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奔跑
【你让等待和期待一个未知的答复成为幸福】
约好了上午九点林蔚臻来家里接上徐墨冉和穆清，然而等他如约到达时，穆清还赖在床上死活不肯起来。徐墨冉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回应，只能放弃。
好在她提前准备好了早餐。
等九点半穆清打着哈欠开了房门，一眼看到自家老姐正笑得满脸猥琐，把一块紫菜包饭喂进她对象嘴里。她对象脸上带着同款微笑，几乎含着她的手指把东西叼进口中，随后又夹起另一块紫菜包饭喂回去。
穆清本就因失恋破碎的心脏仿佛被一台解放大卡车碾过。对于两个二十七八岁的人来说，这俩人恋爱谈得有点恶心人了。
他用力拍了两下门：“你们注意点！这还有人呢！”
“这里是我家。”徐墨冉没有反省并对自家老弟翻了个白眼。
穆清：我果然是多余的。
早上起来这碗狗粮，撑得穆清连早饭都没吃下去，看林蔚臻的眼神里又添了几分怨气。然而这份怨气在看到林蔚臻那辆雷克萨斯的时候瞬间烟消云散。抚摸上车门，银灰色喷漆闪闪发光，他情不自禁开口道：“蔚臻哥哥，你这车……真漂亮。”
徐墨冉被那声“哥哥”恶心得差点把早饭呕出来。她无视穆清亮晶晶的目光，拉了拉林蔚臻的手：“你早上一个人去律所那边把车开回来的？”
“嗯，自己的车开得比较顺手。”
“明明说好了我陪你去……”
林蔚臻眼睛眯起来，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徐墨冉，语气却万分正经：“没事，你如果真想陪我，不如等你弟走了再好好陪我做点……更让人快乐的事。”
徐墨冉老脸一红：“你这话说的……我弟还在呢！”
“那又怎么了？”林蔚臻笑起来，“我的意思是让你多陪我看几场话剧，不过分吧？你想陪我干什么？”
他们说话的功夫，穆清像考科目三一样，自己兴致勃勃地绕着车转了两圈，眼睛冒光爱不释手。他抚摸着车标，对此次行程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姐姐~姐夫~聊什么呢？咱们走啊！”
“这就叫上‘姐夫’了？”徐墨冉从前不知道穆清能这么狗腿，一辆车就把他收买了？
林蔚臻低头凉凉看了她一眼：“改称呼不是迟早的事。”他用力捏了捏徐墨冉掌心，拉着她上了车。
路上穆清也不安分，坐在后排扒着前座靠背不停问问题。从车子的价格到性能到各种稀奇古怪的细节。问到后来，林蔚臻眼神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但他看了眼副驾驶上听得饶有兴味的徐墨冉，努力压下烦躁继续有问必答。
聒噪的半小时过去后，目的地终于到了。
下了车穆清仍然恋恋不舍，关门的时候手指忍不住又细细摩挲了几下车门。
趁着林蔚臻去买门票的空档，穆清凑到徐墨冉身边小声问：“姐，你准备过一会就告诉姐夫你的事吗？”
“嗯。”徐墨冉感觉他比自己还紧张，还不停回头看向林蔚臻的车，不由失笑，“你小子……怕他把我甩了之后你就蹭不了车了？”
穆清急忙竖起四指发誓：“我绝无可能因为一辆二百四十多万的车抛弃我最亲爱的姐姐！而且……”他认真看着徐墨冉的眼睛，“我觉得姐夫不会因为你的病和你分手。”
就凭他把车子报价记得这么清楚，他发的誓徐墨冉一个字都不信。而且如果没记错，他和林蔚臻昨晚才见的第一面。徐墨冉挑眉：“为什么这么相信他？”不能就因为一辆车吧？
“直觉。他一定特别喜欢你。”穆清挠挠头回答。
总不能直说昨天晚上他翻来覆去总觉得“林蔚臻”这个名字异常熟悉，所以百度了一下，结果大半宿没睡着觉吧？
果然，他没记错，他以前确实在别处看过这个名字。但穆清没想到是在社会新闻上。
那应该算是林蔚臻的“成名案”。
大约三四年前，首都发生的一起杀妻案引起了不小轰动。那是一个算得上小富家庭，丈夫出轨被妻子发现，两人闹到离婚。但在分割财产的时候没谈拢。
两人相识于大学，自由恋爱。女方家庭条件不错，男方则出身贫寒。结婚前女方家长坚决不同意。当时男方正在创业，无房无车无存款，生活称不上安稳。女方自身条件不差，没必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无奈女方被爱情蒙了眼，死活要嫁给男方。她父母没办法只能同意。
婚后，为了女儿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她父母没少支持男方创业。他们也不是大富大贵，没太多钱可以拿出来。为了让男方公司运作更顺利，他们豁出老脸把这辈子积累下来的所有人脉耗了个干净。男方公司因此得了不少便利。
他出轨的时候，女方父母早已去世。是父亲先走的，突发性脑溢血。没几天母亲就也跟着走了，大夫查不出死因，自然死亡。他们走的时候男方事业蒸蒸日上，还以为女儿终于苦尽甘来，能过上好日子了。
离婚的时候男方翻脸不认人，非说他的事业是自己打拼的结果，想拿十万块钱把相濡以沫二十年的妻子打发了事。
最后也不知怎么的，两人大吵起来。后来，男方就当着双方离婚律师的面，一脚把女方直接踹飞了出去。女方一头撞碎旁边的花瓶，有碎片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扎进了她的太阳穴……甚至没撑到医院，人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事件一经报道，尘嚣四起久久不散。从男方被捕到开庭，网上、甚至街头巷尾，众人把男方骂出了花。
在这种情况下，林蔚臻接下了男方的辩护委托。
他当时初出茅庐，在众多律师都不屑或者不敢接这个案子的情况下，他丝毫不受影响，我行我素。没人能想到，这个寂寂无名的新人律师在之后能掀起什么水花。
审判结果出来的时候，群众的舆论到达了新的顶点。
原因无他，这位先出轨后杀妻的丈夫，最终得到的判罚仅仅是十年有期徒刑，主要罪名为“防卫过当”。
群情激奋的群众开始一通乱骂，连公检法都被卷了进去，更别提作为男方律师的林蔚臻。
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林蔚臻在那之后一战成名的事实，首都网友在舆论最盛期间戏谑地称他为“邪恶的保护伞”。
穆清那年上高一，罕见地没有跟着同学朋友一起骂渣男骂判罚。因为那对夫妻的儿子、事件中只字未提却时刻在场的当事人，是穆清的同班同学。
昨天晚上穆清窝在被子里找了一晚上资料，反反复复确认了老姐的男朋友就是当年那个律师。然后他睁着眼睛平躺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
后半夜他回忆起林蔚臻装可怜骗走了他车子的事，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邪恶的保护伞”怎么有股茶味？这合理吗？
不行！等明天他一定要和老姐单独谈谈。如果老姐之前不了解林蔚臻的为人，或者是被他骗了，穆清一定要去帮她讨个公道！
下定决心后，穆清才勉强睡去。
谁知道第二天一起来就看到那两个人腻腻歪歪的场面。
喵的……资料里的林蔚臻不这样啊！冷血藐视一切的精英律师，为什么在他老姐面前宛如一只摇着尾巴的大狗勾？穆清觉得纠结了一晚上的自己就是个傻子。
后来在车上，他故意问了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就想试试能不能把林蔚臻激怒，在老姐面前露出怼人不倦的一面。林蔚臻眼中虽然多次露出不耐烦，但只要老姐看过去，再冲他一笑，那些不耐烦就变成了满满的包容。
试探到最后，穆清只觉得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而且他看出，不管林蔚臻怎么想，老姐对林蔚臻绝对是认真的。
从小到大徐墨冉都是个“寡淡”的人，在不同外人面前带上不同面具。只有他们几个亲近之人清楚，真实的她向来面无表情，冷静到近乎漠然的注视着周遭正在发生的悲欢离合人来人往。
可和林蔚臻在一起时，穆清觉得她“活”了。他没办法形容这种感觉，只能说有林蔚臻在身边，徐墨冉的每个笑容都不是面具。
穆清突然觉得老姐就这样也挺好。只要能让老姐开心，管他林蔚臻是个什么人？
徐墨冉大四那年谈过一个对象，最后好像结束得挺不愉快。赶上放寒假老姐来首都找他们过年，老妈发现她眼神都是涣散的，也不怎么说话。这才旁敲侧击问她怎么了，她倒也没瞒着，闷闷地说了句：“刚分手。”后面再问细节她就不肯再说了。
穆清不想再看到老姐那么伤心。
怀着复杂的心情，穆清皱着眉，心事重重地给雷克萨斯车前盖顺了顺毛。
徐墨冉眼睁睁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笑变成严肃，又从严肃变成担忧，挑眉问了句：“你想什么呢？”
“想要是以后姐夫欺负你，我怎么能最快从首都赶过来帮你出头……”
“啊？？？”连徐墨冉本人都没想过这一块。这孩子怎么了？想得是不是有点太远了？
抬手放在自家老弟脑门上——也不烧啊？
穆清把她的手移走，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他们的名字。抬眼望去，林蔚臻已经买好了票，在道观大门口朝他们招手。
他们的话题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