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阴楼鬼泣⑦
火焰站在楼梯上,一双眼睛眯缝起来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散步,你又在做什么?”我一样笑着看向火焰说道。
这话完全没有可信度,我只是告诉火焰而已,右手背在身后已经召出了生死簿,只是我还是想看看火焰要做什么。
“一样,我也来散步,”火焰趴在扶手栏杆上,往下俯视着我们,道:“你们还捡了个小孩子啊?我提醒你们哦,这个地方是不能多出来人的,包括,鬼。”
说完,火焰就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进了房间,这才收回手上的生死簿,怪了,火焰难道没认出来我身边这个小女孩就是他的女儿吗?刚才他的表现就像是以为我带回来一个陌生的鬼一样。
“走。”张一霖在我头上拍了一下,我回过神来三人赶忙跟着李香然的鬼魂上了五楼。
李香然似乎也分不清楚自己的妈妈在哪个房间,只能一间房一间房地去感觉,还好她不会弄出什么动静,让她自己找倒是也方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突然,李香然的尖叫声传来,我们三个迅速跑去她刚进去的房间,就见李香然被什么东西压在地面上,她挣扎着想起来身体却纹丝不动。
周围除了我们没有别人,我也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压着李香然,直到张一霖在房间内发现了个秤砣,将它们移动位置,这才把李香然救下来。
“对不起哥哥姐姐,我一进来就动不了了,我害怕……”李香然低着头道歉。
“没事没事,”萧风过去安慰她,我看到张一霖一直在墙角看着那个秤砣,于是也凑过去看。
那是一只纯黑色的秤砣,看着不大,只有我巴掌大小,但似乎它就和那个铁链一样是阴铁制成,我没法儿碰,这也难怪李香然会被镇住动不了。
“这间屋子怎么会有个秤砣呢?”我好奇地问。
张一霖解释道:“秤砣是为了镇住这里的鬼,你和我把这面墙拆了。”
他说着,指了指秤砣所在墙角的另外一堵没有带窗子的墙。
“拆墙???这动静是不是太大了?”我犹豫着拉住他的手,看了看四周,我们这一趟从早上折腾到现在,来来回回地跑不知道有没有惊动别人,万一我们拆到一半儿火焰带着别人来了,那我们直接bbq了。
“这堵墙外面是纸糊的,先把它撕了,没那么大动静。”张一霖说着手指在墙壁上划拉了几下,扣起一块墙皮撤了下来。
白墙下面是红砖砌的,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也去帮忙,很快整面墙的外皮就完全脱落下来。
“要把砖扣了吗?会不会隔壁有人什么的?”
“萧水。”张一霖突然喊我的名字,我愣了一下然后回了个嗯。
“你是学建筑的,你不觉得这个房间的大小有点问题吗?”张一霖眼睛就像发着光似的贼亮贼亮地盯着我,我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这是遇到感兴趣的东西了。
听他这样提醒,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发现窗户的位置似乎不太对劲,它距离墙很近,而且……
“这间房好像长度不太对劲,按我之前查看的这些屋子的大小应该都是一样的啊,除了二楼。”
“那你猜,少出来的那一块,去了哪儿?”张一霖将手放在红砖上,我心领神会过去抠下一块砖,从墙后面立刻传出来一股子腥味。
这味道传出来,和萧风说话的李香然立马就冲了过来,可是她并穿不过这堵红墙,只能着急地看着我,道:“妈妈,妈妈在这里,姐姐,妈妈在这里!!”
“好好好我知道,你先冷静一点,”我安抚了一下李香然,萧风也过来和我们一起搬砖。
随着砖头一块块被移开,我也看到了里面的模样,里面有一具成人大小的骨架,和李香然一样被钉子钉着,不过她真的就是个干干净净的骨架。
想到李香然和她妈妈死亡时间相差并不多,可她妈妈却变成了这样,我小心翼翼地看向张一霖,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可张一霖并不说话,他把那个小婴儿的头和骨架放在一起,看着李香然抱着妈妈的骨架,然后蹲下,手中捏着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
这个我听懂了,他在超度他们,可这里只有李香然的魂魄,也没有另外两个人的呀?
我默默地看着,没一会儿从骨架和婴儿头颅中分别飘出来两缕白色的烟,白烟散去,一个女人抱着个婴儿出现在原地。
“妈妈!”李香然扑向那个女人的魂魄,女人笑着接住她。
“你是怎么死的?”张一霖开口问那个女鬼,顿了一下又指了指她怀里的孩子,道:“他,又是怎么死的?”
女人看了看我们三个,眼中尽是迷茫,直到李香然安慰她,她才回过神来开始讲述她的经历。
她原本是杭州大户人家的小姐,叫徐瑾瑾,在十八岁左右的时候看上了留学回来的李越(火焰),二人是自由恋爱,她家里人也很豁达,尊重女儿的想法,还给她置办了丰厚的嫁妆,婚后二人也是举案齐眉,许多人都称赞说她看对了男人,她心里也是对自己的丈夫越来越喜欢,直到,她生下二胎,也就是自己的儿子,李亭。
儿子出生后,李越就提出带她搬家,起初她念及自己父母年迈,不愿走远,可架不住李越软磨硬泡,最后还是跟着他来了这里,谁知这一切就变成了噩梦的开端。
先是李越对她的态度,开始越来越冷漠,整天整天都待在自己的书房,每次他从书房出来心情都很差,都会打她和两个孩子,于是她只能每次在李越出书房前,让李香然躲起来,而李香然看多了爸爸打妈妈,心理也开始变得孤僻,经常躲在自己房间的衣柜里。
徐瑾瑾不是没有好奇过自己的丈夫在书房里做了些什么,但日复一日的责打让她不敢去问,也不敢进书房。
直到有一次,李越突然冲进房间抓起摇篮里的小儿子就走,护子心切之下徐瑾瑾和李越在楼梯上吵了起来,二人去争抢那个婴儿,可婴儿那里经得住两个大人的拉扯,居然活生生被他俩扯断了头颅,徐瑾瑾看到儿子变成这样也彻底疯了,扑到李越身上又打又咬,最后被李越摁着头一下下撞在栏杆上撞死,尸体也被李越拖进了书房。
而这一切,都被偷偷打开门看爸爸妈妈的李香然看到了,她害怕但还是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出声,然后去偷偷捡起自己弟弟的头,把他埋在了大厅的发财树底下,这或许是一个孩子能想到的藏东西的最好地方,她要把自己的弟弟藏起来。
我听完只对她的遭遇感到悲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有张一霖安慰了她两句,随后扯了扯我的袖子。
“干嘛……”我心情不好连带着说话也不舒坦,拂开他的手。
张一霖也没生气,道:“你来送她们吧,她们在这里被封了太久,我送的话消耗太大。”
他的语气很平静,我想到我们还要面对那些人,于是默默打开了生死簿,取出勾魂笔开始记录。
“徐瑾瑾,李香然,李亭,吾乃判官萧水,今日为尔等了断尘缘,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以吾之能,渡尔等往生,善恶有报,天理昭彰。”
我写完,这些字就变成了一缕黑烟缠绕上我面前的三人,但她们并没有离开,我知道这是她们执念太深,勾魂笔带不走她们,于是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心里对他还有恨,但你们自己动手是不可能的,我送你们离开也不是不管你们了,我答应你们,善恶有报,天理昭彰,你们的仇自会有人报。”
说完,李香然抓住自己妈妈的手看着她,徐瑾瑾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女儿,又看一眼怀里的儿子,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她们的魂魄一点点消失,一会儿应该就去老黑他们那边了吧。
李香然临死之前突然对着我喊道:“对了姐姐!这里还有一个小弟弟,他是前阵子才来的,你们也救救他吧。”
我心念一动,难道是外面那个阿婆一直在找的孙子?于是赶紧问道:“他在哪儿?”
“我不知道,但他经常来找我,应该也在……”话还没说完,小姑娘的魂魄已经走了。
我叹了口气,总不能为了问个话再专门跑一趟地府,而且李香然也说了那个小弟弟经常找她,想来那小孩儿就在这附近转悠,找到他也是迟早的事情。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我看了眼张一霖,他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墙洞,随着徐瑾瑾的魂魄入地府,她的骨架没有了灵体依附,现在已经是一堆骨灰。
“萧水,萧风,你们好不好奇那个神到底是谁?”张一霖突然回头,他脸上的兴奋都快溢出来了。
我看了眼萧风,两个人都点点头,说不好奇才真的是假的,能把这样大的一栋古楼拆成空间,能藏这三四个魂魄不被人发现,而且还让其他几个人都能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对这个神当然好奇。
“去,拿个东西把这骨灰收好,明天咱们演出大戏给他们看。”张一霖坏笑着离开,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他这个人没有把握一般是不会出手的,于是找了半天,只好脱下自己的外套去收集了一些骨灰。
回到自己房间内我就将门重新锁上,那本日记和照片还在我桌上,将李香然他们送走我现在也没事做,索性就躺在床上等着明天晚上的宴会。
无聊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大概第二天下午时,我突然听到老白的声音,他告诉我李香然母子三人说什么都不肯投胎,一定要看到李越,我也没办法,只能让老白开个后门,先让她们三个就留在地府,等我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再自己去送她们。
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古楼中的平静,我走出门就发现是玫瑰,她坐在在火焰门口,浑身颤抖地捂着嘴巴。
我心里一慌,赶紧走过去看,发现火焰居然吊死在了他房间里,眼睛瞪得大大的,其中满是不甘心。
这,这不会就是张一霖安排的大戏吧???天呐,他杀人了?我感觉自己头皮一阵发麻,看向三楼,发现三楼只有两个人趴在对面看热闹,张一霖并不在其中。
玫瑰死死地抓着我的裤腿不让我离开,她明明都怕的站不起来了,力气倒是挺大,我无奈地站在原地,实际上还是想看到张一霖。
他始终没有出现,等到了晚上我们十一个人再次来到餐厅坐成一圈,张一霖依然没有出现,我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见到我们少了个人,西装男似乎并不惊讶,只是问了一句火焰什么时候死的,距离他坐的最近的玫瑰讲述了自己见到火焰尸体的过程,可她也只是见到了尸体。
“这样啊……那么请问大家找出背叛我主的叛徒了吗?”西装男笑眯眯地问,我心里一紧低着头不想回答。
果然,有人指出了除了死去的火焰外唯一一个不在场的张一霖,他们还说什么畏罪潜逃之类的,看来就是要统一把锅推到张一霖身上。
“有没有可能,火焰是畏罪自杀的呢?”我开口,原本嘈杂的人们都安静下来,萧风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哦,看来倒十是有些想法?”西装男看向我,我强装着镇定点点头。
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张一霖又不是个傻子,他不会不知道火焰死了,他一定也知道自己失踪会给别人是多大的机会诬陷他是叛徒,也许他现在是需要去做些什么事情,所以我现在,只要给他拖延时间就好。
想到这里,我将手伸进口袋里捏紧那张转运符。
“其实火焰下午的时候情况就有些很不好。”
“怎么不好?”西装男问。
“实不相瞒,下午的时候我闲着没事干就在楼里到处走散心,在一楼大厅不小心撞倒了那棵发财树,”我说到发财树,注意到桌上有几个人突然抖了一下,神情变得不大自然,心中又多了几分把握继续道:“谁知道从发财树的花盆里,居然砸出来一个小脑袋,就是婴儿的脑袋,火焰当时和我在一起,我们两个都被吓坏了,也没继续逛,就急匆匆就回了自己房间。”
“而且,我之前收到了一个消息,消息告诉我,我们在座的这里有,好几个,大灰狼。”我怯懦地看了一圈桌上的人。
“不可能!”其中一个人突然站起来,他愤怒地指着我道:“神使都说了我们之中只有一个叛徒,倒十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叛徒?”
“就是啊,你什么意思啊?”
“神使,我看说不定倒十就是那个叛徒,她现在这么说就是想引起咱们之间的猜忌!”
西装男饶有兴致地看着一群男人气急败坏地指着我骂,等他们骂完,又重新将目光转向我:“哦?倒十你怎么说呢?”
“这个消息是火焰告诉我的,你们都知道火焰经常去找我,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而且,”我毫不避讳地看了一眼西装男,随后深吸一口气,假装为难了一会儿才道:“而且,我什么时候说大灰狼是叛徒了?”
我的话一出,那几个指着我的男人都紧张地看向西装男,西装男却并不理他们,只是继续看着我。
“但是我觉得大家不可能都是坏人,所以我怀疑,是不是火焰故意给我这个消息,好让我今天宴会上说出来,然后他要诬陷大家,毕竟,我们之前死的人们……”我点到即止,也不说明,但我的话意思也很明确。
之所以我们需要一直抓叛徒,是因为真正的叛徒没有被抓到过,而不是因为来了新人所以有新的叛徒,那么现场一直活下来的人就最有怀疑,这些人就是火焰和玫瑰,还有除却我们三个新人以外的七个人。
再加上之前死的那三个人都是其它楼层的,他们原本应该也没那么信任火焰,刚才只是见到火焰死了,所以第一时间去推锅给不在场的张一霖,只要能第一时间不让自己被怀疑就可以。
可现在,在场的人全都被我拉下水,所有人都有怀疑,而这个让他们被怀疑的消息还是我最“信任”的火焰告诉我的,偏偏我现在反水帮助他们反驳火焰的话。
那么他们之中的谁,会不支持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