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分开不是惩罚，回忆和想念才是
红色的节日旗帜飘扬在漆黑的天幕背景上，雨水在地面上哗啦啦砸下一片水点子。
车的应急灯闪着缭乱的黄光，每个人都在死摁喇叭。雨幕里方执打着方向盘，从一群没头苍蝇乱转的车流中滑出来。
未翻到雨伞，隔着沾满水珠的玻璃窗，方执看了一眼目的地，手指扫过从天穹垂下的水帘。
熄了火，推开车门抬手遮额小跑过去，穿街而过的风猎猎吹动着方执的头发和外衣。
到店里后背湿了大半，一块一块地像是有人拿了毛笔沾了浓墨甩在生宣上。
今天早上，方执打开手机，新闻还在给他推送上个星期谁谁谁宣布的分手消息。
此刻进酒馆要是被人拍下放到网上，估计网友又能产出一堆“痴情种”的三流文学。
他应邀而来，是叙旧的，凑巧这个朋友有不少藏品。
金酒、雪利酒、白兰地、纯麦芽威士忌、威士忌、乃至于珍藏级的气泡酒，样样俱全。
方执要了一杯俄国纯正的伏特加，和美国造的不同，这款几乎没有香气，是蒸馏出来的高纯度酒精。
高中生们很喜欢，因为喝了这种酒不容易被家长闻出来。
不过他没有家长不用在意这些。
“哟，方执魅力不减嘛，你很受女孩的欢迎啊，你看看我左边的几位，从你进来就一直在盯着你。”
方执歪歪头，对这个玩笑连口都没开。
许念靠上去，看他苦着张脸便劝慰，
“哎！就怕你自己一个人闷着，才叫你出来的，别沮丧啊，说不准缘分就在明天。”
方执肩膀都要被拍塌了，解释着，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许念观察了他一会，方执眼神始终平静得像是两片镶嵌在眼眶中的玻璃，清澈又漠然，一副心死的模样。
“嗨！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多，两条腿的妞有的是！”
“你听没听过，开成花灾的玫瑰不是灿烂，而是荒凉。”
方执轻声说，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些人看一眼就知道对不对，有些人看一辈子也不来电。”
“兄弟，虽然予微姐很好，但你也不能这样想啊。”
听着许念的喋喋不休，方执心想，他大概并不明白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许念眼神很复杂，似乎在透过方执看着当年的谁，
“不要拿这种事情惩罚自己，放下她，别做任性的事。这个世界上肯定有另一个你，做着你不敢做的事，过着你想过的生活。”
方执只是回头莞尔，眉眼温柔，灯光切过眼睛上的镜片，挣扎与愧疚在他的眼眸里走马而过。
他眼底仿佛有淡淡的水波荡漾，
“我遇到一个女孩，她和我的梦想，长得很像。”
许念接话，
“怎么感觉是个悲伤的故事呢。”
“我没想到我们的相遇，会让她重新害怕未来，会让她委屈到哭泣，会让她一次又一次的不开心。”
霍遇和许念都知道那是谁，不过大家都默契的没戳破。
“那你…现在还想她吗？”
方执笑了笑
“有什么忘不了的呢？”
“因为你把时间拉长一些，回头看，哪怕再选择一次，还是会选择放弃吧。”
他轻轻地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白金戒指，
“我很爱她，很不舍得，但我深知，那个时间在一起，我们不合适。”
“人生当中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不能退的。我们都不打算让彼此丢下自己的信念，甚至自我欺骗，哪怕没有牵手走，我们也是同路人。”
方执的凝视漫长悠远，似乎长达数年，
“我无愧于梦想，但有愧于她。”
“知道她结婚对象的时候，我甚至想着他们两个年龄、性格、生活理念相差很大，应该走不远。甚至还自以为是的觉得，最后，她会回来找我的。”
男生琥珀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透过茶色眼镜的镜片眺望以往沉静的天空此刻雷雨交加。
霍遇唏嘘，
“那你们现在……还联系吗？”
方执微微眨了下眼睛，喝了一口酒，
“我们已经分开，很久、很久了。现在，已经有人在代我照顾她，她看起来很好。”
霍遇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
“我理解你，也明白你。如果你已经没法更改既定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感情问题，去改变你自己的心。”
“毕竟慢慢放下，日子过得会轻松些，不会有希望，也就不会有失望。”
世界似乎寂静得如同一场梦境，一切都沉睡了，包括雷电，包括雨水。
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站在办公室门口递给他卡的那个姑娘。那么远又那么近，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逆着水汽密度超高的风，黑色长发慢慢飞舞。
腰窝还卧在他送的短袖下，闪闪发亮的发卡与耳饰均出自他手，就是这样一个属性如此明显的的女孩，却泪水盈眶地跟自己说———
我决定放弃你了。
方执舔着湿润的嘴唇，笑道，
“我知道，我们走不到一起，我们之间有太多的问题。”
———她不愿意回到我身边，我应该还她生活的平静。
可是，我还是希望她回来。
回程的路上，方执一直在抽烟。
他和杨予微失联的太久了，中间隔了一场雪，故宫瓦片上，堆积如山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