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怪异的村子
老实说这就让我太难以接受了,我成了判官,爷爷就是普通人了,他怎么能躲过生死簿的记录呢?
而且按照张一霖的说法,生死簿就好比现在的公安人口普查系统,没有记录那就是黑户,鬼知道黑户会被怎么处理啊?
“张一霖,难道你就没听说过这种可能性吗?就生死簿出错?”
张一霖用看傻孩子的眼神看着我,解释说生死簿是开天辟地初就存在的神器之一,从未出错上古四书,分别是封神榜、生死簿、山海经和姻缘册,这四本书一本记载了天上神邸的生平,一本记载世间万物生死,一本记载人间所有志怪,一本记载三界万物姻缘,这四本书都是开天以来就有的,简单来说,就是我现在死了生死簿都会立马记录下来,绝不出错。
“那我爷爷到底是怎么了……”我颓废地坐在凳子上,任由生死簿自己飞回来卷好停在桌上。
原本以为找到生死簿就能找到爷爷或者知道他怎么样,可现实却狠狠抽了我一个大耳光,从不出错的生死簿现在就像是出了bug一样,让人无语。
屋内三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我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任谁都拿不出个办法。
“我来了,我来了!”萧风风风火火地从门外直接闯进来,见气氛不对,他喘了几口气拉开我对面的凳子坐下,道:“这是怎么了?”
王勇将事情给萧风讲了一遍,萧风看着桌上的生死簿拿起来打开看一眼,又将它扔回去。
“得,跑这么一趟,你的问题没解决,还添了新问题。”
“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小心冻舌头。”我白了他一眼,萧风吐了吐舌头将话题搪塞过去,问现在该怎么办。
开玩笑,要是有办法,我们三个人刚才会一直沉默着嘛,萧风这样子问,屋内又继续陷入了沉默。
到傍晚,我们还是没能想出个什么靠谱的办法,我和萧风把屋子里炕下面的火重新烧起来,几个人打算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尽量找找线索再说。
找线索,话是这么说的,但我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根本没有头绪,萧风在村口也问过之前和他说爷爷平安的大婶子,结果大婶子说她就没接过萧风的电话,这让他也很苦恼。
我躺在床上,枕头边放着那卷生死簿,此时却感觉自己很是无力,一直以来我都是依靠张一霖他们才一次次化险为夷,若说自己的本事,我是一点都没有,而且似乎每次我们遇到事情都是因为我。共情确实特别,但使用它是有代价的,每次共情结束,我都会经历一次死亡,经历一次他们的痛苦,这些负面情感如蚀骨之蛆一般一直在侵蚀我自己的情感和意志,我很怕有一天自己会承受不住,崩溃。
身边的三个人睡得都很熟,我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轻轻起身披上外套出了门坐在台阶上。这边的空气很好,月光将整个月院子照的很亮,我拿出生死簿想着爷爷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生死簿很快又显现出文字,只是最后依旧是那一串省略号闪烁不停。
“唉。”我将生死簿重新卷起来抱在怀中,也许确实是受到了那些负面情感的影响,心情很低落。
“怎么了?”张一霖的声音突然出现,他从我身后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来到村子以后张一霖穿的反而不如在镇上多了,好像这里比镇上暖和似的。
“我没事,就是自己坐会儿,你不是怕冷吗?不多穿点儿?”
张一霖目光转向周围的山看了一圈儿,道:“你们村子风水好,植被多,灵气足。”
虽然不能理解张一霖的话,但大概意思反正就是我们村子比镇上好就是了,修道之人的身体果然不能片面看待。
“心情不好?”
“嗯。”我心中暗叹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但似乎最近我确实经常控制不住情绪。
“感情多了难免会被影响,我教你个清心诀。”张一霖说着没等我回答,就自顾自地念起来。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 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幽篁独坐,长啸鸣琴。 禅寂入定,毒龙遁形。 我心无窍,天道酬勤。 我义凛然,鬼魅皆惊。 我情豪溢,天地归心。 我志扬迈,水起风生! 天高地阔,流水行云。 清新治本,直道谋身。 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我听着他念,自己口中也跟着喃喃低语,念完一遍,确实觉得心中舒爽了一些,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有灵气了。
“你居然会这个?”我看着张一霖,之前在山洞里的时候他说自己学的是左道,清心诀听完我就感觉这是道门正统才会的诀法,没想到他居然也会。
“师父教的。”
张一霖在提到他师父的时候,就连目光都变得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是带了些怀念。
“你很尊敬你师父吧。”
“嗯,从小没有父母,是师父把我带大的。”
“那他现在在哪里啊?回头我们一起去看看他?”
“死了。”
……死了?也许是张一霖的语气太过于平静让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的师父,已经死了。我呆愣地看着他的侧脸,他所有的情绪都已经收了起来,仿佛刚才那个有一瞬间在思念师父的人并不是他张一霖。
他对自己的情绪,收放自如到可怕的地步,平时就像个机器人,做事、说话都可以不带任何情绪,但我却总是能捕捉到他一些危险的表情,我很想怀疑他,怀疑他是主动接近我们,怀疑他主动让我发现他的情绪,可是我又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他对我不一样呢?
我想不到他可以利用我做什么,也许这就是我对他那么信任的原因,他三言两语就能挑拨许多人的情绪,那他经历了什么?对他越来越多的疑问,让我止不住想去探索他的过去,不过张一霖这样的人,除非是他特别信任的人,否则不会讲出来的吧。
“抱歉。”
“嗯。”
张一霖淡然地回复,这是他一贯的样子,此刻我却觉得有些冷,无措地站起身想回房间,转过身却看到了萧风,他正靠在门框边,见我回头,脸上挂起一丝笑意。
“谈心呢?”他笑着过来给我披上一件外套,我们两个一起长大哪怕是我一个表情他都能知道是什么意思,恐怕是他也一直没睡着,等着我出来后才跟上的吧。
“没有,就是随便聊了几句。”我接上话,推着他往屋里走。
我知道自己说的话一定很难被相信,但萧风没有说什么,回头招呼了一声张一霖我们就回了房间。
临睡前我看着窗外,外面似乎下起了雪。
第二天我醒来就已经十点多了,萧风他们吃了饭给我在锅里留着点,我吃了些垫垫肚子就吃不下了。
外面院子里都是雪,估计是王勇和萧风扫出了一条路,我们研究了一下,一致觉得分头去邻居家里问问关于爷爷的情况比较靠谱,保不齐就会有什么收获。
因为王勇和张一霖不认识路,我和萧风一人带一个出了门。
外面的路也已经被扫了出来,村里人一般都起的很早,哪怕是不需要收什么农作物的冬天,他们依然起的很早,按时吃饭,然后出门晒太阳,一群人围着聊天,这是他们难得的娱乐活动。
我带着张一霖往家东面走,先去了隔壁的婶子家,她和昨天告诉萧风的一样,说没有接过萧风的电话,从我离开后也就也没有见过我爷爷,她以为我爷爷送我离开以后就没回来了。
“那婶子,最近我家里一直也没人是吗?”我问道。
婶子想了很久,她摇摇头:“没有,闺女你家最近一直没人啊,这好几个月了都。”
“好,那谢谢你哦婶子。”我谢过婶子,就要带着张一霖离开,临走前婶子还问我有没有吃饭,让我中午去她家里吃饭,我借口还有朋友就推脱了,拉着张一霖赶紧跑出来。
虽然村子里人不多,要去下一家还得过好几户空房,间隔远,要走好久。
一路上一直没说话的张一霖在我们快到第二户人家时突然说道:“你们村子里一共有多少人?”
我愣住,仔细想了一下告诉他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注意过,不过萧风他们去的方向有村长家在,我给萧风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问一下。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啊?”张一霖说话我就感觉是有事情,他不会无缘无故地问,但他回复我的几率也很小,他经常是在结果出来的时候才会和我们说他的想法。
然而这次张一霖却没有推脱,他看了看着周围见没有人,突然拉着我进了一间空房子,然后关上门。
“张一霖?”
“你们村子不对劲,你没有感觉到吗?”张一霖靠在门边,一直看着外面。
我大概能知道他是在怀疑村子里的人,其实我也不是没有觉得村子奇怪,村子里没有年轻人,甚至都没有年轻人出现过,而且我小时候经常和萧风到这些空房子玩儿大冒险或者捉迷藏,偶尔也会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但我俩总是什么都找不到,加上爷爷一直说这些房子里有可怕的怪物,后来我俩也就放弃了。
我长大后也问过一些老爷爷他们为什么不离开村子,或者去找自己的儿女,但奇怪的是他们都告诉我,他们没有孩子,我和萧风是村子里唯二的孩子。
但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这里的所有人我都是有感情的,心中下意识想将这些不对劲都遮掩过去。
“我们村子只是老人多,空房子多而已……”
张一霖眼含深意地看着我,道:“你既然这样觉得,我说了也劝不动你,只是你一定要小心,因为你比我们三个都要特别。”
“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的,电视剧里你这种情况,如果不当场说,一般就没机会说了。”我试着开口挽救一下两人之间的氛围,张一霖嘴角抽了下,然后伸手敲在我头上。
“别乱说话,你说的话很容易变成真的。”
我赶紧捂住了嘴,然后呸呸呸了几声,没听说判官还有言出法随的能力啊。
随后张一霖和我说了他的猜想,我们村子不对劲,是因为这里风水好的出奇,然而这里人气却不旺,没有任何小孩和青壮年,都是一些垂暮的老人,而且这些老人身上都带着些晦气,说白了就是他们都是倒霉蛋体质,谁靠近他们谁倒霉。
他说的晦气我是看不到,毕竟我没修炼过,我只对阴气过敏,但我从来没有倒霉过啊?甚至在离开村子之前我过得一直很好,是在大学才开始倒霉的。
张一霖解释道我和萧风能在这里生活,包括能长大成人他猜测都是靠着我爷爷一直罩着,因为这里的人家门口都挂着一把扫把或者笤帚,这是祛晦用的东西,我离开以后我爷爷也失踪了,人们估计也没换过门口的扫帚,大半年了,扫帚不用不换就失去了祛晦的能力,这就导致这里的晦气开始越来越重,现在张一霖都能看到了。
“那,他们为什么不受影响呢?我是说村子里的老人们,他们都好好的,甚至他们和我小时候见到的都没什么……变化……”说着说着,我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对啊,村子里的老人们一直以来都没有生过病,相貌和我小时候见过的都没有差别,一点没有再变老。
说的不好听一点,二十多年,村子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少过,我从没听说过谁家里办白事。
“你想到什么了?”张一霖问道。
我和张一霖老实交代了自己所有的想法,还有自己小时候的那些经历,他听了眉头皱的很深。
“从没有少过人,除了你、萧风和你的爷爷……你们是不是后迁入这个村子的?”
“我记得爷爷的生平记载,他是四十岁的时候搬来村子的,就连刚出生的爸爸都被他留在了外地寄养,对了,我爷爷是四十岁的时候成为判官的。”
“这样啊。”张一霖点着头,随后他看向了我:“那你是怎么来的?”
我愣了一下,我印象里只记得爷爷提过,是爸爸直接把刚出生没多久的我放在了爷爷家门口,那个时候又是冬天,天寒地冻,爷爷不得已才把我留下抚养。
我一直也是这样相信的,我相信自己是被父母遗弃,但现在我一直以来相信的爷爷却变得很陌生,我不禁开始怀疑,我真的是这样被爷爷收养的吗……