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商谈
目送几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原路返回后，夜蛾低下头看着自己不省心的学生。
“神宫，你、你好好考虑，禅院家那边比较复杂。”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这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家族，禅院家的用词也是“回归家族庇佑”。神宫伊莲嘴上不说，万一心里对亲人有不少向往的话——
夜蛾沉默几秒，然后慢慢说，“我不是御三家这种级别的大家族出身的，很多事也不了解。你让五条给讲讲，心里有个数以后再决定吧。”
自己只是个高专老师，说轻说重这个态度拿捏很难把握，还是让五条悟这样的同辈朋友现身说法，或许更有效。
夜蛾朝五条悟点了点头，眼神在心神不属的伊莲身上划过，对上夏油杰的口型。
“老师，放心吧，交给我们。”
同时，五条悟笑嘻嘻地双指一并，在额头边比了个潇洒的手势。
夜蛾摇摇头，不知是放松还是哭笑不得，年轻人啊——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回去慢慢说，不要急。”
等夜蛾正道也走远了，夏油杰拉过伊莲的手，十指交叉。
“走吧，我们回房间里，好好聊一聊。”
他的手指坚定又温柔地箍住伊莲的手指，像是在传达——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伊莲愣了愣，嘴角忍不住上扬，“好，我们回去说。”
五条悟看着完全把自己忘在后面，自顾自牵着手往宿舍方向走的两个人，忍不住撇了撇嘴。
“喂，杰，伊莲，你们不想知道禅院家的事吗？我可是五条哦，禅院的很多事我都知道——”
这样喊着，五条悟追着两人的背影，快步跑过去双手大张，揽住两人的肩膀。
“这种时候，怎么能少了我呢？”
“是是是，悟是不可或缺的。”伊莲看着自己右肩膀上某人的右手，与之相对的则是夏油杰左肩上的左手明显高出一大截，大约有二十多厘米的落差。
“这个姿势，你不难受吗？”
她忍不住问。
五条悟的脑袋正搭在夏油杰右肩膀上，闻言转过来一点。
“不难受呀。”
“因为他的重心全在我身上。”
夏油杰拍了一下五条悟的头，让他不要把自己的重量全压上来，嘴上这样解释着。
哦，怪不得自己的肩膀不觉得有多重。
伊莲恍然大悟，还以为是五条悟特别贴心地没有使力，只是手搭上来做个样子而已呢。
原来承受重量的是杰。
感受到伊莲怜悯的眼神，夏油杰挤出一个微笑——为了确保伊莲不要受到摧残，他能忍。
家入硝子正在从医务室回宿舍的路上，映入眼帘的率先就是叠在一起艰难行进的三个人。
“你们在干嘛？趴趴熊吗？”
因为家入硝子是在背后叫他们的，于是三人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回头。家入硝子眼睛一亮，将手机快速地从兜里取出，打开拍摄模式。
“这怎么叫趴趴熊？我们都好好地站着呢。”
五条悟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扭头问。
家入硝子没有回答，上前几步走到三人身边后，举起手将手机里刚拍的照片点出来给五条悟看。
画面上，一个手长脚长的人几乎呈大字型压在黑发和金发的两个人身上，白色的脑袋搭在纯黑色校服上面特别显眼。
实际上，金发的那个几乎看不见，被过分大只的黑头发和白头发遮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小半个脑袋。
还好金色比较显眼，即使在手机上看只有指甲盖大小，在一大片黑色中依然能清晰看到。
家入硝子生怕三人看不出来，又收回手机在屏幕上操作了一会儿。
等到她再次将屏幕反转过来，照片上的五条悟被用粉色的线条勾勒出来，赫然是一只趴趴熊的样子。
“哈哈哈，这个好像。硝子，记得发给我。“
五条悟看了一眼就大笑起来，连连催促家入硝子把修改过的这一张照片发给他。
伊莲无奈地叹气，指望五条悟会有所自省是不可能的。
“杰，你还好吗？”
夏油杰咬牙，悟这家伙看着瘦，其实肌肉也不少，整个人至少也要有一百四十斤。但是，被这样询问，他再累也不能说不行。
“还好。”
家入硝子瞥了一眼夏油杰，扯了扯嘴角。
哼，无聊的自尊心。
等到终于进了宿舍，五条悟乖乖下来走楼梯，夏油杰才暗地里松了口气。
妈的，他为什么要受这种苦，还是背自家女朋友更舒服。
四个人熟门熟路地走到伊莲的房间，推门进去。
等到在桌边坐下来时，夏油杰才反应过来。
“等等，你们怎么这么自然就进伊莲的房间？”
谁也没说好四个人的聚会一定要在伊莲房间里啊。
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像打游戏一定会去五条悟的房间一样，聊天谈事情的时候四人都默认了要在伊莲的房间。
五条悟随手拉开小厨房里的冰箱，拿出一盒半熟芝士和一块巧克力布朗尼。
“伊莲这里有甜品。”
除了他自己的房间，只有这里有。
夏油杰嘴角抽搐，“这都是你自己放进去的。”
伊莲笑着睨了夏油杰一眼，“杰你自己每次出差回来的时候，明明也会给悟带甜品。”
大家虽然嘴上嫌弃，但都还是会默默地记住彼此的喜好。不管是谁接了要出差的任务，都会带一些符合其他人喜好的特产回来。
而除了五条悟那个塞满甜品的冰箱以外，伊莲房间的冰箱是所有人中最大的，大家也就默认了将吃的喝的都塞到这边。
五条悟美滋滋地拆着半熟芝士的包装盒，这是伊莲带给他的。
家入硝子不知从那边摸出一壶果汁，正在往杯子里倒。
伊莲看了一眼，站起身，“我再去煮些茶，果汁太冰了，而且配蛋糕会有些腻。”
不知是不是因为五条悟前面强行当趴趴熊的插曲，还是因为她最在乎的朋友都在眼前，伊莲感觉轻松了许多，刚得知和禅院家有血缘关系后的不知所措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
没有什么好怕的。
一边找出红茶罐子，伊莲一边这样想着。
外间，家入硝子抱着自己常用的杯子，慢吞吞说：“反正大家都习惯了，有什么不好。”
夏油杰磨了磨牙，没有说话。
有什么不好，当然是对自己这个男朋友不太友好。
你能想象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跑过来想要和女朋友亲近一下，结果中途随便来个人就要闯进来说话、或者拿东西的痛苦吗？
家入硝子抿了一口果汁，斜眼看夏油杰，“你可以找伊莲去你的房间。”
就不用担心被人打扰了。
夏油杰撑着额头叹气。
你不懂，我就是喜欢待在伊莲房间。这里都是伊莲的气息，感觉更放松。
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
大家都是这样觉得的，才会把伊莲的房间当作休息的地方呀。
夏油杰想来想去，要不还是劝伊莲把一部分东西搬到自己房间去吧，就当是有两个房间。
“如果伊莲去我那里睡——”
“咳，”家入硝子呛了一口，不可置信地看着夏油杰——同居？你想都不要想！
“我不同意，你们俩本来就是隔壁房间了，还想怎样？”
等伊莲端着茶壶从厨房里走出来时，只看到家入硝子防狼一般看着无可奈何的夏油杰，而五条悟却是不受打扰，专心地吃完了半盒半熟芝士。
“怎么了？”
伊莲放下茶壶，觉得氛围有点奇怪。
五条悟眼珠子一转，“不过是婆媳战争性转版而已。”
“悟，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夏油杰捏着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家入也认同——就是！她只是好闺蜜而已，哪里像恶婆婆了？
伊莲看了一圈，没搞懂这三个人在说些什么。
“禅院家，悟你说你很熟悉。”
伊莲将手上倒好的茶手动降温后，摸着感觉差不多，才一一递给他们。
“禅院家啊——”
五条悟露出嫌恶的表情，一时不知从哪里说起，嘴里咀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三人都明白了。
禅院家看来有不少龌龊事儿。
“这样说吧，他们的一句家训——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这句话，那个伏黑应该深有体会，我只是听说而已。”
“不过禅院家至少有一点好，不像加茂那边还在搞妻妾争宠的大河剧。”
夏油杰大开眼界，“妻妾？现在不是已经现代社会了吗，他们还活在几百年前呢？”
五条悟耸肩，总觉得说出这些话的自己也脏了。
“问问伏黑？”
伊莲拿着手机，看向三人。
大家都没有意见，虽然看不顺眼这个人，但他的实力实在不俗，也让人对他出身的禅院家更加好奇。
“嘟——”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伏黑标志性的懒散语调从公放的传声筒里传来。
“要陪练还是要调查，先说好，最近涨价了。”
伊莲被带歪了，“为什么涨价？我们也算是长期合作伙伴了吧。”
“手头有点紧，钱花完了。你们的单子单价又不高，我愿意接已经很给面子了。”
“钱花完了？你赚了那么多——”
几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赌马可是很费钱的，小朋友。”
听出对面似乎是几个人一起，伏黑甚尔干脆用了“小朋友”这个代称。
“你不会全输光了吧，运气这么差？”
伊莲怀疑地问。
伏黑甚尔嗤笑一声，语气平静。“赌博就是有输有赢的，很正常。”
夏油杰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伏黑甚尔，即使这是他找的课外辅导老师。
“该不是从来没赢过吧？”
听筒那边沉默了一秒，伏黑甚尔若无其事地问起电话的目的。
“你们到底找我干嘛，我可是很忙的。”
四人交换着眼神——肯定是被夏油杰说中了！
“我们想问问你禅院家的事。”
伊莲示意有点兴奋的男生，冷静点，等下次能看到伏黑的表情再开嘲讽！
伏黑甚尔没注意这边的暗潮涌动，或许他根本不在意吧。
他的心神被伊莲的问题全部吸引过去了。
“你们问禅院这个垃圾堆干嘛？”他的语气里带着根本没有掩饰的厌恶。
不管是五条悟的态度还是伏黑甚尔的态度都说明了御三家的一些共性，禅院家或许不是其中最差的，但也一定不是伊莲能喜欢上的地方。
伊莲发现自己的心情一片平静，或许她想要的亲情、友情、爱情早已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对这个姗姗来迟的所谓家人，她真的没有多少期待，也就没有失望。
她已经得到了最好的。
性格各异的朋友们，无条件包容的家人们，还有永远陪伴的爱人——她什么都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