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混乱
独角兽低下头，“我叫葛洛丽亚，这是我们独角兽的天赋。”
五条悟点了点面前的木栏杆，考虑要不要故技重施，轰了栏杆放独角兽出来。但这只独角兽的身材圆润，好看是挺好看的，就是绝对过不了这个缝隙。
“那你在这儿呆了多久？”
“快要一年了吧，你想问这里发生的事吗？”
独角兽的血液、毛发都是制作符文墨水和魔药的绝好材料，而它本身的存在也有抚慰情绪、净化诅咒的效果。
偏偏独角兽除了速度之外没有多少自保能力，即使心中悲哀，葛洛丽亚也只能呆在这里成为邪恶计划的一部分。
因此，见到面前这位人类法师，或者说是战士，她主动表示可以提供以往的情报。
“说说看。”
五条悟不知道独角兽将自己即使喝了虚弱的药水，还被禁魔，也依然能行动自如的原因归结为□□力量超越常人。当然，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没有错。
“我虽然看不到进来的具体是什么人，但根据感受到的生命气息特征，还是可以分辨出不同的种族的。”
“这里每两个月会送走一批人，多是精灵、矮人和部分天生强大的魔兽。我的感知范围没那么广，只能知道他们从那边的一个通道离开。”
五条悟左右看了看，“每两个月？那这里除了你之外，都是这两个月里来的？”
怪不得一问三不知。
“基本都是。”
“那下一次送货时间是什么时候？”
独角兽没有反驳他加重语气的“这两个月”，那应该时间很近了。
“一周后。”
五条悟皱起了眉，脸上表情很是不爽。
面对独角兽暗示性的眼神，五条悟只是露出一个嘴角上扬到狰狞的微笑，没有任何准话。
“老子会让他们好好提高一下工作效率的。”
另一边，觥筹交错的宴会厅中。
贵族们携着自家夫人言笑燕燕，同每一位路过的人亲密交谈着，时不时变换一番站立的姿势和角度，让人能更清楚地看到灯光反射后更显耀眼的宝石。
女眷们小幅度地扇动着手上贝母或象牙所制的小扇，眼神在英俊的男子脸上或者同性美丽的裙摆上流转。
没有人注意到影影绰绰的黑暗中，明显是活物的尖角、爪子状物体一瞬间暴露在灯光下，又马上缩回。
听了半天乱七八糟的八卦，夏油杰很是烦躁地转身避开某位贵妇人暗示性的眼神。
他现在穿着一身侍者的衣服，混进这里可不是为了听那些人的风流韵事。
瞅准机会，拿着空托盘离开宴会厅后，夏油杰终于可以加快脚步，直奔目的地了。
那么多天，依靠无孔不入的咒灵们的大范围搜索，夏油杰可以自信，对这座庄园的了解，他完全不输历代的艾佛利族长。
从这里出发，前面右转，再走过两个路口，之后一次右转一次左转，面前的这扇门就是族长每日呆的时间最长、用来处理纸面工作的书房了。
虽然周围五十米内有许多自己控制的咒灵们放哨，夏油杰依然习惯性地左右转头，确认没有动静后，飞快地拉开房门钻了进去。
一秒不到的时间，夏油杰又退了出来。
反手关上房门，他低着头，额上一滴汗缓缓淌下。
里面有监控！
屋顶沿着墙边镶嵌了一圈夜明珠，非常符合艾佛利家族钱多豪奢的作风，但是正对书桌的那一颗看似是夜明珠，颜色却暗淡许多。
要不是伊莲留下了机关鸟日夜在酒馆附近监视，他们见过了老板娘对着一颗圆球汇报损失的情景，夏油杰知道自己不会去注意这些小细节。
那么，现在要怎么进去书房查看资料，同时又不会被机关背后的主人注意到呢？
云龙在悟那里，最好不要轻易召回，现在自己手上的这些咒灵，怎么使用更好？
夏油杰思考着，在房门前来回踱步。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五条悟借云龙的嘴，对他说了一段话。
夏油杰眼睛亮起。
对啊，反正已经确认伊莲的导师不在这里了，悟还没有暴露，也不会有人将他和伊莲、硝子联系在一起，闹大点又如何？
正好用这场混乱逼迫艾佛利家的人，尽快把地牢里需要运送的“货物”都送走。
夏油杰没有思考多久，就被五条悟说服了。
于是没过多久，艾佛利庄园的门口开始，各个有人走动的地方，包括小情侣们幽会的花园中，都被形状可怖的怪物同时袭击。
有身强力壮、不愿在别人面前逃跑的男士挥舞手中长剑，将面前笨拙高大的怪物的手臂砍下。
花容失色的女伴恢复些血色，眼神崇拜地看向身边的男性贵族。
男性贵族握着长剑，感受到女伴火热的眼神，耳边还能听到稍远些的地方传来了掌声，更觉力量无穷。
他大喊一声，高高举起手中的剑。
“大家，请站在我的身后！我会保护——”
他用力砍向怪物另一条手臂，正沾沾自喜今后或许能在人脉上、仕途上更进一步时，却听到声音娇柔的女伴刺耳的尖叫声。
“怪、怪物，在愈合！快躲开！”
男性贵族缓缓抬头，看向理应空无一物的怪物右手处，却见怪物大张着新长出的手，照着自己的脸抡下！
在各位贵族夫人们捂脸尖叫的背景音中，男性贵族大脑嗡响，瞬间失去了意识。
在有人牺牲（只是被打晕）后，刚鼓起些勇气握住自己的武器的贵族们一个不落，都如被戳了个洞的气球一般丧失了斗志，纷纷四散而逃。
贵族风度？礼仪？面子？这些东西再重要，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啊！
打怪物？
这样危险的事情合该交给下等人，那些骑士、低贱的仆从，平时吃他们喝他们的，这种时候更该挡在他们的面前才对！
于是，贵族们边呼喊着随从或贴身侍卫的名字，边不辨方向地瞎跑的时候，整座庄园就像是被各种奔跑声和尖利的呼喊声点燃，越发混乱起来。
夏油杰小心控制着几个外形特别恶心、留着脓包的咒灵，将一部分贵族驱赶到书房的位置附近。
这里算是一个封闭式的院落，只有一个进出的院门。
因此，慌不择路下闯进这座小院的几个贵族面色越发苍白，看着将院门堵住的怪物，不知该往何处遁逃。
“这边，这几个房间，我们分批躲进去！”
有人指着左右两边的房间门，压低声音提议。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所有房门都打开了一条缝，没有关紧也没有锁住，这些人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随便挑了一间房就躲了进去。
不知道怪物是如何找人的，但总归离院门越远越安全。或许，吃饱了的怪物就不会搜寻里面这两间。
所有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拼命争抢着最内侧两间房间的空间，将里面井井有条的摆设弄得一团乱。
不知为何，怪物们似乎认准了这里的人最多，在外面几招就将房屋的半面墙和屋顶干得稀碎。
尖叫声四起。
极致的恐慌中，没有人注意到一起逃命到这里的同伴中多了一个人。
夜明珠随着墙壁的粉碎滚落在地上，冰冷的青色光乱转，映照着混乱中扭曲的人脸青青白白，难以辨认五官。
大家只顾着捂嘴屏住呼吸，谁也没有心思去看地上散落一地的羊皮纸、各种卷轴，在踩踏下是否消失了一部分。
夏油杰小心地收起自己能触碰到的部分资料。
在这群人的推推搡搡中，他灵活地变换姿势，又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接下来，他还要去正门把这场戏演完。
“究竟是谁，胆敢袭击我艾佛利家族！”
好不容易将大部分逃到门口的贵族宾客们安抚住，艾佛利家的现任家主艾利克斯心力交瘁。
但接下来，作为一族之长，他还需要表明自己坚决追查、不容股息的决心，让族中其他的人、交好的其他贵族看到家族的态度。
不知道，隐在暗处、跟了他几天的神秘人有没有查到些什么了。
艾利克斯紧皱眉头，今天的骚乱十有八九就是那个人做的，希望自己特意放在书房里的资料顺利地被他看到带走。
根据埃温的传信，二弟已经被那边的人抓走了。现在，为了赶在二弟的体质被发现之前让二弟的徒弟能将人救出去，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希望，混乱越大越好，将光明教的注意力全部引来才好。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身陷囹圄的弟弟最大程度的安全。
正在思考之后发通缉令要假装多久，怎么演更逼真的艾利克斯忽然听到身边几人压抑不住的惊呼。
“龙！是几百年没有出现过的龙！”
“那上面，好像还坐了一个人！”
艾利克斯闻声抬头，大兄弟，拿了资料不赶紧走，你还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干嘛？
管家站在自家族长身边，不知道艾利克斯在想些什么，只是色厉内荏地大喊。
“阁下就是今日这袭击的元凶吗？不知与艾佛利家族有何宿怨——”
夏油杰注意到众人最前列的中央、被咒灵跟踪了几天的族长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种莫名的恨铁不成钢，但管家的喊声让他一下回过神。
心中下令让虹龙等所有咒灵们发出些吓人的叫声，夏油杰嘶哑着声音说道。
“这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教训。”
他带着些少年气的声音在咒灵们的嘶吼中显得高深莫测。
“出尔反尔，想杀人灭口？”
“这就是代价。”
抱歉了，俘虏先生，死了都被当作借口。
夏油杰留下这么几句话，虹龙抛下尾巴上串着的几个被绑的人，飞速离开。
地面上一众衣衫狼狈的人顿住几秒，先是四处检查确定没有怪物留下后，才扯着嗓子要艾利克斯·艾佛利给个交代。
“那一定是一个邪恶的亡灵法师！”
“对，看他使役的那些怪物，每一个都如此邪恶丑陋，绝对是亡灵法师！”
“艾利克斯，你们怎么惹到他的？”
“就是！你们艾佛利家族搞出的事，现在却牵连到了我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你们看，他留下的这些人，都穿着艾佛利家族标志的仆从服装，确实是你们家的人没错！”
虽然有一个看起来衣服解了大半，勉强才挂在身上没有裸奔。
艾利克斯族长非常懵逼地被贵族们围着质问，眼神看向一边的管家。
“管家，他好像认识你，你也不像是第一次见他的样子？”
管家一抖，“这，这位就是这一次接任务的冒险者。”
艾利克斯迅速反应过来，这是说最近的那件事了。
他拧眉，“不是早就给了报酬？”
管家附到艾利克斯耳边，小声说：“按照惯例，派了几个过去解决后患。”
怕见钱眼开的冒险者乱说话，管家照例派出了几个家族中人进行灭口，没想到做主接洽的男人很轻松就被解决了，那个亡灵法师却跑回来报复艾佛利家族。
艾利克斯瞪了一眼自作主张的管家，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至少他对这些贵族们能有一个交待了。之后不管是发布通缉令、还是对外宣称的内容，都可以更合理。
“各位，真是非常抱歉。本是冲着我们艾佛利家族来的，没想到连累各位受惊了。这位亡灵法师接过我们派出的任务，但秘宝丢失，正巧法师的同伴意外去世，这才有了误会。”
艾利克斯拍拍手，脸上带着温和又饱含歉意的笑容，看起来极其真诚。
贵族们知道所谓的误会、秘宝丢失、意外去世都是谎言，但谁在乎呢？
他们更关心亡灵法师是否只针对艾佛利家族，以及自己之后能得到什么好处。
此时，一位仆人过来耳语几句后，艾利克斯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
“还好，亡灵法师慑于艾佛利家族及各位大人的威名，没敢伤到任何人的性命。真是万幸，目前所有的客人们都得到了良好的照顾和治疗，请大家放心。”
表情咄咄逼人的一众宾客脸色和缓许多。
没有伤亡，那就可以放心地找艾佛利家要赔偿了。
那个亡灵法师倒是聪明，出了口恶气，狠狠地下了艾佛利家的面子，又没让他们受到多少真正的损失。
艾利克斯对贵族们心里的小九九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也不介意适当送出些利益，或许还能趁此机会再开展些业务。
作为家主，他需要维持光明教的信任和家族的荣光，不介意为此手染鲜血。但作为三兄弟的大哥，艾利克斯又深深地痛恨着这一切，唯恐两个弟弟被卷入其中。
不管是不是真的要背叛那边，总归多赚钱是不会错的。
不管财大气粗的艾利克斯如何安抚受惊的贵族们，最终今晚的袭击以艾佛利家族发出通缉令结束。
但通缉令上写得不清不楚，只知道使役怪物、一身黑袍的几个特征，其他全是含糊其辞。
面对光明教和王室不同人的慰问，还有藏在关怀之语下面的试探，艾利克斯理直气壮地表示就知道这么些，亡灵法师那么多鬼魅手段，他连是男是女都说不清。
有当晚那么多目睹一切的贵族们作证，即便有人心有疑虑也说不出个一二来。
光明教自然是非常关注艾佛利家族受袭一事的，但不管如何查探，当晚的事情还真就这么简单。
艾佛利的庄园被怪物们一同肆虐后，大半的房屋都有不同程度的倒塌损伤，仆从们都说不清具体有多少损失。
“你们最近受到袭击，也不知道那边的法阵符文有没有损伤。现在关着的这一批，尽快送来吧。”
“合该如此，那么，两天后送过去如何？”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