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夜蛾的提议
“岂有此理！不过一个黄口小儿，竟敢如此对待佐佐木君！”
“粗鲁无礼！”
“不过是术式好用罢了，竟这般蛮横无礼！”
“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夏油杰！”
“正该如此，让他明白高层的命令与威严不可动摇！”
昏暗的和室内，十数扇屏风环绕着竖立在屋子中央，形成一个大圈。能明显听到屏风后传来上了年纪的男声女声，群情激愤般说着什么，但因为光线和某种隐蔽术式的关系，看不到每道屏风后发言的都是什么人。
“好了，诸君，请先安静下来，听我一言如何。”一道苍老的男声响起，似乎地位极高，吵吵嚷嚷的声音一下消失，和室内重又恢复平静。
“夏油杰此番确实过于无礼，但他毕竟是没有受过家族良好教育的平民，也算情有可原。”声音顿了顿，接着说道，“他的术式经过佐佐木君亲眼所见，确认为罕见的咒灵操术无误。有着这样强力的术式，年轻人心高气傲些也是应当的。”
回想起这个术式可能能达到的强度，有几道声音不情不愿地附和。
“如此便罢了。”
“这次宽宏大量放过他，决没有下次。”
“等进了高专应该好生教导才是。”
几乎所有人都附和同意，不管心里具体怎么想，至少表面上这事就算过去了。之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咒灵操术不管怎样一定是要争取过来的，不能让他被埋没、甚至加入诅咒师。佐佐木君的招揽没能成功，不知下面派谁去交涉更好呢？诸君，有何建议？”
嘈杂的讨论声再度响起来。
咒灵操术诶，培养起来后随便出手就是一个百鬼夜行，哪家不馋啊？
只是，听佐佐木的描述，这位年轻咒术师性格很不好相与，几乎称得上脾气火爆又古怪。高层们又想自家人去招揽，和夏油杰套套关系，又怕一个弄巧成拙反而结仇。
对这事儿格外上心，正在热烈讨论的其实都是小家族出身，勉强挤进高层的那几位，就像佐佐木那样。因为地位尴尬，家里没有杰出人才，通过招揽平民咒术师加强家族影响力是常见的操作。
而像禅院家、加茂家这样的御三家就四平八稳得很了。他们历史悠久，族人数量都不少，不缺那一个两个，跟这帮小家族的挤一起才跌份儿。至于五条家，自从六眼的神子出生后，每次遇到这种事，都保持一贯的高冷，绝不掺和，甚至还要跟边上的另外两家显摆一下自家神子最近又掌握什么绝招。
禅院、加茂：就很烦。
半晌后，终于谁也说服不了谁，有人干脆提出：“就让东京高专的夜蛾正道去吧，本来就是他先遇到的，相处应该不错。”
夜蛾正道本身是家系咒术师，但家族很小，连高层的边都摸不着。夜蛾本人又是出了名的不靠边、不站队，只是认真在学校教学生。这样总不用担心哪个家族偷跑了吧。
和室内众人思索片刻，衡量一番利弊后，没人有异议，就此拍板定下。
两天后，放学回家的两人遇到了站在夏油家门口的夜蛾正道。
夏油杰揉了揉不自觉皱起的眉心。自那天佐佐木来过后，他对咒术界的美好滤镜可以说是破碎了大半，剩下的全靠夜蛾正道撑着。只是，他还没和自家父母提过相关的事。看到夜蛾站在门口，不免烦恼起正好在家的母亲的反应。
伊莲仔细观察后安慰他。“放心，夜蛾老师没有按门铃，阿姨还不知道他来了呢。”
虽然夜蛾的外形装扮引起了周围买菜回家的主妇们的注意，有几个正在窃窃私语，但是夏油家的门迟迟未开。夏油妈妈如果听到门铃声，即使夜蛾看起来有些可怕，也一定会出来迎接的。值夜班的护士见多识广，可不能小瞧啊。
夏油杰松了口气，对夜蛾的好感又上升一些。
“夜蛾老师，您好。是来找我和伊莲的吗？如果有事要谈的话，我们可以去边上的小公园，这个时间没什么人。”
他不想吓到妈妈，所以不能进自己家。进伊莲家的话倒是很方便，但邻居们看着，之后肯定会有难听的传言。虽然招待不周，但也只能去小公园了。
夜蛾也不介意，点点头，示意夏油杰带路。
三人走进小公园，避开还没被父母叫回家的几个小孩子，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之前佐佐木高层过来，说了些难听的话吧。我替他向你们道歉。”
夜蛾不苟言笑，但声音很诚恳，即使这不是他的错，甚至他根本不在场，今天才被告知此事。
夏油杰笑着摆手，“夜蛾老师不用道歉，又不是你的问题。我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麻烦我心里清楚，也不会迁怒你的。”
夜蛾默默地看了一眼夏油杰，笑容里透着杀气，黑发少年明显还记着仇的样子。他什么都没说，本身他就是突然被叫过来背锅外加招揽学生的。他听说佐佐木的言行后，心中也是不满，口头上走个过场完成高层交代的任务就得了。
“我今天主要目的还是要代表东京高专邀请你们入学。”夜蛾估摸着两人对咒术界现在的观感都不太好，试探性地提出邀请。
“高层的言行不可否认，你们反感也正常。”夜蛾犹豫几秒，打算简单解释一番。
“咒术界有三个传承最久的家族，被称为御三家。他们把控着权力、金钱，加上多年繁衍下来族人众多，实力不俗——”
最近读了不少哲学、政治相关书籍的夏油杰秒懂，顺口接上。
“于是不甘被压迫的小家族们联合起来，成立了一个新的组织，想要和御三家抗衡。”
夜蛾噎了一下，点头。“确实如此，这就是总监会的由来。我们说的高层，指的就是总监会里地位比较高的那些人。他们多数是传统咒术家族出身，只是传承没有御三家那么久远。”
伊莲回忆了一下平常陪夏油妈妈看的大河剧、狗血豪门剧，举起一只手插嘴。
“哦哦，是那种还奉行着古时的尊卑制度的封建家族吧，电视剧里那种你的身份配不上我儿子，给你一千万离开我儿子的家族。”
伊莲一边说，一边做出撒钱的动作。终于听说现实里也有这种家族存在，她眼睛一亮，新奇不已。
夏油杰头疼地拉住伊莲，“你少跟着妈妈看那些电视剧。”
夜蛾抽了抽嘴角，“倒也不至于，只是大家族信奉血统至上，经常族内通婚，但术式保存也因此较完整。”
不对，绕远了。
“咒术界毕竟是强调实力的地方。若是生出的孩子没有强力术式的话，就只能招揽普通人或家族没落想寻找靠山的年轻咒术师，让他们成为家族的一员，算是互惠互利。”
夏油杰这才完全明白佐佐木那天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皱眉，这和他曾经期待的专注于辅助和战斗的英雄组织，不能说完全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夜蛾老师为什么要听命于这样腐朽的高层呢？”
真是天真的发问。
夜蛾沉下声音，“你以后就明白了，要改变是很难的。”
他只能尽力保住自己的学生不要卷入那些权力斗争。可即使他在任务报告里将咒灵的等级谎报为普通一级，而不是将要进化成特级，夏油杰的术式依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夜蛾老师说自己来自东京高专吧，那意思就是还有其他学校喽？”伊莲将话题拉回正轨。
心中担忧的夜蛾正道索性细细地将咒术界里大致的势力分布和咒灵咒术师等级划分都给两人讲解一遍，免得被哪个居心不良的人随便哄骗了。
咒术界有且只有两所培养咒术师的学校，一所在京都，一所在东京。
夜蛾特地强调了京都是御三家的大本营，因此入学京都校的学生大多是家族子弟，目的不单是学习，更多是为了扩大家族影响力和招揽新人。
从入学开始学生们就会作为咒术师，接取任务获得报酬，实力越高，评级越高，任务难度越大，相应的报酬也就越多。
咒术界在外活动的人员主要分为窗、咒术师和辅助监督。窗负责观测、评估咒灵等级，由高层分配任务给等级合适的咒术师前往拔除，而辅助监督就是咒术师的后勤保障，负责交通、任务通知、和普通人沟通等事物，确保咒术师的效率最大化。
见两人都对大段的信息接受良好，听得十分认真，夜蛾有些欣慰，听话又懂事、实力还强的学生可是所有老师都梦寐以求的。
“夏油你的术式确实是千年罕见的，那些人想要招揽你很正常，只是我还是那句话，先读完高专让自己成长起来再考虑那些事。”语重心长地叮嘱完后，夜蛾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高专保存的典籍上有少许记载，咒灵操术的成长非常依赖吞噬的咒灵数量和强度。正好你们接下来该放暑假了吧，要跟着我出一段时间任务吗？”
夏油杰有些心动。自从吸收医院里那个一级咒灵后，他已经感觉自己的能力有了明显的增长。现在的他，再对上同样等级的咒灵，可以轻松获胜。因此对于夜蛾的提议，他说不出拒绝。
侧头看向伊莲，她依然带着轻松的笑意，注意到他的目光，耸耸肩做了个口型。
“你决定就好。”
吐出一口气，夏油杰郑重地回答。“夜蛾老师，暑假时就麻烦您了。只是，入学高专的事，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不管是和伊莲，还是和一直担心他的父母，都应该商量好后再做决定。
夜蛾欣慰地点头。“你有我的号码，需要帮忙就打电话吧，有任务的时候我会来接你。那边上的小姑娘，神宫伊莲，你要一起吗？你的术式我不了解，不推荐你跟上。”但是两个孩子明显关系很好，一直形影不离。
突然被问到的伊莲有点懵，眨了眨眼。她哪有什么术式，她用的可是魔法，完全是另一种体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