定他明天就会派人过来请你。”
“王吗?”羽尘饶有兴致的思索着。
他不止一次听说过秋夏的王了,于天启跟他说那是一个不会老的老不死,不过能从语言中听出敬佩与无奈。
屋克理希斯则是非常尊重。
从历史上看到的则是非常伟大。
这么多光辉下的人类,羽尘也想要去看看。
“你领着我去吗?”羽尘开口问安里啸。
安里啸摊开双手:“反正我现在也没事,部队招兵也还没有招够人,明天就和你去走走。”
阿南看了一眼院外,悠悠起身看着安里啸为难道:“天色已晚,我得走了。”
安里啸轻笑着点点头:“去吧。”
阿南点点头,起身对着二人抱拳后就离开了院子。
看着阿南背影消失在大门口之后安里啸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准备一下。”
打量了羽尘片刻后:“看你这浑身泥沙的,洗个澡吧。”
羽尘点点头。
安里啸就带路走在前方,在院子里走着。
片刻后羽尘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了安里啸在搬东西。
仔细看看才发现是被子。
和安里啸一起准备好住处后,羽尘就睡下了,空旷的房间,没有任何声音,偶尔听到一些细微的尖啸声,也不确定那是不是闪烁的星星的声音,透过窗户看去,这声音与光芒闪烁的频率似乎是一样的。
对于这种柔软的被褥羽尘并不习惯,高高的大树偶尔吹过的冷风与这闷热的被褥似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羽尘更习惯于自然吹过的风与声音,对于这过于安静的房间他有点不习惯。
辗转反侧睡不着,于是就起身,围墙外面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跟他打着招呼。
起身打开房间门,翻出围墙就看到了一个老爷子喃喃低语着什么。
听声音似乎还有些熟悉。
“小伙子,我们又见面了。”
羽尘还没有回想起,不过记忆似乎已经快接近了。
“还没有想起来吗?提示一下,无心与其互削,未算命里理如此。不得退让不得进,呼啸长空枯骨回。人为何物?真比兽贵?且为消磨世界中的消磨物,高贵低贱笑万古。井底之蛙井永在,无心出之永困局。”
“你是城门口的老爷爷?!”羽尘十分震惊,不过心里却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察觉到这种感觉后,脑内的疑惑更重了。
“想起来了吗?你终于来到这里了。”对方语气还是十分平淡。
“为什么?”羽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只是一股脑的就问了出来。
“怎么说呢?只是想和以后的同类打个招呼,不要那么有戒心。”语气依旧冰冷平淡。
“同类?你就是术士?他们所说的术士?”
“哈哈,小鬼,哪来什么术士?”老者语气调笑的说着,之后手中动作舞动,配合着一种能在空气中震动回响的声音频率,老者的手中居然出现了一根冰棱。
“不过是一些知识与感知的应用而已,说白了叫因果。”
重要的是羽尘似乎也明白老者所说的,跟着老者的动作与声音频率,不过手中却什么都没有。
这让羽尘很是疑惑,于是便继续做。
“不用试了,这里的这个因果已经被我用了,现在周围分子混乱,想要用术凝结成冰不是照猫画虎就行的,感知一下周围环境,你不是做出了赤霞这把剑吗?那你应该能懂,缺少符文的辅助计算这些确实有点困难,不过也并非无法做到。”老者循循善诱,继续告诉着羽尘。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羽尘十分疑惑,他表示看不懂老者为什么要出现任何告诉他这些。
“结个因,这也是必然之因。”
说完老者就消失了。
羽尘沉思着,片刻后他没有再继续想为什么,而是感知着周身,手也开始舞动了起来,之后加上声音颤动,回声再次回响在周身空气中,片刻后一团火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掐灭了它之后,羽尘也明白了老者的意思。
“同为从世界中取回自己的人,我们确实不孤独,也不会无法理解。”羽尘朝着空中低声说出这句话。
而空中也响起了回应:“没错,等候变化的降临吧,你还有尚未结束之果。”
羽尘点点头重新回到房间中就睡下了。
第二天中午,不出所料王派来的使者到安里啸府上了。
不过却是给安里啸安排了任务,所以现在只有羽尘独自一个人去面见王。
不得不说京都确实要比其他城市大得太多了,二人走了一个小时多才来到王宫。
而前方王宫在羽尘看来,似乎和想象中的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因为这王宫与其说是王宫,不如说就是一座高大的楼房,而这楼房走进去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片大厅。
两旁是环绕的楼梯,楼梯之上的二楼盖住了一半的一楼。
来来往往的佣人们正在打扫着,使者带着羽尘来到二楼。
二楼有一个王座,上面坐着一个中年人,他留着黑色的胡须,眼神柔和中又带有一丝凌厉。
似乎有什么人在旁边跟他汇报着什么事情,他面色有点忧愁,叹了口气说了些什么,之后在他旁边那个人就退下了。
之后他扶额声音中充满着严肃道:“你来了吗?”
没见过王,也没有和这些大人物有过什么交集,羽不知道面见王是需要跪下的。
羽尘就走了过去,犹如老朋友一般:“是的,陛下我来了。”
旁边的使者看得直冒冷汗。
“那老家伙还好吗?”
听到这句话羽尘苦笑:“我师傅还好,就是嫌弃没有一个像样的死法,说一个剑士死在衰老之下,是他的奇耻大辱。”
“所以我那个老朋友想要把你培养出来去杀他吗?确这实有他的风格。”中年人换了个动作,摸着下巴轻笑道。
“陛下把我叫过来是准备说些什么吗?”
“我老朋友的徒弟,我想见见不行吗?而且你刚刚解决了一场即将开始的战争,召见一下我的功臣也不是什么怪事吧?”中年人百无聊赖。
“当然可以,我也想要见见您这位传奇人物,不过我师傅说,您好像要比我师傅大上许多吧?看起来这么年轻?”
“哈哈,都是半截入土的老家伙了,一些外貌现象而已。”
“陛下不拘小节。”
“别说这些狗屁客套话,那老家伙过几天也要来京都了,而你立了这么大的功想要些什么?可以直说。”中年人大手一挥,面部严肃,如同老虎一般的看着羽尘。
“我说什么都不想要可以吗?”
“有功必有赏,如果你什么都没有得到,我又拿什么去和手下们说?去说你不要吗?”中年人眯起眼睛打量着羽尘。
“我要做这件事确实没有什么图谋,只是为了帮助朋友而已,不过最后也没有帮到。”
“理希斯家族的小伙吗?那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就是有点骄傲,这次派他去就是为了打磨一下,结果经验没有得到,人却战死沙场了。”中年人淡淡的说着。
羽尘没有接话。
“你这小家伙也和那老家伙一个样,说起来,那老家伙有没有说过我坏话?你直说就行了,这里现在没有别人。”中年人语气中依旧平静,不过讲到了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忐忑。
使者低着头面色焦急。
王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使者如释重负,迅速的选择了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