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奔跑
【那被称为“爱”的东西，时常让我感觉到痛苦】
不想和林蔚臻说话的第一天，徐墨冉决定去书房睡。
她第一次在现实里听说，有人的前任是需要画“正”字才能数完的。偏偏这人还是自己的现任男朋友。要说不生气……特喵的怎么可能不生气！这都不生气的只有圣人吧？
当晚睡觉时间前，林蔚臻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小小的身躯抱着大大的被子坨，从二楼卧室直接搬到一楼书房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尝试规劝哄诱无果后，林蔚臻提出他搬出去，卧室留给徐墨冉，结果只得到了一个白眼。到最后就连帮忙也被拒绝了。他全程跟在徐墨冉身后，像条小尾巴。连委屈都不敢。
东西都搬到书房后，徐墨冉三两下把林蔚臻推出去，房门几乎甩到他脸上，再从屋子里把门反锁。
做完一系列动作，她气呼呼钻进被子里。狗东西！明天就去卸了他家防盗窗！
气愤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徐墨冉不自觉开始注意书房外的响动。过了很久，久到徐墨冉昏昏欲睡，门外传来林蔚臻走开的脚步声。她精神了一下，稍稍伸长脖子仔细听了听，确定人真的走了。
这……这就走了？不再哄哄？徐墨冉呆呆眨着眼睛，接着更气了。
没等她把伸长的脖子缩回去，就听到林蔚臻好像又回来了，随后便是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徐墨冉汗毛差点竖起来，狗东西不讲武德！
书房门被打开，徐墨冉急忙把自己团起来，被子从头到脚一裹。
林蔚臻在门口站了一会，随后直勾勾朝徐墨冉走来。他的脚步不急不缓，也没有刻意放轻。似乎在提醒徐墨冉他的靠近，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他非常坚信徐墨冉不会逃跑，而是会像傻狍子那样安静地待在原地。
徐墨冉能感觉到林蔚臻在床边站定，随后床沿塌陷，他挤上床从后面抱住她。接着像剥橘子一样，把徐墨冉的脑袋从被窝里挖出来，柔声哄道：“乖，头露出来，这样不透气。”
徐墨冉不想和他说话也懒得动，任由他动作。林蔚臻暂时也没有得寸进尺，只是隔着被子静静抱着她。
“对不起。”他的头抵着徐墨冉后背，声音嘶哑，“我向你发誓，我和她们都只维持过名义上的男女朋友，什么也没做……我只有过你一个女人，以后也不会有别人。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用以后的时间证明给你看……”
徐墨冉本性中就带着心软，况且这还是她放在心里很久的人，说不动容是假的。但她一想起饭桌上林蔚臻掰手指头数数的样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依旧抿着嘴拒绝交流。
林蔚臻头抵着徐墨冉后背，声音闷闷的：“十三四岁的我没想过这辈子还能遇到你——遇到一个让我喜欢得不行、还碰巧也喜欢我的人。小时候的一些认知……让我理所当然地蔑视情感，不信任关系。潜意识中的执拗驱使我拼劲全力，只为证明自己不会被所谓“情爱”支配，我能反过来主导感情……对不起，我错得离谱。”
静静听着，徐墨冉只觉得他每说一句，环住她的力道就收紧一分。
“每次追到那些女生之后，我都会立刻失去兴趣，追逐的过程就是那些关系的全部。我连和那些女生牵手都不耐烦。只有你不一样，我只会觉得和你贴得还不够近，就算在你里面也不够……我怕我留不住你。”他稍稍抬头，下巴抵着徐墨冉的肩膀。
这次徐墨冉终于有了点反应。她扭头把涨红的脸抵在枕头上。这家伙他、他……他说得这是什么话！
“和你在一起之后，被真真切切的温暖快乐包围。我臣服得迅速且心甘情愿。”他的手开始得寸进尺，试图撬开徐墨冉的被子角，“过去那些事真实发生过，我没准备对你有任何隐瞒。说出口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好了你会生气的准备。但，反正每天都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我总能哄到你愿意原谅。你那么温柔，那么容易心软。”
被子最终被他成功制造了一个缺口。他的手伸进来，绕过徐墨冉腰际，摸索着握住了她缩在胸前的两只手腕。
“但我现在才发现，不能随时和你拥抱、不能随时亲吻你，这样的日子，我连一个小时都没办法忍受。”他动作顿了顿，随后整个人挤进徐墨冉的被窝。
徐墨冉觉得身后一凉，随后被另外一种热度包围。
隔着薄薄的衣物，林蔚臻感受着怀中的温热绵软：“就在刚刚那几分钟里，我想了很多。比如——如果你不愿意原谅呢？你那么好，而我的过去混乱不堪……如果不是被卷进我的生活，你也会像每个普通人一样恋爱、结婚、度过幸福而平凡的一生吧。”
随着他的话语，徐墨冉被缓慢扳倒，变成仰躺的姿势。林蔚臻一点点攀上来，双臂撑在她颈侧，跨伏笼罩在她上方。他们紧紧相贴，徐墨冉却没有任何被压迫的感觉。
低头用鼻尖蹭蹭她的脸，林蔚臻凉凉笑道：“可怎么办呢？被我这样的人黏上，这辈子都别想逃。”他看着徐墨冉，目光如同捕食者紧盯猎物，向下探去。
徐墨冉双手去推他的肩膀。可这次和他们的第一次不同，林蔚臻并没有因为她的抗拒停下。他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渴望，变本加厉地索求。
徐墨冉这才惊觉，隐藏在自持的表面下，林蔚臻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
可是为什么……徐墨冉有点想哭，明明她才是那个应该失控的人吧？可是在林蔚臻的各种攻势下，她最终很没骨气地变得柔软，开始享受。
这个晚上，林蔚臻难得恢复了最初的节奏。
等所有浪潮终于尘埃落定，他没有立刻抽身离开。而是就这样，侧身正面把徐墨冉按在怀里。他的吐息仍有些急促，而比呼吸更显焦急的，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宝贝，宝贝……我们结婚吧。明天，或者后天，我们就去把证领了。好不好？”
还没从余韵中恢复的徐墨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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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徐墨冉从没想过和林蔚臻结婚，好像显得她很渣。
他们做尽了情侣能做的事，徐墨冉享受着林蔚臻带给她的所有愉悦，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但的确，她从没想过结婚这件事。
不是不愿意，只是单纯的“没想过”。她甚至不认为一张简简单单的证书能代表什么。结婚，离婚，复婚，再婚……总有些人把神圣的承诺变成一场闹剧。也有另外一些人，即使没有承诺，也能心照不宣幸福圆满。
所以当林蔚臻突然提起的时候，她呆愣愣半天说不出话。
在她的沉默中，林蔚臻的声音逐渐焦急：“是觉得就这样领证太仓促太简陋吗？我以后会补给你一场最美好、最盛大的婚礼。只要你能答应我，我一定把所有我能拿出的都给你。我……还有求婚！现在这样……嗯，确实不能算是正式求婚，你喜欢什么样的场景？我都可以办到……”
“林蔚臻。”徐墨冉伸出手指点在他嘴唇上，他立刻不说话了，“为什么突然想结婚呢？”
“你，不愿意吗？”林蔚臻声音有些颤抖。
“不是不愿意……”徐墨冉低声喃喃道，脑子里有些总也想不通的东西，在这一刻似乎豁然开朗。她挑眉，直直望向林蔚臻的双眼：“你把我关在家里，不仅仅是因为我的病，担心我的安全对吧？”
现在想想，他把她拐回来关起来那天，正好看见凌贝贝拉着她的手不放；而之前她在律所见到孙应儒那次，仅仅是一个握手，林蔚臻都无法忍受地冲过来把他们分开；还有穆清刚来那天，因为一个拥抱，林蔚臻直接掐住了穆清的脖子……
这真的正常吗？
怪徐墨冉一直带着无害滤镜看他，也怪他把自己偏执的独占欲隐藏得太好，让徐墨冉以为他只不过是傲娇爱吃醋。如今再想想，他们之间其实有种危险的平衡。一切和谐宁静都建立在徐墨冉和外人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上。一旦有人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衡，林蔚臻会立刻面临失控。
而徐墨然对他坦白自己的病，就成了一剂激化他失控的助推剂——原来不只是其他“人类”，疾病、意外、天灾人祸命运无常，都有可能在未来某一天致使他们分开。
或许从在一起那天开始，他一直在害怕、一直在不安。最初他只有在徐墨冉和外人接触时感到不安，如今这种不安扩散到每时每刻。
最近一个月的变相软禁就是证据。
徐墨冉不知道如何形容这样的林蔚臻，疯狂？执拗？危险？徐墨冉理应感到害怕。可她居然诡异地平静，甚至直接开口问道：“更多的，你只是不想让我把精力花费在其他人事物上。你想让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你一个人，只看着你，也只能触碰到你。对吗？”
林蔚臻没有回答，他试图别过头逃离徐墨冉的视线。
但徐墨冉伸手板过他的头，眼神认真而肯定：“承认吗林蔚臻？”
此刻，林蔚臻的眼神看上去满涵悲哀，格外狼狈。他双唇动了动，随后响起的声音有些发粘：“你会怕我吗？”
虽然他没有直接承认，但徐墨冉明白，自己应该是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